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在圣城的时候我从未想过出门是一件如此麻烦的事情。”
“在陆上已经好得多了，”索锡主教伸出手数起来，“太远的可以通过传送阵，六阶就可以使用传送魔法，就算是村庄小镇，周围的野兽也几乎都被清理干净了……也就我们现在的情况麻烦点。”
威廉坐在马上里，看着外面忙碌的景象，手指摩挲着瓷杯有些犹豫的说道。
“我真的不需要我帮帮他们吗？虽然我不清楚应该怎么做，但是……”
索锡主教打断了他：“我想霍尔大主教让你来的目的绝非是让你做这个的，现在的时间也不够让你来一场真正的自由的冒险了。等到了目的地，那之后的才是你的任务。”
正经的说完这段话后，索锡主教又笑呵呵的恢复了没正行的样子：“再说了，你以为你去是帮他们？实际上，只要你从这儿走下去，所有人都会因为你的举动小心翼翼起来。”
“一旦你走向高位，你会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而这些，一旦改变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握着杯子深饮了一口，那狂放的架势倒是把茶喝出了酒味儿。
“当然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失必有得，虽然失去了不少朋友，但那些之前趾高气扬的家伙们，现在不还是得低着头乖乖的叫主教大人，这样的体验也不错啊哈哈 。”
索锡主教得意的笑起来，往杯子里里又加满了茶水。
“您这样一说，倒是让我我很羡慕您，我似乎没什么朋友。”威廉垂下眸子，日暮时分，车厢内在灯光的照应下仍十分亮堂，他可以从茶水的倒影中看到自己那双蓝色眸子里的茫然，“也很，不知所措。”
之前在圣城内紧绷的弦一松下来，那股失忆后的茫然便再次涌了上来，索锡主教是霍尔主教特意挑选出来的，也知道他失忆的事情，显然很得信任。而索锡主教本身也不同于他所接触过的其他人，虽然年龄相差很大，但是索锡主教是第一个让威廉觉得像同辈一样自由交谈的人，他身上有种和教会其他人不一样的味道。
“老子就知道菲尔德们的活儿没好干的。”这个念头在索锡主教的脑海中溜了一圈，差点没忍住就在教廷的下一代面前开始指责起两个菲尔德的“恶行”。
“这倒是，”索锡主教连连点头，盘算起怎么才能带好孩子，不对，这根本不是他需要考虑的才对，“你应该和圣女关系不错……嗯，不错，教廷中能和你真正相交流的应该就圣女了吧。”
威廉本已经陷入了“如果没有信仰在教皇继任那天被发现真的有机会逃离吗”的设想中，听到索锡主教的话，艰难的在记忆中翻找出来了那个蜜糖色眼睛的少女，在餐厅那次是他见过那位圣女的唯一一次。
“……我想，我大概不太讨那位圣女的喜欢。”
“嗯？这不应该啊……”索锡主教面露疑惑，这和他曾经在信中了解的不一样，“不过这倒是一件好事儿。”
威廉耸了耸肩，将那天唯一见过一次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位圣女的事情陈述了一下，无奈的说道：“我想我应该没得罪她才对。”
“那这应该就是教会制度留下的老问题了。”索锡主教沉思了一会儿，想明了关窍。
“你醒来是一件好消息，但是对那位圣女则相反。”
“圣女没有教皇之位的继承权，本来是这样。”索锡主教捋了捋胡子，笑眯眯的说道，“这样说起来，你小子差点成为教会史上第一个啊……”
“咳，虽然规矩是这样，但是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而又没有新的神谕的话，教会出现第一位女教皇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教会的每一任圣子都是由神谕下达后，按照神谕的内容在整个大陆范围内寻找带回教会。而圣女则随意的多，只要选择一个和圣子差不多年龄大，外貌和天赋都说得过去的女孩子就可以了。
“教会史上似乎的确没有女教皇。”威廉回忆了一下看过的教会史，楞了一下，“但是‘宽容的无上之光包容着一切，在光之下众……’”
索锡主教束起手指抵在嘴中间，笑起来的眼中并没有笑意：“说是这样说，但是历代神谕下寻找的只有圣子。”
“其实真要说起来的话，改变还是从你的老师，上代教皇爱德华·菲尔德那里开始有了一点点的改变。”
索锡主教的眼里闪过一丝怀念：“当时教廷的震动可不小，哈哈，那家伙一上位就做出了这个决定，当时上一代的老古董们还没离开呢。”
