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章

徐可心得了准许,终于站起身,温顺地站在他身侧,好似一件最平凡无趣的漂亮花瓶,虽沉默不语,但格外惹眼。

原因无他,她太漂亮了。

长相貌美,身姿丰腴,性子难得的温顺,比养的雀还要赏心悦目,又是个不爱生事的,正好对大人的脾气。

从正堂回去后,徐可心对着铜镜小心涂抹膏脂。

她的包裹里没什么好东西,只是几件做工粗糙的旧衣和几件旧首饰。

桌前这个药脂也是在教坊司死去的一位姐姐留下的,那人想要逃跑,被抓回来后硬生生打死了。

她剩下的衣服首饰被人尽数拿走,当时小妹洗衣手指冻出病疮,徐可心便拿走了那位姐姐留下的药脂。

药脂用没了,小妹的手也好了。

只留下盒壁上的薄薄一层,徐可心不舍得扔,留了下来,现在正好涂抹脸上的痕迹。

药脂很快用尽,徐可心垂眸望着自己肿胀的手心,几不可查叹了口气。

她正想着去哪里去寻伤药时,身后传来脚步声,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镜中,徐可心霎时起身,看向站在身后的男人,“大人。”

林远舟走至软榻前坐下,徐可心连忙上前,忍着手心的刺痛为他倒了一杯茶。

手指颤抖不停,连带着茶水也摇摇晃晃的,险些溅在外面。

男人端起茶杯,自从进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好似只是闲来无事到她这里解闷,没有同她闲聊的意思。

徐可心侍奉地站在一旁,片刻后,男人放下茶杯,眼也不抬地提起方才的事情,问她可受了委屈。

眼下四下无人,只有他们二人,她大可以向大人告状,说夫人故意为难。

可……

如今她初到府中,又只是个妾室,先不说以后还要在夫人眼皮子底下讨日子,不能惹夫人不快,单凭她人微言轻,大人也不会为了她责怪夫人。

思及此,徐可心微微摇头,“妾身没有受委屈。”

她自然明白哭的孩子有糖吃的道理,可那是对喜欢的人来讲,如今她只是个妾,入府前还是最卑微不过的官妓。

林远舟无声看了她片刻,才牵起她的手,奖励似的将她揽在怀里,抚着她被打的侧脸,告诉她说,夫人是林府的女主人,让她不可惹夫人不快。

“可心可明白?”他问。

徐可心依偎在他怀里,温顺地用脸颊蹭他的手心,格外乖巧道,“妾身明白。”

好似满意她的回答,林远舟走后,命人送来了伤药和衣服,又命人为她量体裁衣,做了几件衣裙。

在教坊司呆的久了,徐可心都快忘记自己上次做衣服是在什么时候。

一巴掌打在脸上,却得了新衣,徐可心抚着自己的侧脸,不知应该先哭还是应该先笑。

她本想着自己如今破了相,大人晚上不会前来,谁成想快入夜时,院内的丫鬟快步跑了进来,说大人来了。

徐可心穿着旧衣,正对着镜子擦拭药脂,闻言方要用脂粉遮掩脸上的红痕,脚步声已然在身后传来。

她慌乱起身,快步迎了上去,不管不顾环住男人的腰,直接扑进他怀里。

少时她学了很多贵女应懂的礼仪,不过早就在教坊司朝朝暮暮地磋磨中,忘得一干二净。

如今只知晓,只有讨得眼前这人的喜欢,才能在府中立足,不会被他赶走。

她已经没有家了,她需要一个家。

寄居也好,被人轻视也罢,只要能留在府中就好。

思及此,徐可心抚上他的侧脸,讨好地吻上他的唇。

“大人。”她轻声喊道。

男人眉眼疲倦,没有同她多言的意思,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压在床上。

相比较她的青涩,男人的动作轻车熟驾,透着**被满足的倦怠劲,看起来漫不经心。

她的出路就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小妹还在教坊司,只要讨好他,大人会帮她救回小妹。

徐可心这般想着,想要吻上男人的唇,男人身形一顿,先察觉她的动作,微微蹙眉压着她的脖颈将她按回床上。

钳在徐可心脖颈上的手指格外用力,好似要掐断她的脖颈。

呼吸一点点被禁锢,徐可心覆上男人的手腕,挣扎着求他松手。

临到昏厥时,男人才终于松开手。

徐可心得了喘息的机会,抚着心口大口呼吸,大人介怀她的官妓身份。

思及此,徐可心讨好地握住男人的手腕,亲吻他的手指,像只猫似的不断献媚。

男人无声审视她,眸色冷清。

见他半晌未开口,面色也没有改变,徐可心正想是不是大人不喜欢她时,头皮刺痛,她被抓着头发拽到地上。

她本意是想讨好男人,可后半夜,她却因这句话付出了代价,整整一夜被压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个遍。

