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蕴晗觉得自己无法做出选择，但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那里，在很多人眼里，也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杀人才来堤坝，可是她杀人了吗？

她没有。

那么就很简单了。

可是真的没有杀人吗？

她也不知道。

这镇长的位置不怎么好坐，如果说她只是一棟大楼的房东，她只会知道自己大楼里面死去的人。

现在，她可以看到这一个镇子里面死去了多少人。

此刻，这个人数在不停的增加。

但是方蕴晗没有反应。

她觉得自己也需要等一个结果。

抱着这种心态，她又来到堤坝的那个大洞旁边，然后定定的看着外面的迷雾。

迷雾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不知道的东西特别多，方蕴晗意识到这一点，然后思考了一会。

与此同时，人类和恶鬼的战斗还是开始了。

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转身看到，只要她回头，她同样可以去加入。

但她什么都没有做。

她像一个人类一样，在人类的注视下，靠近了迷雾，然后又远离了，然后再靠近一点。

“我不喜欢这些东西，”方蕴晗说：“但我又没有办法消灭这些。”

她终究只是一个新生的恶鬼，如果她存活的时间再长一点，或者理解的东西再多一点，她就会知道迷雾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人类里面有好人也有坏人，在漫长的时间里面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全都是恶鬼，就算是无限世界可以让鬼变得扭曲，变得疯狂，让鬼和人互相残杀，但在很久之前，在无限世界还没有出现之前，这个世界，是一点都不扭曲的。

温折翊说人类世界是很普通的样子，同样，鬼怪的世界，也应该是很普通的样子。

反正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有恶鬼想要摸到堤坝这边，方蕴晗都不需要转身，随手拿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甩过去，就能解决掉对方。

…

方蕴晗这个恶鬼房东不管，对于人类，或者说大部分人类来说是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诚然她是恶鬼，诚然她自身的存在并不让人喜欢，但是在这么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面，周围的所有存在连物种都不能确定的时候，一个武力强大，只愿意收钱就能够保命的未知，对人来说是一种幸运。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这群人是受了她的保护的。

但是怎么可能有一直可以保护的存在呢？

人类啊，终究不还是要凭借自己，才能够拿来同类的尸骨，然后修补好所谓的堤坝。这个过程中是一定会和各种恶鬼碰面的。

温折翊在和众人说了接下来的安排之时，就很明确地看到了大多数人脸上的怯懦还有害怕。

他意识到如果什么都不做，接下来就要出事了。

“你们想要回去吗？”他问：“回到我们的亲人身边，我们还有家人，他们还在外面等你们。”

“无限世界很可怕，周围都是想要杀死你们的恶鬼，包括房东。”

“没有谁能够保证自己能够活着回去，但要是什么都不做，是一定不会回去的。”

这些话谁都知道，但知道和做到是两码事。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平静面对一切的。

所以有些事情的发生……就显得并不奇怪。

方蕴晗刚看到的时候不太能理解，她站在堤坝上，像是长了见识。

已知堤坝需要的是人类的尸骨。

又已知现成尸骨最多的地方是罐头厂。

最后，罐头厂那里已经挤满了恶鬼在等着人类。

所以……

有人想要点新鲜尸骨下手，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同类相杀。

应该是可以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