“当时发生了什么？”威廉被吸引了注意力，他对记忆中的老师很好奇，后来偶尔看书的时候，蚌贝带来的影像也偶尔有他出现，不过大多都是教学，耐心的讲述着那些知识。因此他对上任教皇的印象只有“尽责的老师和虔诚的信徒”这两条。
“这就要从教廷的传统说起来了。”
“索达利嘉王国从紫荆帝国分裂后，就一直是教廷的坚定支持者，历代的圣女都会在新一任教皇继位后嫁给当代适龄的皇家后嗣。”
“这里面两边儿的关系约定什么的很复杂，但简单来说就是，历代圣女都是索达利嘉王后。”
“但是上一代的索达利嘉王子，是个叛逆的小子。”索锡主教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弃，“但他又是个没胆子的家伙。”
威廉知道转折要来了，集中了精神听着。
“他偷溜出宫，再回来的时候就带回来了一个怀孕的女人，声称那是他唯一的爱人，索达利嘉的王后只能是他。”
“如果是以往，换个继承人也不算什么麻烦事儿。但是很不幸的是，那位王子是那时候唯一的王家后裔。因为这个，教廷和王室闹得很不快，那一段时间的情况很复杂。”索锡主教嘲笑道，“谁都不想吃亏。”
索锡主教从座位下摸出一瓶酒，开了塞子往嘴里倒了一口，“那个时候我还在海上当……嗯，这个没什么说的，总之，因为身份原因我不太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局就是现在你看到的那样，上代圣女成了现在的三大主教之一，这应该也是教廷史上第一位了。”
“有了先例之后，现在我们的圣女大概也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吧。”
“但是现在的索达利嘉王子并没有娶妻，并且他是位合格的继承人。”威廉说道，在下午训练的间隙，霍尔主教会跟他讲述周边国家王室的情况。
“合格的未来政客才对。”索锡主教嗤笑了一声，“经过上代的事情，两边关系都紧张的很，明面上妥协的是教会，实际上嘛……”
“不对，话题怎么跑到这儿了。”索锡主教一口饮尽将瓶子里剩下的酒，眉头一皱发现了不对，“总之，只要你能顺利继位，圣女的事情就不需要担心，如果不能，那这件事也不用你来头疼了。”
威廉想说如果他失败了，那么上位的不应该是霍尔主教？怎么会跟圣女有关系。但是他不确定索锡主教是否知道维文主教和霍尔主教之间的约定，于是欲言又止。
索锡主教看了他一样，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现任的圣女夏洛特是由索菲琳·维文负责教导的，至于维文主教么……献出情感表现自己对神的虔诚，得到了神的认可，赐予神术这种事情，你只要相信她现在的确是个无情的女人，这就够了。虔诚和信仰这种事，听听就算了。”
威廉不由睁大了眼，见过艾琳诺对神的信仰之后，他很难相信教会还有人会发出这么……这么不信者的发言。
“哈哈，”索锡主教看到他这样，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你老师说的。”
“老师？我以为他……”在威廉的记忆里，爱德华·菲尔德是个虔诚的人，他每次的讲解中总会引用教义，或者其他……让自己看起来很虔诚的东西？
“‘信仰是不会改变什么的，是信仰着神的人，让大家得到了幸福，让未来变得美好，如果有什么挡在了我们的路上，那就改变它，让他们成为我们新时代的助力。’那个家伙在你的年龄可是个很会说话的家伙，”索锡主教笑着耸耸肩，好像眉毛尖儿都带着笑意，“现在教会的不少人，都是在那个时候加入教会的。”
“如果找不到可以依靠的灯塔，就认准方向，然后自己成为灯塔，那些迷途的船只就会聚集在你的身边，然后一点点改变，即使永远不能找到海岸，甲板也可以连成新的岸边。”
“好了，他们也搭好了，我们出去吧，一起用晚餐可是教会唯一不让人讨厌的传统了。”
索锡主教站起身，威廉听到他转身的时候似乎嘀咕了什么。
“如果那家伙没这么早……也许真的可以改变一切吧。”
老师想改变什么呢？威廉若有所思的跟着走下车，不过如果老师的信仰没那么真诚，是否证明了自己也不需要太过担心未来的继承仪式？
两代教皇都是不信者，这教会药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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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信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