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眠并没有在说谎。

她性格慢热，又极度社恐。但只要是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她就会在突然兴起时，主动约对方出去玩。

上高中的时候，她和下铺的同学玩得特别好，两人除了上课都黏在一块儿，所以周末的时候，时眠自然而然约她出去逛街。

俩人家也离得近，时眠突然兴起大半夜跑去人家家里也是常用的事——即便偶尔会是叔叔阿姨开门，她便像根蘑菇一样低头杵在门口，等朋友来解救。

后来和朋友渐渐疏远了，这种事情也发生得越来越少。时眠已经快记不得上次出门玩是什么时候了。

时眠打字很认真。

【Bichon：如果到时候你不来，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鼓起勇气找别人了。】

【抱抱熊：不会给你找别人的机会的。】

【抱抱熊：（叉腰）】

*

两人又腻腻歪歪说了些话，时眠抬头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生怕温知柚猝死，催她赶紧去睡觉。温知柚说可以为了她继续颠倒作息，时眠回答拉倒吧，等哪天身体出事了你赖上我养不起你。

时眠不给她这个碰瓷的机会，温知柚只好很遗憾地冲个澡后便躺回床上补觉。

但不知是不是看完日出后太过兴奋，温知柚翻来覆去眼睛闭不太上。她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想起刚刚打电话追日出的画面——假如时眠坐在她的小电动后座，她如今可能会更兴奋地躺不下来。

温知柚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也强迫自己不允许再多想。

但心事这种东西，就是容易越想越多。

从和时眠看日出开始，思维一路发散至与时眠同睡同住。

时眠不喜欢早睡早起，为了不打扰她睡眠，恐怕最后她的作息也会与时眠趋同。——为了身体健康，她们甚至可以一起吃完早饭再躺下，一眠至日落的时候，再起来看看夜景。

就算天天不晒太阳不太健康，她们也可以每个月放两天的假，专门跑出去中国各地看风景。要去一趟X省，那里一直是美术生的圣地，太阳又大，一次性满足温知柚的两个心愿。

温知柚不自觉又笑起来。

她和时眠，一定会有很和谐的生活。

到时候她还要把时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天给她穿各种各样漂亮的衣服，裙子也好，裤子也罢，不再是日复一日宽大的睡衣。

时眠可能会木着张脸任她打扮，但让她哄两下，就能勉强露出一张笑脸拍美照。

就算时眠不让她发在公共平台，她也要发仅自己一人可见的朋友圈。等一年以后、五年以后、十年以后、甚至五十年以后，就打开自己的朋友圈。

——届时应当可以改名为，眠眠不睡觉成长日记。

嗯。

等七老八十变小老太的时候，她应该改名为眠眠爱睡觉了。

她实在忍不住，摸出手机，双击头像打开时眠的朋友圈。

她这里面依旧空空如也，唯独朋友圈背景还有点她的生活痕迹。

温知柚点开大图查看。

应该是她还在上学时出去游玩留下的照片。

背景是咖啡馆，墙上贴下几张便签。

——可能是与她舍友的留言？

温知柚来回对照，揣测出可能是时眠写的那张。

[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时眠在微博里漏过一次自己的字迹，可能是哪次活动抽奖送给粉丝的签名，字迹不多，但勉强能辨认出来。

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她想要的是什么呢？

温知柚想打字问她，又怕打扰她休息。

只能长叹短叹，盼自己赶紧睡着又赶紧睡醒，这样就能继续和时眠聊天南海北的事情。

又或者诗情画意……她俩诗情画意得起来吗？温知柚想了想这几日以来二人聊的话题，好像没有一个和诗情画意沾边的事情。没关系，那也可以聊点奇奇怪怪的话题，譬如芒果今天有没有给自己洗脸，自己今天出门又遇到了什么。

想了想还是觉得心动，她再次打开手机，斟酌许久，组织语言。

【抱抱熊：你吃过我们这儿的特产吗？】

从特产入手，可以交换双方的地址，也可以让她对自己的家乡心向往之。

温知柚觉得自己想出来的这个话题简直绝妙。她闭上眼睛，准备强迫自己再闭眼休息一会儿，但没想到，下一秒手机就传来振动声。

【Bichon：没吃过，咋了？】

温知柚震惊：你不是睡了吗？

【Bichon：睡不着。】

温知柚试探：精神亢奋吗？

【Bichon：有点。】

【Bichon：很少会通宵到这个点。】

温知柚失望。

她还以为是因为和她一起看日出而感到兴奋。

下一秒，时眠又接着发。

【Bichon：你也亢奋到睡不着觉？】

【抱抱熊：嗯。强迫自己闭眼好久但是睡不着。】

【Bichon：都说了别看日出吧。】

【Bichon：现在好了，咱俩都睡不着觉了。】

温知柚灵机一动：干脆别睡了。

【Bichon：那晚上直播怎么办？】

温知柚沉思。

这倒是件事。

她可以一两天不画画，时眠却没办法临时请假不直播。

她的休息日很少，365天起码350天全勤，剩下时间要么身体实在难受，要么被要求回老家。

温知柚拍拍胸：这不是有我在吗？到时候你就就直播间挂机，我跟观众们聊天。

Bichon在屏幕对面笑到睁不开眼，很是附和：反正我也不开摄像头是吗？

温知柚发了个“抱胸”的表情包：开摄像头也没事，你戴个墨镜，再戴个口罩，谁能看得出来你在睡觉。

时眠又问她：刚刚问特产是想干什么？

【抱抱熊：给你寄点。】

【抱抱熊：我们特产可好吃了。】

【Bichon：可是我们这儿没有什么特产可以和你交换。】

【抱抱熊：这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为了和你交换特产。】

【Bichon：那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打了温知柚一个猝不及防。

她躺在床上眨巴眼睛。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和她打进关系，最好是恬不知耻地套出她的家庭住址，这样以后就能时不时给她寄点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但这话能说吗？

她得琢磨时眠说这话的意味。

是为了试探，还是只是委婉地拒绝？

温知柚想了很久：你想是什么？

【Bichon：我想是什么就能是什么吗？】

还搁这打哑谜来了。

温知柚倒要看看她能说出些什么。

【抱抱熊：嗯。】

【Bichon：想趁我不备跑来我家楼下蹲守我？】

温知柚都没想到这件事。

她回：我又不是私生粉，但如果你想我这么干也不是不可以。

【Bichon：你蹲不到我的。】

【Bichon：下楼扔垃圾的事情都轮不到我。】

【抱抱熊：今天要到你地址下午我就出发。】

【抱抱熊：在你家楼下连续蹲守一周，我总能碰到你的。】

【Bichon：可我现有的记录是连续一个月没下过楼。】

【抱抱熊：你会愿意来见我的。】

【Bichon：你对自己倒是自信。】

【抱抱熊：是对你自信。】

【Bichon：？】

温知柚心里怦怦跳。

她不确定自己这句话发出去以后，对面会是什么反应。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温知柚根本抑制不住自己过分兴奋的情绪和亢奋的手指头。

指尖在噼里啪啦打字。

思绪回归以前，手下的这条消息已经发出去了。

【抱抱熊：你一定舍不得我受苦。】

【抱抱熊：你也想和我见面。】

还没来得及纠错字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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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颗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