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柚同步看向自己的微博后台。

打开粉丝新增列表，看着眠眠不睡觉后面跟着的“互相关注”，心底仍觉得飘飘然。

这是梦吗？

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地达成梦中之所想？

她愣愣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微疼，却轻易地告诉她，她就是处在现实中。

她反反复复点开眠眠不睡觉的主页，“互相关注”的标志如同天空里最耀眼的启明星，灼热她的眼眶。

由于正主的关注，她后台的粉丝列表在短短几分钟里，数字已经增长了小几千，连带着与之相关的两条微博，点赞也在持之以恒地增长。

不过点开微博的点赞列表，找到那个熟悉的头像，温知柚就会不自觉地傻笑。

太好了……

还好她是美术生，还好她画技还不错，还好她是个小red，有一定的粉丝基础。

温知柚从未有如今这般感谢从前努力的自己。

如果以前多懈怠一天，今天或许就不会画出让自己、让正主都满意的画作，如果当时没有好好画稿，或许她的粉丝基础就不会多到能够一直支撑她的帖子在超话顶端。

失去哪一个契机，今天这个互关都不会发生。

就算眠眠不睡觉已经离开她的帖子，去看别的观众朋友画下的二创，温知柚的心也飘飘然，始终沉浸在她点下回关的那一瞬间离不开。

她甚至手里的零食也放下了，恨不得现在再画出几幅大作，贴在超话里再让眠眠不睡觉夸奖她。

温知柚忍不住去骚扰池喻。

【柚子茶：你在看眠眠不睡觉的直播吗？】

【小鱼吐泡泡：？】

【柚子茶：她跟我互关了】

【小鱼吐泡泡：？】

【小鱼吐泡泡：那真是恭喜你啊】

【小鱼吐泡泡：（咬牙切齿.jpg）】

【柚子茶：（笑脸）（笑脸）（笑脸）】

【柚子茶：你也很羡慕我吧。】

池喻半年前喜欢上一个小演员，糊糊的，微博才十几万粉，连个体量大点的主播都比不过。

她喜欢到抛下工作追线下追了好几个月，至今也没等来那个小演员的互关。

后来遗憾脱粉，池喻恨得把从前的线下帖子删了个干净。

温知柚笑她这叫因爱生恨，池喻愤愤反驳说我这叫女同性恨。

——我是女同，生来性恨。

本人是如此解读的。

笑了大半年，这件事情才将将淡忘在记忆里。

如今被眠眠不睡觉这么一回关，这件事情又从记忆里又被刨了出来。

【小鱼吐泡泡：呵呵（白眼笑）（白眼笑）（白眼笑）】

【小鱼吐泡泡：关注了也可以取关】

温知柚截了微博的“互相关注”图片发给她。

【柚子茶：至少我曾经拥有过。】

池喻没再回她，可能是已经气急，也可能是有事去忙活了。

温知柚也把注意力放回直播间里。

眠眠不睡觉还在兴致勃勃地观看二创，几乎每一条都会点赞，无关质量高低。

用她的话来说，大家只要肯创作，就已经是对她莫大的肯定和鼓励。

每个人做得有好有坏，怎么能用作品的质量高低衡量真心。

也就是因此，温知柚才发现，她并不是这场直播里唯一的胜者。

才过半个小时，新增进眠眠不睡觉的关注列表已经有三个人了。

要真让她看四个小时，“柚子茶”这个id就不知道会被顶在多下面了。

温知柚心里说不出地忮忌。

可她又明明清楚，眠眠不睡觉只是做了一个合格主播该做的。

想让她对自己印象深刻，也就只能靠自己再努力。

脑子一转，主意打到了眠眠不睡觉的头像上。

她的微博头像应该是粉丝根据她某个游戏里的形象画的卡通画，非要说是什么画风的话，可能是前阵子火大的鸭风。

温知柚在超话里搜索关键词，确认这个头像是三年前换上的，便放心地打开电脑。

她很久没用csp（Clip Studio Paint）画过画了。

主要是平时平板比较方便在外带着赶稿，画画画久了也就更习惯procreate的界面分布。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她早已习惯了双指撤回的方式。

有的时候拿纸张画画、或者拿手绘板画画，都总会莫名地用指尖双触，直到画面里面的任何一根线条都巍然不动时，温知柚才会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不是iPad。