她直觉自己的身子快要散架了。

连续几夜,整个院中时常传来她难言的喊叫声。

全府上下都知晓,新来的五姨娘手段高明,精通伺候男人的本事,备受大人宠爱。

旁人都嫌她官妓出身,徐可心不想辩驳什么,她只想留在府中,救回自己的小妹,蜷缩在一隅好好活着。

白日请安。

徐可心穿着下人送给她的衣服,命丫鬟梳了一个素净老气的发髻,只插了一根木簪子前去正院。

早在她前去教坊司时,把所有首饰用来打通关系,留下了小妹,只陪在她身侧做个打杂的,嬷嬷收了钱也未再为难她们姐妹二人。

府中算上她共有四位姨娘,还有几个还未当上主子的通房丫鬟,在夫人院中侍奉。

知晓自己眼下得大人喜欢,怕落人口舌,徐可心每日忍着腰疼,早早醒来梳妆,生怕来得晚了被夫人责罚。

待众人来齐后,她坐在最边缘的角落里,只默默喝茶。

深知说多错多的道理,不能表现出一丝得意,旁人说什么,她也不敢接话,只面色平静,好似什么也未发生一般。

可每夜大人往她房中走,就算她不提起,府内的眼睛都盯着大人的去向,也都清楚,新来的五姨娘受宠。

“过去我见大人常去春熙斋,每每从我院前路过,脚步不停,我知晓如今自己容貌不复从前,想着沾四姨娘的光,只远远看眼老爷的背影就好,谁成想现在连半个背影都看不到。”

身着绿衣的女人抚着手掌,半开玩笑地调笑不停,坐在徐可心身侧的女人早就变了脸色,砰的一声放下茶杯。

茶汤四溅,徐可心身子微颤,垂下眉眼。

“我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哪里懂得那些不入流的手段,谁知道某些狐媚子给老爷下了什么**汤。”四姨娘拧着眉,不满反驳。

她瞥了徐可心一眼,看向大夫人,“未过门的儿媳,如今成了父亲的妾室,我说夫人,过两日二公子回京,见府内乌烟瘴气的,还不应气到?”

她话语不停,丝毫未顾及坐在她身侧的徐可心,一口一个狐媚子,口中是不加掩饰的嫌弃。

听到她口中的二公子,徐可心眸色微怔,饶是过去三年,再从旁人口中听到他,心上还是不自觉微微酸疼,放不下,也无缘,已经错过了。

婚约被废,她现在又是他父亲的妾室,再也不能去喜欢他了。

徐可心垂下眉眼,面上流露出几分怅然,只这一眼,被坐在主位的林夫人瞧见。

“五姨娘初到府中,还未为林家列祖列宗祈福,明日前去后山的道观,祈福半月,再回府中。”

这话明摆着赶她走,让她离开。

徐可心不想去,但也不想惹恼大夫人,方要起身答应,坐在她对面的三姨娘先笑道,“怎么?夫人的命令,五姨娘也不愿听?”

徐可心未理会她的话,只向林夫人行礼,应承下来。

白日在朝中处理政务,林远舟回来时已是深夜,过了亥时,他向听雨阁走去。

跟上来的管家犹豫半晌,才道,“大人,五姨娘眼下不在院中。”

男人步伐一顿,抬眼看他。

管家忙不迭道,“白日夫人命五姨娘去后山的道观为先祖祈福,如今人已经离开了。”

“要不将五姨娘接回来……”管家迟疑提议。

林远舟揉着眉心,过了半晌才移了步子,“去春熙斋。”

管家得了他的话,连忙命人前去告诉四姨娘,让她早些准备。

后山道观。

徐可心推开略微残破的木门,走了进去,方一进门,土腥气扑面而来,呛得她直咳嗽。

小厮带路后,人就走远了,没有再理会她,俨然一副任由她自生自灭的模样。

徐可心望着灰扑扑陈旧的屋内陈设,站在门外轻轻叹了口气。

她才得了大人的喜欢,大人仍认为她新鲜还未腻味,可眼下她住进道观,硬生生同大人分开,也不知晓等回去后,后宅还有没有她的位置。

道观只有几个道士在此修行,还在前殿中,鲜少涉足此处。

她只能独自一人打扫屋子,若在过去,没有下人帮她做活,她的确无从下手,不知怎么清理,可眼下方从教坊司剥了层皮爬出来,眼下处境于她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徐可心寻了一个破木桶,费力地去泉边取水。

一条溪流自上而下垂落,瀑布悬在半空,一池幽湖。

徐可心跪在池边,打了一桶水,可力气太小,方走了半步,自己连同木桶一起摔在岸边。

她瘫坐在地上,过了半晌才又站起身,只打了半桶水,就要离开。

远处山上的凉亭上,道长方算卦,却见一旁的公子望着山下。

男人身着青衣,手持玉扇,不知再看什么。

道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身姿丰腴的女人费力抬着水桶离开湖边。

“此人便是令尊新纳入府中的妾室,五姨娘。”不等男人问,道长先说。

男人闻言敛去眸中神色,收回目光。

见他回神,道长说,“公子,卦象已解。”

男人不咸不淡嗯了一声,没有追问的意思。

徐可心回了道舍,把屋内擦拭干净后,又向道童借了把扫把,扫走院内的残叶。

她忙了一下午,早就累得满头大汗,匆匆吃了口随身带的糕点,趁着夜色跑到池边清洗身子。

道童告诉她,亥时他们入寝,不会出来,让她放心清洗。

池边,月华斜斜垂在她身上,落了满背。

徐可心脱下衣服,踩着冰凉凉的鹅卵石,走入池中。

水没过胸脯,徐可心仔细清洗身子。

后山没什么野兽,只有蜂拥的鸟雀,但入夜后,白日各色鸟叫尽数消散。

她背靠月色,没有注意周围的动静,等她起身穿衣,发觉今夜月色格外好,徐可心望着悬在半空的弯月,方要收回目光时,余光掠过山上凉亭,目光骤然一停。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亭中,正居高临下望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这本书不换男主,依旧狗血虐文[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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