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凤凰一族首领得到了一本可以飞升成仙的秘法,于是举全族及部下反叛。凤凰噬火,那日凤凰遮天,公然挑衅魔龙妖王。两族的王位斗争很快被有意之士利用,掀起了一场涵盖整个妖界的战争。
“那个时候黑夜永暮、生灵涂炭。以凤凰、雪狼为主和以魔龙、魅狐为主的两大阵营迅速扩张,无休止的征战波及到了人界。
“而人族此刻羸弱,也从没有接触到过其他族群,便被突如其来的骚乱打得措手不及。人间骤然生灵涂炭、尸横遍野,便在这个时刻,突然出现了一个叫做瑶都的国度,引领起毫无组织的人族抵御灾难。
“在这瑶都的带领下,人间纷纷出现了一批志士,无为四宫殿的创始人治和君是其一,寰宇阁的剑尊封青阳是其二。百日之后,天下泰安,而这三宗便成为后来世人皆知的上三宗。”
忽然一个弟子接话:“哦,我知道了!那时还出现了一个少年英才,曾以一己之力斩杀暴乱妖族,护一城的安危!”
李熠点了点头:“修仙界的史册很少记录年龄,但那个少年不同。无论在哪一本史册,无论语言有多简洁,都会写下一句‘舞象少年,一剑固千乘’。而除了这些,世人对他一无所知,所以,我们把他叫做,阿无。”
小弟们微微瞪大了眼睛:“他好厉害……我十几岁的时候才刚刚拿剑。”
“可是现在我们身边好像就没有这样的少年了吧。”
李熠摆了摆手:“没有就没有呗。你以为百日永夜还能再来不成?”
邯仁愣了愣,问道:“一千年前,现在好像没有谁经历过吧。”
李熠回答说:“对,史册上载,百日永夜结束之日,八阶以上全部殉道,修为最高的就属治和君。而当今经历过百日永夜的好像便只有药□□昂子了。”
“不过据说药王那时还只是五阶修为,又因为是药修,并没有参加大战,只是做着后勤工作,所以应该也不是很清楚。”
“你们是不是还忘了一个人啊。”
“怎么说?”
“乐毅啊!我记得他可是以长药王两百岁的年纪拜了药王为师的。”
这么一说,李熠还确实在书上看到过。
听着他们的谈论,风倾余便只有更疑惑的份上了。照这么说,想必是那东西把他认成什么“阿无”了。可若如此,不也证明了那东西来历不小。
一旁的傅天骄一直保持着沉默。自从李熠讲到凤凰的时候,他便一直低头不语。
从侧面看过去,风倾余猛然心里一惊,感觉好像冥冥中,他该是认识这个人的。
傅天骄注意到他的目光,又摆出平常随意的样子:“怎么?嫉妒你小爷的美貌?”
风倾余:“……”
一片喧哗里,以至于风倾余刚刚才注意到有一个低低的说话声。
“七十二…七十三……”
“嘘,好像有什么人在数数。”
这么一说,大家即刻停下了谈论,此刻的声音响在空旷的村子里,泛着一点诡异。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嘿嘿,多了,多了一半。”
闻声,身边猛然喷上血迹,一个撕裂的声音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呼啸压过,压得难以呼吸,忘记存在。
一个人,对,他们其中的一个人,那个身为第九十九的人,被一只从地上冒出的手,撕成了两半。
而剩下的一半,被拖入了地里……
他们被溅得鲜血淋漓,呆愣在原地。
“九十八加一半,刚刚好……阿无,游戏,现在开始。”
风倾余怔在原地,几乎是瞬间,周围的尖叫声压倒所有的理智。
“啊!!!!”
“是尸人!是尸人啊!!!!!”
天空穆然暗淡无光,尸人拔地而起,绿色的血浆里,他们的眼睛冒着恶臭的光。
“冷……”风倾余开了开口,却发现自己早已被冻住了舌喉,无声地颤抖。
他咬紧牙,抬手召出向来剑,冲在了最前端:“所有人,保持冷静!灵纹师布阵,火灵根杀敌!”
“往村里跑!”
沉沉暗夜里,他处在无休止的斩杀和逃亡中,身边的声音越来越小,而与之换来的,只有尸人的恶嚎。
那个声音仍在他耳畔低吟:“阿无,阿无,别去了,和我永远在一起吧。和我一起沉沦,在无尽的无序里,在无限的游戏里……”
风倾余抹掉血迹,手持着剑,一次次退回灵纹阵里,一次次又毫无顾虑地冲出去开路。
在厌恶里,在目标里,在希望里,他一次又一次地奔向死亡。
“长老!”
“走,入屋!”
天边渐渐转亮,尸人缓缓停下,呆愣在原地。风倾余几乎是瘫痪在地上,任由邯仁和路易岚扶走,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还有多少人?”
一个哭声呜呜地答:“还有四十二人。”
每当夜幕,这些尸人都会再次动身,无限止追杀,蚕食鲸吞,而留给他们的只有畏惧。
听到回答,风倾余的眼稍稍闭了闭,他的声音沙哑,手上的向来剑也只闪着微弱的光:“取到联系了吗?”
