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浩瀚神威引得空气抽紧。

如花离离这等未曾修行的人已经呼吸不畅。

姬影微微侧头,指尖凝着一点灵力点在花离离的手心。

小姑娘喘匀了气,越发感激涕零,“呜呜、谢谢你姬影……”

商飞意眉头紧皱,似夹着近百年的不解,他心底堆积太多疑问,可别尘悬还未给他机会问出口,就成了如今的局面。

如棘刺的红色长鞭挡在姬影身前,商飞意寸步不让,厉声质问道:“别尘悬,你不想想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救人,如此涉险是为了谁?”

“他和你住在那漏风破庙,一天好日子没过上,每日奔波都只想让你早点醒来。”

“而你衍天真君,醒过来第一件事却是对自己的信徒刀剑相向,你要我如何能信服你的所作所为是出自于你的本心?”

言尽于此,商飞意的语气难掩失望。

对峙双方的力量悬殊,愈发显得高高在上的真君是冷血无情,恩将仇报的恶人。

别尘悬没有解释。

剑意蓄势待发。

只差毫厘便要挥下。

然而越是紧迫的时候,姬影越冷静。他心底有声音叫嚣着让他再战,可姬影知道行不通。

姬影上辈子之所以会死在别尘悬的手里,和炼红尘的对敌机制也不无关系。

姬影以对战之人的情绪为饵料,来驱策天锁。

自他站在浑噩天的顶点,任是谁见到他,都免不了滋生出喜爱、憎恨、恐惧等诸多情绪,所以姬影向来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但别尘悬这厮,是个顶神奇的人。

他对姬影,无爱无恨,不恐惧、不怜惜,他是完全的无感。哪怕是两人对战厮杀,别尘悬也维持着那种堪称诡异的平静感。

炼红尘单独面对别尘悬时,就是一截普普通通的锁链,它只能做寻常兵器,发挥不了万般变化的能力。

那是姬影第一次知道炼红尘居然还有这个弊端,而知道的那一天,他也跟着丧命了。

同一个亏,不能吃两次。

别尘悬是当真无情,还是说他有什么独特的手段遏制了情绪,这点姬影很好奇。

今日不能打,不管是为了谁。

既然结局已定,他在思索一件事。

商飞意之前提到过,别尘悬是因为诛杀仙君被贬下界。

姬影自认没做过蛊惑的事情,而以他对别尘悬的了解,这位真君也不会没有缘由便要人性命。

十有**衍天真君被贬一事另有隐情,若非姬影的突然出现,别尘悬估计一生都会受困在下界,直至完全消散。

阴招,杀人不见血。

这仇可比姬影大多了。

姬影想通了,开始谈判。

[真君大人,你如今离开我身边两日便会疯魔,回到从前模样,你杀我得不偿失。而我死后,你成了孽物,不妨想想届时谁会满意?]

[我与你虽是仇敌,可我欣赏你。]

[上清天那件事,绝非是你犯下的错误。]

[你现法相,百里之内必然都知道你衍天真君重临世间,倘若你临时收剑,有心者必然起疑,引来更多关注,反倒不美。]

[——不如趁此良机,斩断我身后这魔窟。它血腥至极,本也不该现身在世人眼前。大人以为如何?]

获救的人也都爬了出来,他们不知内情,吓得瑟瑟发抖。

盛迟微昏了过去,是被两个人扶着出来的。

这群人里显然没有修者,他们只是普通人,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一出来便站在姬影等人身后,别无他法,只能将看着更为面善的姬影当做依靠。

[当然,还有个更简易的办法,]姬影示意别尘悬看他身侧这些人质,[你不同意,那我们玉石俱焚便是。上次匆匆一战,真君大人还没见过我的法相吧?]

心态上的对赌,姬影从未输过。

别尘悬肃穆若寒山,举起手中的狂潮剑。

商飞意失声叫道:“别尘悬!”

