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姐姐,今天我们干什么呀?”
“今日照常。”
“好呀好呀。”
华钰来教内已有五日,除去第一日专心疗伤外,阮琰一直手把手教着她。
火云教以轻功、刀法和火功为主,阮琰三样精通兼修毒药制作,但她并未想全部教给华钰。
只是将三样基本功法教给华钰后带她反复实战,大概是归功于华钰的狐妖天赋,她修起轻功与火功一点就通,但使起刀法却笨拙得不行。
“早上先继续练刀法。”阮琰持刀走到华钰身旁,运起基本刀法。
一招一式间,速度适中,华钰也再次反复记忆这些动作。
“好了,你来。”
半炷香后,阮琰收起刀,看向华钰。
华钰白净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握刀力道稍大,她挥起刀来,仍如前几日那般动作一致,但却有些僵硬。
待做完招式,华钰紧张地低下头,不敢去看阮琰的表情。
莫不是不适合练刀?
阮琰伸手摸了摸华钰的脑袋,见她已收起狐尾狐耳,还有点怀念那毛茸茸的触感,问道:“为何你那时会有狐耳和狐尾,这会儿又没了?”
“那时大概是伤势太重导致我收不起狐尾狐耳了,伤势好多之后我便能收起了”华钰说,“琰姐姐不怪我愚笨吗?”
“怎会?小武他们几个修了两月多才彻底掌握。”阮琰说道。
“那是谁?”华钰好奇道。
“也是我在外捡回来的几个人,与你年龄差不多大,那时求着我收他们为徒,看着也可怜就带走了,两年后他们也该回来了。”阮琰走到一旁,拿起一把铁剑扔向华钰,自己也拿起另一把铁剑。
华钰伸手接住,目光交汇处,她明白了阮琰的意思。
她将剑从剑鞘抽出,跟着阮琰继续练着剑式。
竹林之中,晴转大雨,渐渐淋湿她们的衣裳,正在赶路的二人走至一处木屋屋檐下躲雨,她以余光处偷瞄着阮琰,见有几滴雨水顺着阮琰的锁骨向下滑落。
华钰便脱下外衣披在阮琰身上,阮琰则是低头与稍矮于自己的华钰对视,露出一抹戏谑的笑:“白白很懂照顾人呢。”
“不足挂齿。”华钰一本正经地说道,她撇过头去,抬手以发丝遮挡住那泛红的耳尖,又抬头望向那顺着屋檐不断滴落的雨水,希望这雨能下得久些。
久到能让她与琰姐姐能独处更久便好。
自华钰用剑更觉趁手后,未深入了解剑法的阮琰便从外淘来几本剑法书供华钰自学。
这几日阮琰无事,常坐在一旁看华钰练剑。
此处竹林遮掩,远离世俗,这里仿若华钰心中的一方小天地,纯粹而无杂思。
唯练功一事需做,累了便有阮琰陪同闲坐,饿了便与阮琰吃些镇上带来的饭菜,每日都能泡药浴洗尽疲惫。
华钰偶尔在雨中练剑,沉浸于人剑合一的状态,几招之间,倾盆大雨之下落速度似是有那么一瞬慢至她可以肉眼所及,足她有反应一剑斩下。
待招式练完,冥冥之中,她往不远处看去,便见撑着伞向她走来的阮琰。
一伞之下,二人对望多次,但每次都是华钰先红着脸撇过脸去,而面前之人再坏笑起来。
若是天晴,那人又会迈着熟悉的步伐,穿着漂亮的红裙,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走到她面前,将放于背后的两手拿到她二人之间,让华钰猜她这次从外头带来什么宝贝。
有些时候华钰是真不知,但也刻意往听起来更有趣些的地方猜去,好能逗笑阮琰。
阮琰似也能猜中她的心思,无论是怎样的答案,都会笑着面对她。
在华钰记忆中,阮琰总是忙一阵闲一阵。
忙的那一阵,华钰总看向竹林的入口,盼望那人早日归来,早日与自己说话,如此盼过许多个日日夜夜。
可真盼回来时,阮琰总是负着伤,急得华钰一言不发只是落着泪,默默帮阮琰涂抹药膏。
阮琰则是总说她没必要哭,她也嫌这伤口难看,丑得她接下来都不打算出门,直到伤好才肯出门溜达。
一种无力感与迷茫感开始出现,伴随着华钰度过每一个梦乡。
她总以那些闲言碎语拼凑出独属于阮琰的经历。
努力练功是为了变强,变强又是为了让父亲开创的火云教能长久发展下去,自己也有朝一日能成为教主。
华钰还记得说这些话的阮琰神情总会阴沉一瞬,她也试探过阮琰对现教主的态度。
不屑、怨恨之情。
总在阮琰的脸上浮现。
华钰也想过自己的身世,她知自己丢失记忆,对过往经历毫无头绪,但她不急于此时。
她更珍惜眼前人,更珍惜这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
待练功已有一年之久后,华钰总向阮琰提起要与她一同执行任务的想法,可阮琰只是让她再继续专心修法一年。
华钰便将所有想法藏于心底,守着竹林之屋又一年,执着练出能与华钰一战的功力。
“大师姐!我们回来啦!!”