等待csp打开的时候，温知柚把平板架在另外一边的支架上，方便她不用转头就能瞥见眠眠不睡觉的脸。

插上绘画板，调整好一切，温知柚啧了啧，心想自己明明说好了今天休息一天，怎么还是又开始画画了。

可是没办法，耳机里面的人正在欢声笑语，她很难不想去独占她的所有注意力。

或者简单点说，她想独占她。

温知柚打算画眠眠不睡觉的真实模样。

她长得这么可爱，不画出来简直可惜。

随手在直播间截了张图，画面里的女孩鼓着脸颊，双眼瞪得大大的，刘海也被撩到耳后，露出一整张精致的小脸。

温知柚还没碰过这么可爱的参考图，一时间抑制不住越来越往上扬的嘴角，盯着这张截图笑了好长一段时间。

做这个表情是因为粉丝画了她的表情包，她正忙着和观众确认到底和正主有几分像。

笑够足足七分钟，温知柚终于回神，提着笔在手绘板上画下第一笔。

她没打算画这个表情。为了足以让眠眠不睡觉动心，她要画出世界上最漂亮的头像。

她设计的动作是少女怀里手捧娃娃花束，笑着微微抬头，看向镜头。

娃娃是眠眠不睡觉以前玩过游戏的各类卡通形象。

她想了想，又在超话里面搜索，眠眠不睡觉是否说过自己喜欢的穿搭。

确认完没有后，温知柚就又上小红书搜索洛丽塔。

——反正这么萌的脸，现实里不能奇迹眠眠，在她笔下还不行吗？

她要给她挑最漂亮、最昂贵的裙子。

大致画完草稿，温知柚缩小画布确认整体感觉。

没问题后，她便搁下笔，允许自己看十分钟直播休息。

由于观众们也在跟着她看超话，所以会有从前看过的二创源源不断地被顶上来。

眠眠不睡觉也不恼，耐心地找那些被自己漏掉的二创。

她看得很仔细，repo也不会厚此薄彼，足以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被放在了心上。

有的时候，温知柚真觉得她有点像魅魔，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狠得下心关掉她的直播间，不为她停留。

一张又一张漂亮的小画被浏览过去，眠眠不睡觉每一张都说“好漂亮”“好喜欢”，甚至为此开了一个新的文件夹，把粉丝的同人全都好好地保存在自己的电脑里。

每一张都在文件夹里标清了画师id和日期，就连不方便保存的视频和文字，也要复制链接开个word文档标明。

这么好的女孩子，到底会有谁不喜欢？

只是这样的reaction进度实在是慢，近一个小时进度也才堪堪五分之一。眠眠不睡觉看了看时间，不得不狠下心说：“我们就先看看大家的作品！等我下播了再慢慢整理！”

她对摄像头俏皮地眨了眨眼，“放心吧，我不会遗漏任何一个人的心意的！”

就像丘比特的箭正中心脏，温知柚捂着胸口深呼吸大喘气。

她想，自己绝对是fall in love，否则手表的心率检测不会突破140，心跳声也绝不至于掩盖直播间的声音，如此震耳欲聋。

*

好不容易把心跳声平稳下来，温知柚再次提起画笔涂涂画画。

只是脑海里总忘不掉眠眠不睡觉wink的样子，嘴角反复提起又放下，苹果肌都酸胀得让人难以忘记她的存在。

她捂着嘴巴偷笑，心里总忍不住想，万一眠眠不睡觉只对着她笑，她多半会失眠到凌晨五点，然后爬起来用画笔描绘她当下的模样，铭记一辈子。

画笔在和手指做心里斗争，一个说快画呀快画呀，另外一个说我还想再多瞧一眼眠眠不睡觉，画画又不急于今日。

最终手指占据上风，和她的心脏达成统一战线，趾高气昂地嘲笑画笔。

于是温知柚非常理所当然地放下画笔，又给自己放了一个大假，心安理得地偷懒，看眠眠不睡觉的直播。

有人混在弹幕里面问：

【宝宝，下个月的舰礼会找这些画师老师合作吗？】

这个问题的提出并不突兀。

二创作品各花入各眼，会有人想要拿来自印开团，也就会有人想将其作为官方舰礼。

于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弹幕纷纷询问：

【可以和柚子茶老师要授权吗？那张插图简直太萌了，想哪来做桌垫！】

【求求求求苹果老师的！！！想要吧唧！！】

……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温知柚很开心能在弹幕里看见自己，于是也隐隐期待眠眠不睡觉的回答。

她道：“已经公布的画作拿来做舰长礼物会有点敷衍诶。”

在摄像头里，她任意的小动作都无所遁形。

所以温知柚会发现，她思考时，会习惯性做个偏头的动作。幅度不大，但在有心人眼里，依旧显眼。

温知柚悄悄地在心里面记下这一笔，再抬头时，眠眠不睡觉已经公布了下一句谜语。

“但是有机会的话，应该会找几个老师合作一下！大家有其他喜欢的老师也可以后台私信跟我推荐哦，不限于我们同人老师，其他老师也可以的！我会努力试着去接触的！”

这对一个社恐来说，得是鼓起了多足的勇气。

温知柚悄悄在心底笑了笑。

她也不自觉想，如果自己推荐自己，是不是会比粉丝推荐自己，分量高很多呢？

但她又不得不考虑，这样自荐枕席，是否会太掉价。

思来想去，指尖已不自觉打开了与眠眠不睡觉的私信界面。

斟酌再三，她才编辑好措辞。

心还在摇摆不定，手指却先一步替她宣告了天平的结果。

——发出去了！

@柚子茶：眠眠，我很想能够与你共事，创造能够让观众朋友们满意的作品。假如你有与新画师合作的计划，能否优先考虑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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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只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