一剑霜寒,似海霞潮光泯灭,仅此一击便削平了山峰,将方才的洞窟彻底抹去,让乌黑深陷的断崖呈现在众人眼前。

石块碎落跌入深渊,不见回音。

商飞意后背汗湿,剑光距离他和姬影太近了,近似贴着后背毁去了身后的山陵。

在场的所有人骤然失语。

他们看别尘悬的眼神除了敬畏,还有超出理解范围的惊惧。

四野寂寥,唯有残风席卷。

所有人都被衍天真君的一剑吸引了注意力。

此时,无人注意到姬影轻点了舌尖的羲和纹,随着他的轻触,本是永久镌刻在信徒身上的纹印居然消失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间,别尘悬的苍龙法相骤然轰碎。他竟然如同失去了力量,剑光、律法,尽数消散,直从九天之上坠落下来。

商飞意身形一震,刚要上前,旁边的人却比他还急切,飞蛾一般不顾性命之危,要扑上去。

商飞意甚至没有想清楚个中关窍,条件反射,反手将人死死扣在怀里。

姬影面露哀求,分明刚刚的威压让他也不好受,那张让人眷恋的脸都失了血色。

此刻睫毛上铺着一层湿意,他却还想着别尘悬,哑声求商飞意,声音里满是脆弱和痛苦,“求你放开我,大人有危险!”

商飞意把姬影压在怀里,忍不住掰过姬影的脸,他怒火中烧:“你分不清吗?他不想让你活,你现在过去又能做得了什么?他是真君不会死,姬影,你只是个凡人!”

一滴泪掉到商飞意的手背,商飞意瞬间僵住,姬影趁机挣脱了商飞意的禁锢,他毅然决然迎向那坠落的真君。

商飞意怔怔地站在原地,盯着那一点滑痕。

那只是一滴眼泪罢了。

却让他几乎有些着魔了。

商飞意看着手背上那滴眼泪,右手猛地扣紧左手手腕,他颤抖着,缓缓地,缓缓地用虎口将它抹去。

湿润的水散在手掌,轻轻一涂就了无痕迹。

可商飞意心知肚明。

那滴泪分明是落进了他的心里。

他刚才最想做的事情,是将它舔舐入腹中,永远珍藏。

但他不能。

他算什么身份?怎么能这么做?

商飞意克制着,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沉沉地吸了一口气。扬起一抹微微扭曲的笑,他抬着仿佛重过千斤的腿,走向那两人。

姬影接住了别尘悬坠落的身体,似沧浪撞入青山之间,两种颜色相互融合,衣袂翩跹,姬影半跪在地,怀中是别尘悬的半身。

背对众人,他趁机玩弄了一会儿别尘悬。指尖凑近,轻轻撩拨了一下真君颈侧的鳞片,触感坚硬,光滑,和鱼鳞的差别倒也不大。

然后在衍天真君漠然的目光里收回手。

等了一会儿,炼红尘没有被激动。

别尘悬完全不在意他的触碰。

太奇怪了。

他这么刺激别尘悬,别尘悬没有一点反应?

怎么会有人没有任何的情绪?

连死了的鬼都有情绪,别尘悬一个大活人居然在杀心如此猖獗的同时没有情绪外泄?

姬影伸出一截舌尖,消失不见的羲和纹重现。他故意显露给别尘悬看,艳红舌尖上扭曲的羲和纹印时隐时现,别尘悬濒死的状态又得到了缓解。

分明是仙君驱策信徒的纹印。

现在反被姬影用来操控别尘悬。

改信而已,对姬影这样的人来说,一念之间。

在众人聚拢过来之前,姬影低声道:“既然做了选择,那你我如今便攻守易型了,大人,以后听话点?”

