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送抱

苏遐州的心一荡,和楚凤歌对视一眼,逃也似的转开了目光。

楚凤歌得意地笑了一声,像是打了个小小的胜仗,终于退开了一些距离。

苏遐州暗自心惊道:了不得了不得,小小年纪就如此撩人,再大两三岁那还得了?!

等了片刻,见苏遐州不回答,他敲了敲桌子,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先生这样的,也肯嫁给我么?”

苏遐州稳了稳心神,重新端起水壶,稳稳注入一层开水,道:“臣这样的……姑娘?像臣这样身份低微、相貌平平的女子,殿下应当看不上吧。”

不知为何,他避开了自己这样的愿不愿意这个问题,不想正面作答。

楚凤歌没说话,大概是对他的答非所问不满,苏遐州却管不了这么多了,这个车厢的氛围已经奇异到令他浑身发毛,多待一刻都要窒息而死。

因此也不管楚凤歌高不高兴,飞也似的将剩下的工序做完,把茶盏往楚凤歌面前一推,干脆利索道:“殿下慢用,臣告退!”

还没动身,楚凤歌又肯说话了,他道:“光喝茶有什么意思,取几块点心来。”

哦。

苏遐州只好又翻开马车上的暗格,将崔笙用油纸包好的点心取出来,一块一块摆在盘子里,端到马车的小几上。

楚凤歌双手枕在脑后,看着他忙来忙去,道:“先生,外面灰大,走着又累,不如别出去了,待在车里陪我吧。”

苏遐州心说你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么?!

嘴里道:“臣职责所在,不敢偷懒,殿下有事叫臣就是。”

说完,也不等楚凤歌再说什么,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回身就要下车。

手还没碰到车帘,腰间就被一只手挽住了,往回轻轻一拉,苏遐州的腿顿时就是一软,不受控制,仰面栽倒。

眼看就要将车内摔个人仰马翻。

楚凤歌另一只手好整以暇在他背后一垫,外人角度来看,简直就是苏遐州自己往后仰倒,投怀送抱。

等回过神,他已经被楚凤歌一手揽肩,一手抱腰,扎扎实实坐在对方大腿上了。

苏遐州一下就想弹起来!

却被楚凤歌往回一搂,往上坐得更结实了,马上就要接近某个危险的部位……

偏偏楚凤歌还不以为忤,从他身后贴近耳廓,暧昧昧热丝丝道:“不敢什么?投怀送抱……我看投怀送抱你倒是很敢么。”

要不是他好歹算是个男子,苏遐州心想:但凡要是个宫女,这绝对就是调戏了罢!

这个认知让他更加坐立难安,小幅度挣扎着道:“臣不敢,请殿下放开臣!”

一边说,一边去掰箍在自己腰上的手。

楚凤歌“嘶”了一声,苏遐州以为自己把他掰疼了,赶紧停手。

身后楚凤歌沉沉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苏遐州,宫里学的规矩你都给狗吃了?”

苏遐州僵坐在他大腿上,腰身被人霸道扣住,勒得生疼,欲哭无泪道:“殿下要臣死,臣不敢有二话,但是……但是……”

不能以如此奇葩的姿势去死吧!!!

楚凤歌哼了一声,虽说嘴上没什么表示,手上却悄悄松开了一些。

和他呆了这么些日子,苏遐州也大致发现,楚凤歌绝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跟他逆着脾气来,只会让他愈加疯狂。

于是放软了口气求饶道:“殿下玩够了就放过臣吧,臣胆子小,不禁吓啊。”

良久,环在腰上那双手慢慢松开了,楚凤歌道:“不吃逗。”

苏遐州才不管那么多,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过于激动,一头撞上了车顶,匆匆忙忙就要往外跑,却被楚凤歌喝住,他道:“既然这个你嫌不好玩儿,那好,先生就教我做茶好了。”

这……

见他犹豫,楚凤歌又危险地半眯起眼,口气透出丝丝缕缕不悦来:“怎么?这个也不愿意?”

和刚才那个诡异的游戏比,待在车里教楚凤歌做一路的茶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况且……苏遐州忽然觉得,楚凤歌刚才来那么一出,不会就是为了逼他答应教他做茶吧?!

越想越觉得是!

苏高班只好委委屈屈又在小几旁边坐下来,往茶碾里倒了些茶叶,开始给一旁终于满意,托着腮歪头看他碾茶的楚凤歌做示范。

外面,小黄门见苏遐州进去半天都没出来,兼之走得腰酸腿疼,无聊至极,耐不住好奇,问前面的崔笙道:“崔先生,沈先生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做一盏茶需要大半天么?”

崔笙赶紧看了一眼马车,见帘幕低垂,显然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吐了口气,在小黄门帽沿上敲了一记,教训道:“猴崽子,殿下的事你也敢窥探!”

见小黄门捂着脑门一脸的不解,只好一脸暧昧地教他道:“糊涂,以后见了苏先生,要恭恭敬敬的,比对我还恭敬,懂不懂!”