一道满是欢喜的女声忽的响起,华钰与阮琰共同看去,见是一位年轻女子张开双臂跑来,直将正在吃饭的阮琰抱紧,不远处还有两位年轻男子朝她们走来。
一旁的华钰顿生烦躁,眼神不自觉一冷,就如此注视着唐千千。
“回来就好,我在吃饭,别粘着我。”阮琰一把推开唐千千,专心夹菜吃饭。
“哎?这位也跟我们一样,是大师姐捡回来的嘛?”唐千千挠挠头,看向一旁神情不悦的华钰。
“没错,叫她白白即可。”阮琰瞥了一眼华钰,见她那表情也未说其他。
“欢迎欢迎啊,白师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唐千千立马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华钰,又趁其要抬手推开时先一步松开双臂。
这样一抱下来,华钰倒是没那么烦躁了,她只是点了点头,开始纠结自己刚在烦些什么。
“那我们今日就去城里庙会玩玩吧~”唐千千说,“我还想吃热腾腾的黑米糕~”
“天天就想着吃,耽误我们办事,带你做任务就跟带头猪出去逛街似的。”聂流光以双臂枕着脑袋,缓步走至阮琰等人旁边。
“天天猪不猪的,上回饿得抢了我十个包子的人是谁?”唐千千叉着腰,一脸轻蔑地看着聂流光。
“我那是正常饭量,脏活累活干多了不就得多吃点补回来啊?”聂流光转而指着纪清川说,“他那次吃了二十个包子你怎么不说?那会儿就他吃的最多。”
纪清川叹了口气,不去理会还在玩闹的二人,只是对着阮琰说道:“大师姐,教主让我们今夜就去城中执行新任务,据传是有一批九尾狐的妖丹将运送至那儿的拍卖会。”
“一批妖丹?这来头可不小......若只是抢到一粒,怕是都会引来杀身之祸。”阮琰边说,边悄悄看向正皱着眉的华钰。
“如师姐所言,但确实值得冒险,教主若未安排此任务,我也会想跟师姐商量此事,而且我先前回纪家拿了趟东西,碰巧听到纪青山在说妖丹一事,说他们曾捕获一批九尾狐妖。”纪清川回道。
“据传吃下一粒,即可百病不侵,长命百岁,功力大涨。”
“那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吃一粒呀!”
“要吃也是我先吃。”
听着众人的言语,阮琰神色一沉,抬眼欲看向众人,却一眼与那满是困惑甚至带点泪光的双眸对上。
她动摇了一瞬,继续道:“现在便启程去平阳城吧。”
“好耶!骑马咯~”
与众人的欢呼雀跃不同,华钰只是等他人走后,伸手轻拉住华钰的衣角,红着眼眶问道:“其实我一直想问,琰姐姐带我回来是为何?”
“......当然是看你可怜,一副被他人抛弃的可怜样,而且受着重伤,”阮琰转回身来双手捧起华钰的脸庞柔声说,“你也知我不止带回你一人,哪怕你也是九尾狐妖,我也不会将你卖给他人。”
“在我心里,唯你最特殊。”阮琰以迷离温柔的目光注视着眼前人,见对方白净的脸随着她的一字一句,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阮琰的嘴角不禁向上扬了几分。
半真半假的言语,暧昧不清的氛围,混杂在二人的关系之中,却被掉头回来的唐千千远远看见。
有情况!
难得看大师姐凑人那么近,我都能看到小师妹红得跟苹果的脸蛋儿,这俩之间没点喜欢我是不信的,但具体情况还需我深入调查一番呢——
唐千千摸了一把脑袋,往后退了几步,朝阮琰两人方向喊道:“师姐师妹快来啊!马车备好了!”
“走吧,”阮琰以手抚摸了华钰的发丝说,“他们还在等我们。”
“嗯......”华钰默默跟在阮琰身后,她低头看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总有种想要牵上去的冲动。
为何被琰姐姐温柔对待便会觉得害羞?感觉自己非常依赖琰姐姐......总想粘着她,这是对是错?方才听到“九尾狐”这三字,我便一直头疼,该如何是好?
夜幕已至,马车才匆匆到达平阳城。
纪清川先去客栈安排住宿一事,其余人则顺道看起了庙会。
唐千千看着走在一起的阮琰与华钰,心中多了一计,她倒要看看这俩人是什么个情况。
几人一同路过一个面具摊位,唐千千率先从摊位上随意拿起一张面具戴着,朝阮琰问道:“大师姐这面具咋样?”
“猪头。”没等大师姐开口,聂流光先说起话来。
“死一边去,要你叫唤了?”唐千千抬起一脚就给聂流光踹一边去,又乖乖地站回原地等着阮琰说话。
阮琰斟酌了一下,回道:“确实是猪面具。”
唐千千又转去看着阮琰身旁的华钰,华钰也只是认真地点点头。
“哎呀,那小师妹你也给大师姐挑个面具戴着玩玩吧~我买单!”唐千千绕到华钰身后,推着她就往摊位边靠。
华钰也配合地从摊位上仔细看起来。
熊、猫、狗、狐等各式各样的面具摆在摊位上,面前的老板也笑吟吟地说起话:“几位少侠随便看,我这面具都是精心绘制的,很衬三位美人的脸呀。”
华钰来回看了一遍,终拿起狐狸那张面具,她转身到阮琰的面前,抬手想为阮琰戴起。
不知为何,她开始害怕被阮琰拒绝,害怕有些亲密的行为被阮琰拒绝。
但好在,阮琰只是低下头,静待华钰为她戴起面具。
指尖轻触阮琰发丝时,华钰不禁手颤了下,但她只是努力稳住自己那颗心,为阮琰戴好面具。
透过面具,华钰看见那双弯如月牙的桃花眼,其中又饱含一如往年的戏谑,让她看不懂眼前人的心思,究竟是从未变的玩闹之意,还是已有其他深意。
历经两年的成长,稚气渐褪,华钰的五官越发精雕细琢,气质也越发清冷凌厉,个子终是窜到能与阮琰平视。
眼前人仍旧妩媚明艳,依旧喜爱穿那些漂亮衣裳,只是这两年的奔波让她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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