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一句话，反倒让温知柚不自信起来了。

……她这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喜欢她？更何况，她如此腼腆的一个人，真的会如此直白地说喜欢吗?

温知柚不确定。

她没交过这样的朋友，所以自然而然不能从身边的人入手。她思来想去，慢吞吞地打开小红书，询问，暧昧对象说喜欢你，如何分辨开玩笑和说真话？

没有一模一样的帖子，只有那么几条写着暗恋crush经历的帖子，以及求助如何追人的询问帖。这都不适用于温知柚身上。

她叹口气，回头对着时眠的聊天窗口唉声叹气。

明明对方已经说了喜欢她，可为什么她反而比先前更苦恼了。

【抱抱熊：真喜欢吗？】

【Bichon：真喜欢。】

温知柚试探：有喜欢到见我的程度吗？

【Bichon：（晕）（晕）（晕）】

【Bichon：现在还没有，你等我再准备准备。】

喜欢一个人，会不敢见她吗？

温知柚不清楚。

于她而言，她巴不得现在就坐高铁到F市，然后站在时眠小区楼下，再给她发消息说：“想见我吗？看窗户。”

可是时眠的感受她不能不放心上，在现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掘坟墓。所以就算再喜欢，她也不能入室抢劫一样，强横无理。

温知柚画画那么长时间，相信自己总有那个耐心可以等到时眠愿意见她的。

于是她也回复一个：我可是随时随地有空，只要你愿意，我都会马上打车出门去高铁站，

时眠在那头松了口气。

刚刚瞧她那语气，她险些以为温知柚下一秒就要跟她说：我到高铁站了，待会儿下楼见我。

……嗯，时眠一定会表演一个现场晕倒的。

喜欢是喜欢，但要在这个时间段鼓起勇气去见她，那就完全没必要为难自己了。等到自己再喜欢一点……喜欢到非她不可就要和她一辈子都在一起的时候，时眠一定会主动坐上高铁，去她的城市找她。

话说起来……温知柚是不是说要给她寄特产来着？

她眨巴眨巴眼睛，倒腾和温知柚的聊天记录。

她地址是给了，但温知柚没说什么时候寄，也没说要寄什么。要是自己问一句，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很贪心呀？

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就总是会经意不经意之间，维护自己的形象——尽管时眠觉得自己压根就没有什么形象，有也是百分之百的胆小鬼，但她还是想在温知柚的心里美好一点。

嗯，起码不能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吧？

她托着下巴，提醒温知柚：明天晚上就要和小何一起peak了哦。

温知柚回：什么？才明天吗？不能是今晚吗？

时眠说：今晚不是要看日落吗？

她这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

时眠今日睡到四点多，而温知柚更是不知怎么地，竟然比她迟了一个钟才起床。

温知柚连忙跑到窗边拉开窗帘，还好还好，太阳还没下山，天尚且还亮个完全。她忙洗漱收拾东西，匆匆下楼，忙中给时眠发语音：放心放心，还来得及。

时眠盯着她发来的那条语音条，有点犹豫。

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手已经下意识先点了转文字。可如果之后要与她见面，自己是不是要先脱敏见面的恐惧？

即便这几日打游戏连语音已经渐渐习惯了，可下了直播外的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听见温知柚的声音她都觉得奇怪。

耳机里的歌声还在循环播放，时眠狠狠心，把音乐声音调低，点击播放。

仍是熟悉的清脆女声。

如果非要用一种东西来形容她的声线，时眠会选择栗子。

像冬天的栗子那样温暖，微微发沙。

有了第一遍，就会有第二遍。

几乎是抑制不住那般的，时眠再度点击那条语音条。

三秒钟，短短三秒钟而已。明明打游戏连麦时都没有这种感觉，为什么现在听……她会觉得脸红耳赤呢？

时眠敲文字：在出发路上？

温知柚那头大约真的很急，连打字的时间都没有，只给她发语音：“对呀，不过还好轮渡很近，我打个车过去十几分钟能到。”

这条语音稍长，足足七秒钟。

时眠又点着听了两三遍。

【Bichon：有人说过你声音很好听吗？】

这回温知柚没发语音了，就敲了一个：……啊？

【Bichon：很好听呀，真没人说过么？】

温知柚又回归语音状态：我平时也不给别人发语音……除了我特别好的一个朋友。

平日里和甲方对接，她还是更喜欢用文字的方式。

就算稿主觉得文字太长，用语音发送，她也会以文字形式回复、确认修改节点。

她语气里带了笑意：“喜欢我的声音？”

【Bichon：有点。】

她这回倒是矜持起来了。

喜欢人家声音也不能这么明确地表现出来，若是温知柚为了逗她多发点语音还好说，万一她被吓到了，不发语音还是其次，若是为此以后都不跟她连麦了，她才是真的该难过。

……虽然她觉得以温知柚的性格绝不至于如此。

温知柚那头又给她发了语音：“你要是喜欢，那我得每天都给你发。”