“还没有。这个鬼地方,灵纹、咒符根本不能用!长老,我们是不是注定要死在这里了……”
“呜呜呜,我还不想死。”
听到这些呜咽,风倾余的眼里似乎断了神,他用剑撑着地,缓缓站起,走的时候脚还明显拌了一下。
“接着发。无论是谁,都可以!只要发出去……”
他快撑不住了。头晕脑胀,灵力像是无止洞般流逝,身体的寸劲寸骨好像都开始分裂。
邯仁迟疑了一会儿,捏碎了箫子渝在无为时给他的通讯令。
那时箫子渝瞧着他,递来玉令的同时还有一句传音:“此令可以与我连通,若是遇险,打碎即可。”
做完这一切,邯仁慌忙跑上去扶住风倾余,却被他伸手拦下了。他望着远方,却只有一片幽绿和死尸。
风倾余指着那片高地:“我们应当可以尝试上去,至少,可以阻挡尸人前进。”
“可是长老,那里那么远,我们又不能飞了,白日之内,我们能到吗?”
风倾余深吸了一口气:“能到。”
沧州,康城外。
来往街道上走过几个卖杏花的姑娘和几个小酒贩,箫子渝坐在靠窗的桌边默默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
道上挂了几只彩灯笼,好像是什么人家成亲来着。
正红色的轿子随着唢呐声缓缓入眼,外面一片热闹,他却开心不起来。
刚端起一杯茶,便瞧见成亲队伍里的一个陪嫁娘子替着新郎官发糕点。
新郎官向他示意,笑着拱手:“各位,相逢即是缘,预祝各位喜事尽成!”
箫子渝摩挲着手里帕子上的糕点,默默念叨了一句:“喜事尽成吗?”
那风倾余那句话,又算什么呢?
他回想着以前的事,好像最开始见到风倾余的时候是在一个小村庄里。那时他奉命去除妖,但由于情报汇报晚了,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他在熊熊烈火之中,看到了一个极为冷静的幼童。
那幼童坐在火里,没有哭,没有闹,周围还倒了几只妖尸,而他本人脸上还闪着白色的鳞片。
箫子渝一眼便看出了他的不同。可明明是要动手的,他却鬼神使差地从火里找过去,向小孩伸出手,说了他们相遇的第一句话:
“跟我走,亦或是死在这里。”
这件事情他没有对任何人说,但是他并没想过这个幼童后来会成为自己的徒弟,更没想到自己的徒弟竟然会摊上那种想法。
若是这么想来,好像有些事情都可以说通了。
风倾余喜欢一天到晚粘着他,喜欢有事没事就抱着他,甚至一些无所谓的穿衣做饭都要承包。
那时他以为徒弟只是孝顺,还想着可以尽早享受有儿子的待遇,却始终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怎么会这样?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向来不喜欢涉及到什么情情爱爱,也不懂为什么会有情爱这种东西,只是这一次,这种东西竟然发生在了自己和徒弟身上,这让他措手不及。
箫子渝抿着唇,看着糕点出神:“会不会,骂过头了?”
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徒弟啊,况且都还长这么大了。
“唉,箫子渝啊箫子渝,以前打孩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苦闷呢?真是越老越多愁善感。”
箫子渝收好糕点,正想着要不要去给徒弟赔个不是时,余光里突然扫见了一个红衣公子和蓝衣公子。
那正是北宫辰、鹿离枫二人。
他们出现在这里,想必是拍卖会结束了。那他就更不能留在康城了,多见易生故端。
思及至此,箫子渝当即掏出茶钱,刚站起身,却恰好与北宫辰的双目对上了。
鹿离枫也抬了抬头,瞧见了,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
“……”好了,事儿来了。
果不其然,方才还在楼下两人瞬息间便出现在了他身前的座位上。
“李——子——渝——”鹿离枫望着他,一字一顿道:“相识一场,请吃个酒如何?”
箫子渝轻声叹息,知道自己是躲不了了,默默坐下:“这个钱还是有的。”
三人便这样相互望着,直到酒凉了,也没人开口。
最后还是鹿离枫举了举杯,朝他递去:“来一口?”
“不了,我不喝……我戒酒了。”箫子渝话到嘴边,又硬是改了一个说辞。
鹿离枫端着酒晃荡道:“啊呀,这可是个好东西,怎么就戒了。”
“喝酒误事。”北宫辰看了鹿离枫一眼,挪回他要递出去的酒:“这杯就当是我代喝,接下来的事情,我们相濡以沫。”
箫子渝的眼皮一跳:“什么事能劳烦二位宫主与我相濡以沫?”
这话刚落,北宫辰便挥了挥手,打下了一道避声罩。如此,鹿离枫也免了嘻哈的表象,开门见山道:“我听说你会灵纹?”
箫子渝应声:“大概四级。”
他没特意测过灵纹,也从未涉及,便照着邯仁评得来。
闻声,北宫辰点头道:“那就够了。我们给你一个装满八阶修为的玲珑骰子,请你去帮我们救几个人。这个骰子只能用半个月,但你若救回,作为报答,无为将给你提供永久的五阶玲珑骰子,你意当如何?”
玲珑骰子可是修仙界难得的东西,由炼器师炼制而成,可以装置修士修为。而拥有骰子的人,便可以随意使用里面的修为等级。
他们来用这个和他谈条件,想必这次的事情必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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