那小黄门当然不懂,却也老老实实“哦”了一声,一行人无话,继续浩浩荡荡往玉华宫开去。

清晨出发,舟车劳顿,直到半夜方才抵达。

玉华宫虽说带着个“宫”字,但并非雕梁画栋的行宫,而是猎宫,因此并无奢丽宫殿,只在半山腰处设有一片供妃嫔皇室居住的华美毡帐,跟来的大臣一律驻扎山脚。

从山腰望去,连绵不绝的蘑菇顶,盛开在遥看青青的猎场上,更远处是才发嫩叶的深林和勾连起伏的山脉。

往山顶走,还有一片温泉,冬春之际,在此泡汤打猎,实在是人间乐事。

景和帝定了出巡,猎宫自然早就准备接驾,一应用品准备齐全,到了帐内,连床褥都是已经铺设好的,众人忙忙乱乱安顿下来,胡乱睡到清早。

楚凤歌才整理仪容,点了苏遐州陪他去行台晨昏定省。

行台设在山下草场中央,景和帝除去睡觉、打猎、泡汤,其余时间都会在行台盘桓。

一路下山,踏上草场。

走得近些,便听见一道铿锵声音道:“六殿下年小德薄,且已经逾制,未及十五而封,若再以国姓为号,臣民未免猜测,陛下有以此子为储之心,则天下动荡。”

“臣等恳请陛下为六殿下改换封地、另择他号,以安民心!”

这人身着大红官服,腰系金带,下巴一撮极为飘逸的黑胡子,跪在行台之下断然叩首,展脚蹼头的两脚随着动作一阵乱晃。

后面是一群嗡嗡的“臣附议”。

没想到楚凤歌的封号封地竟让文臣这般在意,不顾尚在玉华宫,第一日能面圣就赶着来弹劾了。

苏遐州偷眼去看楚凤歌的神色,见他定定望着几十步外的高大行台,面无表情,瞧不出在想些什么。

须臾,他大步流星,毫不避讳,旁若无人上了行台。

行台是猎宫中皇帝御座,宽七八丈,高足有一丈,借着遮挡,那群文官方才并未看见站在行台一侧的楚凤歌。

他拾级而上,并未特意放轻脚步,底下一片人抬头一看,好几个人脸上登时绷不住,哑了。

带头的小胡子却像没看见似的,或者说正是因为看见了,更加激起了斗志,他头扬得更高了,斗鸡也似,毫不畏惧地瞪着楚凤歌,大声道:“陛下!请改六殿下封地封号!”

景和帝本就对此提议很不热心,见楚凤歌上来,没听见似的,清癯的面上漾起一个慈爱的笑容,招手道:“凤歌来啦。”

将一帮大臣晾在底下,置之不理。

楚凤歌走到近前,一板一眼跪下道:“儿臣恭请父皇圣安,问圣躬安否?”

景和帝探身拉他,道:“咱们父子不用如此虚客套,快起来。”

楚凤歌没动,抬起眼深望着他的父皇,道:“儿臣不忍见父皇为儿臣封号封地如此忧心,还请父皇从百官所请,改封儿臣他地吧。”

苏遐州站在台下,暗自点头:楚凤歌看似是示人以弱,实际是却是以退为进。

景和帝若是退,倒显得他懦弱无能,无力和百官抗衡,连心爱的儿子都护不住。

帝王威仪,断不愿受如此胁迫。

果然,景和帝微微蹙眉道:“皇子分封,说到底是朕的家务事,各位爱卿好兴致,连朕的家事也要代为指点了么?”

这算是很严厉的申斥了,大邺一朝可不像前朝从不杀文官,惹急了皇帝抬手就是一个斩。

可性命之危吓不住耿介的大臣,除去几个来凑数的不吭声,七八个红绿官袍的老头子将脑门在地上撞得咣咣响,义正辞严道:“若令天下动荡,便不再是天子家事!”

“陛下既宠爱六殿下,又何必将他置于炭火之上,为六殿下计,更为天下计,请陛下改其封号!”

小胡子见有人声援,更加慷慨激昂,大声道:“皇室无家事,太子殿下德行贵重,陛下却宠爱幼子,对东宫屡屡冷淡以待,恰如那刘邦曹操之流,只怕是转眼就有兄弟阋墙、天下动荡之祸!”

此话一出,一旁紧紧捏着手心的苏遐州,悄然放松了。

下一句,小胡子道:“之前先皇后无明示之罪过,却得恶谥,葬入妃陵,请陛下改其谥号,迁葬皇陵,以安东宫之心!”

楚凤歌唇角牵起一丝冷笑。

州儿:悄然放松

小六:露出冷笑

小六:我老婆果然和我心有灵犀!

州儿:……不是,难道不是大家都看出来了么???你这心有灵犀不是微信扫码,是面对面建了个一百人的大群吧?!

小六:你——

州儿:别逼我用强是吧,您今天已经用过了!

小六(冷酷):……好的,全世界能让我哑口无言的只有我老婆。

州儿:滚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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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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