【Bichon：为什么？不怕我听腻？】

温知柚：“听腻就听腻呗，你现在喜欢听，我总不能不满足你吧。”

时眠听着她的语音，脸又不可抑制地红起来。

说什么呢……非要搞得这么暧昧！她就不怕自己真的喜欢她吗！

温知柚那头还在给她发语音，“嗯……你想听歌吗？我也不是不能给你唱歌，你想听什么呀？就刚刚你给我发的那个《想和你迎着台风去看海》行不行？”

下一条：“我刚刚已经听熟了，小唱一段应该没问题。不过得等到上轮渡，车上唱歌还是蛮尴尬的。”

时眠眨巴眨巴眼睛。

她发那首歌到现在不是才半小时么，她学歌怎么这么快？……不过也是，这首歌前后不过两分钟，唱段就一小段，学得快也实属人之常情。

【Bichon：要是你不害臊就唱吧，我一定认真听。】

温知柚：“我现在已经上车啦，等过去了给你唱。要打电话吗？就像清晨那样。”

打视频电话……

时眠是心动的。可打视频电话，画质不清，声音也含糊，更不方便保存。

她想了想，“能给我录个视频吗？”

温知柚一愣，“行。”

她不多想时眠要求的原因。时眠喜欢的，时眠想要的，她照做便是。

*

东边的日落很不一样。

太阳刚下山的时候，是黄蓝渐变，夹杂的云朵点缀其间，像油画里的棉花糖。

温知柚就是站在这样的背景下给她拍的照。

她说：“现在还不够好看，等太阳落大半了我再给你拍视频。”

日落的时间有限，留给她拍视频的时间不多，必须一次过。所以发了这条消息后，她便重新打开歌，耳朵靠近听筒反复聆听记词。

直至眼前黄昏覆盖视线，白云变成火红一片的时候，温知柚打开相机，将镜头对准那片落日。

“眠眠，你见过火烧云吗？”

近乎呢喃细语般的耳语，温知柚带了些许欢喜。

她也不知道怎地会说出这句话。反正，相机开始录制的那一秒，她的脑袋里就自然而然蹦出那句话。

《台风》这首歌的调子实在不难记。为了争取一次过，温知柚特地在手机屏幕上开了个小窗放歌词。

摄像机里的美景有些失真，但也足够让时眠这个根本没认真看过几次日落的人震撼。

直至录毕，温知柚低头认真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便点击发送：“你可要好好欣赏哦。”

火烧云。

这个时眠从来只在课本里见过的词语。

她儿时对自然世界还尚且存有探索之欲时，天天蹲在家门口看天空。但等来不是被爸妈催促学习，就是与朋友撒欢跑路。等她还记起要看日落这件事情时，天早就黑了。

后来没了对生活的好奇心，更是懒得蹲守。日日被繁重的学业压跨，哪有闲心抬头看天空。

再后来，全职当主播，昼夜颠倒的作息以及常年拉上的窗帘更是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自然风光。

倒也不是那么一概偏全地说她没看过，但总归来说，她的确没好好见过完整的日落。

打开这个视频，时眠第一次知道，原来现实世界里的火烧云长这样，和她儿时想象的，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毕竟是在公共场合，温知柚唱歌的声音小。她把耳机里的声音调大，颤抖的声线又格外明显。

原来她也会紧张呀。

时眠偷笑。

她还以为，温知柚会一直这样全知全能，从容不迫。

不过这也倒显得她更加可爱真实了。时眠心想，要是此时此刻，温知柚就站在她身边，她不一定能够把控住自己飞扬的颧骨，以及会自动找到归处的手指。

她给温知柚发消息。

【Bichon：已阅。】

【Bichon：收藏保存，日后一日三观，供奉为温家至宝。】

【抱抱熊：有什么奖励吗？】

时眠犹豫。

她能给温知柚什么呢？

反复思索，反复考虑。

温知柚想要她什么呢？

【Bichon：想知道我的小号吗？】

【抱抱熊：什么小号？】

【Bichon：小红书。】

【Bichon：这样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冲浪冲同一片海域啦。】

【抱抱熊：！】

【抱抱熊：好啊！】

【抱抱熊：id是什么，我现在就去关注！】

时眠想也不想，把自己主页的截图发给她。

她发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没想起来，为了给她小号而临时隐藏起来的两个求助贴，还好端端地显示在截图里。

温知柚点开图片，疑惑地放大查看，仔细端详。

“画师给我画了头像后又给自己换了一张八成像的头像是什么意思？”

“喜欢的画师给我发了其他人的画作是什么意思？”

……？

她还背着她发过这个？

再看一眼浏览量。

一个三十万，一个十万。

……？

她都聊什么了？

嘿嘿来晚啦！写到现在终于磨磨蹭蹭地写完了……下次一定不这样！（画大饼[奶茶]如果下次还这样……那我就再说一遍[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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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五颗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