“不急,你先留在山上把伤养好再说,我会去镇上处理这件事。”
谢予自然不同意,“我两个师侄都还在镇上,我不放心。”
云未却不容置疑,“你压根不是那些鬼邪的对手,而且还受了伤,去了反而拖后腿。”
谢予:………这人说话还真是不留一点情面……他嘀咕道,“可我还想抓了这些鬼邪去鬼域换钱呢…这么多鬼邪,肯定够我买冰莲的了。”
冰莲是谢予准备炼的静心丸中的一味药,先前用的其他稍便宜的药材,效果虽有但还是差了点,替换了冰莲后药效果然好了不少,但这冰莲实在有些贵,师兄们自然可以毫不吝啬的给钱给他,但谢予自己过意不去,便趁着下山历练的当口顺便抓些鬼邪来换钱。
虽然谢予说得很小声,云未却还是听到了,他笑道,“你很缺钱吗?”
谢予想都没想道,“很缺!”
虽然说着缺钱,他却又毫不吝啬的从口袋里拿出来一颗静心丸递给了云未,“尝尝?冰冰凉凉的,挺好吃的。”
云未连问都没问这静心丸的用途,接过来后直接含在了嘴里,吃完后还道了一句“是挺好吃的。”
谢予一直盯着他看他确实吞下去了,这才移开了目光,随后他像是又想起什么,有些僵硬的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我倒是挺喜欢这个新鬼主的,倒是给我们多提供了一条挣钱的路子,这方法也比之前那些鬼主想的方法好多了,也不知道天界那些人为啥追着人家不放。”
云未捡了桌子上一朵花,随意把玩着,“有何说法?”
“若是对作恶的鬼邪一味的捉拿打杀,实在防不胜防,而且鬼域也派不出这么多人手,现在不说神界,至少鬼域和人界对抓鬼邪的事可积极多了,实在一举两得。”
说完后谢予又随口一问,“你可认识这位新鬼主?若有机会,我倒想结识一番。”若是金世元在这,肯定又会翻个白眼说谢予前后不一,之前还说将新鬼主抓了去天界换钱,现在又说想结识一番。
自然,换钱的说法只是玩笑罢了,谢予可没那个实力和胆子去挑战同天君比肩的鬼主,只不过谢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云未,像是十分关注他的回答。
云未道,“天界可不喜欢这位新鬼主,你若和他牵扯上,说不定连飞升也难。”
他这话说得戏谑,谢予好奇道,“他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竟让天界如此穷追不舍。”
云未身体微微后仰,随手将手里扯下的花瓣洒在了地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天界的神君都是些小心眼,惹他们不快的事做多了,天君自然容不下他,找个听话的鬼主可不省心多了。”
谢予又道,“光是抓鬼邪到鬼域统一管理这一件事就比鬼域几百年来的鬼主做的都好,天君有什么不满意的?”
云未轻笑一声,“谁知道呢,可能还是因为这新鬼主拐跑了他女婿吧,所以记仇到现在。”
云未说的十分轻巧,谢予听后却如遭雷劈,眼睛都瞪大了几分,新鬼主是男的没错吧,拐了天君的……女,女婿??
谢予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云未早知道他会继续问,在谢予开口前就道,“只是道听途说,具体的我也不甚清楚。”
谢予眼睛顿时垂了下去,云未手里的花瓣已经被他扯完,下一秒他又重新拾了一朵花,闲庭信步,走到了谢予跟前,“不过你想听,我后面倒是可以去给你打听一番。”
说完这句话,云未看见他的双眼一亮,而那眼里如同一汪微泛涟漪的清水,背后的凤凰花的红印在那潭水里,宁静又艳丽,云未不自觉的将手里的花插进了谢予的发冠里,忽然道,“这花倒是和你极配,便该如此耀眼夺目。”
谢予仰起头来,看见空中漫天飞舞的凤凰花从云未的发梢穿过,他眼中含笑俯睨着自己,青衣黑发,双眸含星,银色面具仿佛将那眼中的邪气也掩去几分,谢予竟觉得这满树的花比不上眼前这人的一分俊美。
“抓鬼邪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帮你抓。”
谢予好像已经听不见云未说什么了,他摸下发冠上的花,眼神飘忽了两下,一转头看见云未还看着他,只能偏过头去拿起桌上的水润了润口,再抬头时只催促他道,“行了行了,我不下山就是了,你快走吧。”
云未丝毫没有怀疑谢予的态度转变,只是笑着点头道,“等我回来。”
谢予捏着刚刚从头上拿下的花,看着云未远去的背影,心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云未好像早认识他一般,特别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他亲厚得过了头。
难道是因为听风铃的缘故?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个说法能勉强解释,看来得找个时间找师尊好好问问了。
翌日午时。
云未离开后整整一天,一点音信也没有,谢予实在按耐不住了,正打算给金世元和孟海传道传音符,传音符还没发呢,老远就听见有人在喊“小师叔”,转头一看,正是孟海和金世元,两人步履缓慢,身上竟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特别是孟海,有几处伤口看着十分骇人。
谢予连忙将人扶在椅子上,然后把云未留下的药找出来,率先给孟海上药,一边上一边问道,“怎么回事?怎的伤的这样重。”
孟海疼的已经说不出话,金世元自己将伤口周围的衣服用剪刀剪开后回道,“前日我追张贵追到了南山附近,恰好碰见孟师兄,我们两便一起行动,谁知竟忽然起了一阵大雾,从雾里跳出来好几只鬼邪,我们缠斗一番后都受了点伤。”
谢予草草将孟海这边处理好,又来帮金世元,“然后呢?”