别尘悬和他对峙,视线凝在姬影脸上,最终闭上眼。

起码在返回上清天这件事情上,姬影认为他们两个人是有共识的,互相合作罢了。

众人聚集过来,只听得那美人低声哭诉,让人心尖上都疼了一刹。

“我愿做大人鞋底的泥,供您践踏,只求大人能重回上清天,洗清冤屈。”

有先前被绑入洞窟的女子,未曾见过姬影杀人的手段,此刻见美人垂泪,伤心欲绝,不由得共情心疼起来,“莫哭了,他定然会理解你的。”

有人插话道:“他、他这样凶,你也可以另找旁人,总不该吊死在一棵树上!”

别尘悬失去的力量恢复,踉跄着起身,看着姬影脸上斑驳泪痕,他钳制着姬影的手腕,将人扯起来。

商飞意从另一侧也牵住了姬影,“我先前所说不是玩笑话。”

别尘悬一顿,惜字如金道,“我不杀他。”

两人对视,互不相让。

商飞意扣着姬影的手腕,摸出他手上寒凉,猜测他或许在洞窟里受过伤。

商飞意看出了姬影的虚弱,不甘心地先放了手,他有些难受,“我本以为重逢是喜事一件,别尘悬,无论如何姬影是无辜的,你不该让他……”

别尘悬:“闭嘴。”

姬影嗓子轻轻地咳了两声。

两人断了争执,俱是看向他。

瞧起来病恹恹的,苍白的脸上,红痣如微弱的血点,凝滞在下巴尖上。

如今站在身形高大的真君身侧,越发衬托出他的身躯单薄,好像随时都能被一阵风吹散了。

然而不等在场之人反应过来,别尘悬的狂潮剑霍然出鞘,率先撑在了姬影的腰上。

商飞意看向别尘悬,却见他也是眉头微皱,似乎没想过狂潮会骤然出现,不听使唤。

花离离身后没人注意的地方,悬浮在半空的威武神将冷笑道:“早听闻衍天真君禅修身,苦修心,今日一见,我倒觉得未必。”

花离离:“……”

不是,这件事好像和我们两个局外人,具体来说是和你没有关系吧?

不过她不能说,不然这神将一定急。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在魔窟里受了伤的,心神不静的,全都送去了舟曲城内的医馆。

盛迟微家里派人找了过来,得知是姬影救了他们小少爷,立刻包下了城外的温泉别院,聘请了数名大夫上门静候,事必躬亲,直言让仙师好好静养。

几人都被请过去,各分了几处院落,姬影和别尘悬住在一处,因为衍天真君不能远离了他。

商飞意眼巴巴跟在后面,但是床榻有限,他挤不进来,只得挑了两人隔壁。

先前一直靠打坐恢复精神,姬影许久没有休息过,趁着装昏睡了一阵。半日时光一晃而过,明媚的朝阳染上瑰丽艳色,落做团团火烧云。

姬影醒来,他侧身对着墙的方向,突然觉得怀里有些硌得慌。

姬影低头扫视,轻薄的被子下,他怀中躺着一柄剑,很眼熟,是别尘悬的狂潮。

剑身是轻薄似水的利刃,似乎透过剑刃都看得清另一侧的东西,而剑柄近似深黑的藏蓝,摸起来不像玄铁,反倒有些像别尘悬的鳞片。

见他醒了,剑柄贴着他的脸蹭了蹭,剑刃以极其诡异的弧度绕着姬影的腰,蛇一样缠着他。

很难想象一把剑有这么强的柔韧度。

姬影垂眸,狂潮剑仿若有灵智般立刻凑上来,贱嗖嗖地妄图碰一碰春睡未足的美人朱唇。

可惜晚了一步,有人冷声,“滚回去。”

狂潮被强行收回剑鞘,封在里面了。

别尘悬端坐在侧厅的椅子上,除了他还有坐在那翘着腿吃橘子的商飞意。

姬影半直起身,两手撑着床榻。商飞意见此忙起身擦手,过来扶着,他哄劝姬影,“好些了没?你这小力气还去接他,大夫说万幸只是腕骨错位了,但凡严重点脏器都要受损。你半点不知道心疼自己。”

“你睡着时我教训过他了,他知道错了,现在正歉疚呢,你别多想,再伤了自己的心。”

姬影目光落在别尘悬身上,真君也在看他,但是那双眼里,显然没有丝毫所谓的‘歉疚’。

商飞意抬起手,挡在姬影眼前,他整个人倾身向前,替姬影理了理衣襟,“那有什么好看的,累得你眼皮都红了。”

姬影略显失神道:“商飞意,谢谢你,你原本不用为我这样……”

“胡说,躺着好好休息。”

不知姬影睡着时两人是不是谈开了,商飞意似乎从先前的兄弟困局里走出来了,此刻洒脱道,“现在这样才对,以后我们仨在一起,什么事儿难得住我和你家大人啊,你在旁边享福就是。”

别尘悬不说话。

只有姬影微笑,“只要大人好起来,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从门外游廊兰亭里走进来的花离离欲言又止,姬影身边围的人太多了,她从昨夜等到今天,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话。

商飞意抬头见是她,“怎么又来了?”

花离离看了一眼里间,“我来看看姬影,他好点了吗?”

姬影和花离离的视线对上。

姬影擦药裹着纱布的手搭在床榻边沿,微微拂了拂。

神将秒懂,哼了一声道:“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他让你晚些再来找他摊牌。”

花离离觉得很奇怪,神将之前给她一种和姬影势不两立的感觉,可现在怎么又好像很了解姬影一样。

等溶溶黄月爬上漆黑夜色,商飞意来找别尘悬喝酒去。因是久别重逢,更何况两个人还闹了个红脸,需要说些心里话……主要是商飞意需要,他心底还是憋着股不痛快。

商飞意买了几大坛酒,也不远走,怕姬影落单遇上危险。便约在兰亭里,坐在廊上,面对湖边清风,各饮一坛去。

商飞意在门边回头嘱咐姬影,“你是病人,夜里春风凉,下回身体好了叫上你,测测你的酒量。”

别尘悬人走了,狂潮被他留在桌案上。

姬影不担心别尘悬会将两人的‘合作’说给商飞意,衍天真君首先是有名的锯嘴葫芦成精,嘴上恨不得缝过针。

其次,此事牵扯的人越少越好,他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花离离终于寻到机会,做贼似的摸进房里,她踮着脚走进来,“姬影姬影,我来啦。”

姬影起身坐到偏厅,抬腕倒了两杯茶,“说吧。”

“我身上有个神将的灵体,是在小半年前来的,他说他是上清天的辰焱真君,叫陆寂然,目前除了我,没人能听到和看到他。”

花离离犹豫道,“我起初以为自己疯了,但是后来遇到了你们,既然世上有神仙,那他应该没说假话吧?”

姬影没听过辰焱真君的名号,也可能听过但是没印象。上清天仙君太多了,他连手底下的人都记不住,怎么可能费神去记不相干的仙君。

姬影:“死灵?”

陆寂然:“谁死了!”

花离离:“没有没有。”

“陆寂然说他是一觉醒来,人就出现在我身边了。他和他的身体之间目前没有丝毫的感应,他想拜托我去他的庙宇问问他的信众。”花离离微微羞涩,嘿嘿笑了笑,“但我不认路,好像走错了。”

“他说他之前是被供奉在十三阙的玉照城,”花离离转述完陆寂然的话,又茫然,“那是哪儿啊?”

“……”姬影揉了揉额头,“你不是走错了。”

花离离松口气。

“你走反了。”

花离离:“……”

“不知道你们下一步想去哪里……我暂时还要偷偷汇报你的消息给那个人,陆寂然想让你帮帮忙……”花离离说得吞吐,显然没底气。

姬影嗯了声,问道,“最近你和那个人见过面?”