药粉一撒上去,疼得金世元一咧嘴,“然后,然后他们又莫名其妙的离开了,等雾散去后收到你传来的传音符,我们两就先回了镇上休息了一天,谁知今天上午再去南山调查的时候,竟然又遇到了那群鬼邪正和七音公子纠缠,我们上去帮忙…哎呦哎哟,你轻点!”
孟海接话道,“这批鬼邪似乎比我们之前碰见的更加厉害,我和世元伤上加伤,好在有七音公子在,他生擒住一只鬼邪后剩下的也都撤退了,然后他便让我们先来西子涣来治伤,我们想着既然小师叔也在这,便上来看看你的情况。”
谢予看着两人身上的伤口,同他之前的一样,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烂,他便道,“你们先休息一会,休息好了孟海给师兄修书一封,将西子镇上发生的事告诉他。”
孟海见他神情严肃,问道,“怎么了?可有何不妥?”
“有人大批量的将死尸炼成鬼邪,这事没那么简单。”
孟海惊讶道,“什么意思?我们遇到的这些鬼邪…都是和张贵一样,被炼出来的吗?”
谢予点点头,“我们之前遇到的,包括你们今天遇到的鬼邪都是,他们的攻击力更强,造成的伤口也比普通白衫造成的伤邪气更重。”
若真有人在人界炼制这么多的鬼邪出来,肯定会造成鬼域和人界动荡,这事肯定得提前同师兄们打好招呼,谢予将两人的伤口处理好后,见二人都沉默着不说话了,他笑道,“怎么,这就被吓着了?”
金世元嗤道,“谁被吓着了!”
谢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将药都留在桌上然后道,“我们三都待在这也不是办法,我得下山去看看情况,你两就留在这疗伤,等休息好了再来找我。”
两人自然不同意,争执一番后,谢予还是将受伤不重的金世元带走了,孟海实在伤重,便将他留在了西子涣,同时保持和天元山庄的联系。
谢予和金世元下山后先用传音符联系了云未,得知他将抓住的那只鬼邪带到了张贵府上后,两人直奔张府而去,此时张贵家除了那个待在后院不问世事的温时雨,倒是难得清净。
一进门谢予便看见廊桥的柱子边绑着一只鬼邪,那鬼邪的头耷拉着,像是伤得不轻,而云未正在观察先前停放张贵棺材的地方,如今那里只剩下了一团黑黢黢的灰烬,他用手捏了点灰烬后捻了几捻,见谢予他们来了后,又拿出怀里的帕子擦了擦手。
“阿予你可知张贵炼成鬼邪之时,这火烧了多久?”
阿予自然是叫的谢予,金世元眉毛一挑瞅了谢予一眼,似乎在问他何时和七音公子如此熟稔了,谢予牙关一紧,竟然没能立刻答出话来。
云未疑惑的看向他,轻轻“嗯?”了一声。
又来了又来了,这该死的亲厚感!谁和他这么熟了!
不过谢予只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随后立刻回道,“从张贵醒过来再到他站起来这段时间,直到他身上的衣服都烧得差不多了火才灭的,可是有问题?”
“如若我没猜错的话,张贵的棺材和衣服上都被人涂满了火油。”
谢予和金世元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蹲下身来查看那团灰烬,将灰扒开一点后,果然发现地上还有遗留下的油渍,谢予起身后拍了拍手,“涂火油应该是为了尽快让他烧起来吧,毕竟要炼成鬼邪都要经过这一遭。”
云未见他那双手越拍越脏,只好将自己手里那张帕子递给了他,谢予道了句“谢谢”,接过手帕后随意的擦了下,云未在此期间问道,“谁告诉你炼制鬼邪要用火焚烧的?”
“书上说三十年前天荣国首次出现被炼制而出的鬼邪大军,五千军浴火成白衫,这个浴火不就是焚烧吗?”
说完谢予便又将帕子还给了云未,云未看他手上还有一些未擦干净,他沉默了片刻后,还是默默的抓起谢予的手亲自擦拭起来,一边擦一边颇为无奈道,“只是世人为增加故事的传奇性胡编乱造的罢了,将这些鬼邪烧一遍又有什么好处。”
谢予正欲挣开的手随着他这句话又不动了,他惊讶道,“竟是这样?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们那天遇到的鬼邪身上并没有烧伤的痕迹,不过如果焚烧并不是炼制鬼邪的必要步骤,那焚烧张贵就很可能是因为——”
云行道,“出于私怨。”
“没错,现在想来张贵当时的状态也很奇怪,他不仅全身筋骨皆断,而且牙齿舌头也被尽数拔去,如今看来,将他炼成鬼邪或许并不是主要目的,折磨他才是这炼制之人真正想要的,所以我们只要从与张贵有仇的人开始调查,说不定能发现一些线索。”
云行笑着点头,“说的很对。”
金世元一向是听不懂这些的,他像看热闹一样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是乐的自在,直到他眼睁睁的看着云行帮谢予擦完手后,又将擦得黢黑的手帕重新塞到了自己怀里,他伸出自己乌漆嘛黑的手看了看,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被孤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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