“见过的,”花离离想了想,“前天他找到我,问你有没有用过那根锁链,我说没看见。他让我想办法引你北上,其余的没说,他好像另有安排,我觉得他不太像好人……”

姬影漫不经心,单手撑着下巴没接话。

陆寂然自嘲道:“我早说过,他未必会帮我们。他们这几个人里商飞意是个蠢货,帮不上忙,别尘悬这死人脸不提也罢。”

核算到这里,居然还是姬影帮忙的希望最大,陆寂然扭过脸,装作不期待结果。

姬影垂眼,他在等。

等了一会儿,系统也没发出提示音。

姬影微微眯眼,笑了笑。

明显不正常的安排,居然不给任务,那是他探索到的关键信息还不够多?

姬影于是温和道,“别紧张,还不到时候。等真君的事情处理完,再谈你背后这灵体的问题。”

姬影这就算是答应了。

陆寂然松了口气,又有点别扭。他自然也明白要先处理别尘悬的事情,但是他有点不服气,心道怎么别尘悬就比我重要了?

若非最终对姬影讨伐的事情没落到他头上,跟姬影决战的人本该是他。

他仗着灵体没人看得见,伸出手去,隔空掐了一下这狐狸的脸。

陆寂然志得意满,两臂环胸哼笑一声。

回过头就看见花离离一言难尽,仿佛看见变态的表情。

陆寂然脸色微红:“……你听我解释。”

……

商飞意和别尘悬喝酒,从来是商飞意酩酊大醉,说些人间苦楚或是山间松月的事情,阔别百年,值得他抱怨的事情更多了。

他左一句修者投机取巧的奉承,右一句各地仙君争香火,不顾凡人家底无限索要供奉,简直枉做仙君。

两人心知肚明,商飞意今夜想说的不是这些。

但没人拆穿。

别尘悬喝不醉,也不热衷倾诉,便只做听客。

待夜深时,两人回来,别尘悬身上只有极其浅淡的酒气,那张脸仍旧冷似霜月,看不出他饮过酒。

商飞意倒是醉晕了,扶着墙嘟嘟囔囔:“其实我心疼……他……”

片刻后,隔壁没了声音。

商飞意睡得人事不知。

别尘悬步履平缓,回到姬影和他的房里。

仿佛房内只有别尘悬一个人,他漠视姬影,坐到书案前,指尖搭在书脊上,选了一卷史记。

衍天真君静静看书。

狂潮却像喝多了,晃晃悠悠自鞘里飞出来,孜孜不倦地凑过去缠着姬影。

别尘悬的佩剑和他的性格完全是两个极端。

剑热切地像是里面住着什么姬影的狂热追随者,恨不得钻到姬影怀里享受一番肌肤之亲。

最好是能被姬影完全抱在怀里寸寸抚摸,那狂潮能舒服地发出剑鸣龙吟。

姬影想了想,和别尘悬打小报告。

“大人。”姬影叫他。

别尘悬纹丝不动。烛火摇曳,照出真君冷淡的侧脸,和耳骨上垂下来的一股红线,他在翻看近百年的史书,身心都浸在书页间。

姬影又道,“狂潮又来欺负我了,管管它。”

别尘悬垂落眼睫,指尖微动,在姬影身边缠缠绕绕的狂潮立刻被封回剑鞘。

姬影靠近别尘悬,有些故意恶心人的成分弯下腰去,笑意轻轻地,“大人待我真好。”

青丝垂落,幽香暗递,在满页纸上呈现出丝丝缕缕的勾蹭。乌黑的发梢微卷,圈过几个字眼,是衷肠,毓秀。

别尘悬没有任何反应。

他活人一个,却比石像还冷淡。

有点没劲。

姬影抻了抻腰,转身出去。之前在那洞窟里走过一趟,感觉就像钻过地窖,他得找个没人地方理理毛,不然总觉得有些脏。

门扉轻轻合上。

便只剩下天边孤月,一烛残火,并一卷洒满暗香的书籍陪着衍天真君。

别尘悬的视线停在那一页,良久,仿佛暗香散尽,他眼眸微动,翻开了下一页。

噢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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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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