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福惠稍微大了些的缘故，再加上其一直喝着调节身子的药，原本有些轻微过敏的食物如今他已经都能正常服用，不会出现任何状况了。

见年贵妃提到八阿哥，略沉吟片刻后，陈太医出声。

“贵妃娘娘，八阿哥的身子也是奴才负责调理的。恕奴才直言，九阿哥与八阿哥的体质有相似，但只是一些，并非全然相似。若奴才未判断错，九阿哥的身子比八阿哥弱许多，日后也需要更长时间来调节身子。”

八阿哥可不会因为睡觉时被子有一个小角未盖好，第二日就拉稀。

但九阿哥就会，外界一丝不对劲都会引起九阿哥强烈的反应。

面前不远处，年贵妃在与陈太医说他的体质，被王奶嬷抱在怀中，福沛原本正认真听着他们的对话，忽然，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不自觉皱紧眉头，又哼哼了两声，这才整个人又放松下来。

闻到不对劲的味道，王奶嬷抱着福沛，将他放到桌上。

“呀，我们九阿哥又闹肚子了。”

又？

对上陈太医疑惑的目光，年贵妃长叹一口气，示意王奶嬷为福沛清理。

见王奶嬷开始动作，她转头看向陈太医，对他解释。

“自从上次找出那诅咒娃娃...我也不知与那事有没有关系，福沛总是会闹肚子。明明喝奶与往常照顾与之前无异，但他就是会...”

在这个孩子身上，年贵妃感受到了深深的不易与劳累。

原本她以为八阿哥福惠就算是难带的，没想到九阿哥福沛更是难带。

这种难带是不一样的，前者是精神上的难带，后者，也就是如今的九阿哥，他是单纯的难带。

九阿哥本身是个极好的性子，见了谁都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特别是对年贵妃与皇上。

明明才这样幼小，却好像能听懂人说话似的，总是乐呵呵看着你，给予你笑容，还爱应声。

除去难照顾，这三个月被安排了照顾九阿哥的所有奴才都可以说是被他深深的治愈了。

但他的身子不好，这也是事实。

如此事实下，九阿哥就是要人花更多的心思去照顾。

“呜啊。”

其实福沛现在肚子有些不舒服。

听着耳边年贵妃形容他的症状，他仰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嘴里唔呀咦哟说着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话。

大概是因为前一世身处的生存环境太过于恶劣，福沛对于年贵妃说的他身体不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

也就只是偶尔脑袋会昏昏沉沉，身体有些地方会隐隐泛痛罢了。这相比于上一世总是被揍，挨饿受冻要好太多了。

听着年贵妃的话语，陈太医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再看看此时小小一个躺在桌上乖乖让折腾的九阿哥，像是想通了些什么事情，他应声。

“贵妃娘娘说的对，按照九阿哥如今的情况，确实可进行适当的调理身子。请娘娘先坐好，待奴才为娘娘把好脉，再详细查看九阿哥的情况，为他进一步确认情况。”

年贵妃不知陈太医为何会忽然改变主意，但总归陈太医不会害九阿哥。

陈太医在宫中行医五六十余年，亲自经历过皇帝的更替，如今身为太医院资历最老的太医，他无需巴结任何人，只需做好本分即可。

再者说从十几年前开始，陈太医就一直负责只为皇上例行把脉，检查身体，寻常人没有能接触到他的手段。

浅浅为年贵妃修改了药方，将有些药效较为猛烈的药用其他药材替下，又加了几味温和的药。将药方递给小徒弟，让其去抓药煎药，陈太医慢慢从座位直起身，来到桌子另一侧被王奶嬷抱在怀中的九阿哥身旁。

“奴才失礼了。”

嘴上说着，陈太医慢慢将九阿哥抱到怀中，仔细查看他的情况。

中医行医讲究望、闻、问、切。

大多数中医一辈子只会钻研针灸，用药其一种。

但陈太医不是，幼年学医，天赋异禀，他是为数不多的针灸与经方都擅长的太医。

九阿哥尚未开始食用辅食，嘴里应当没有什么异味才是，但实际上却不是如此。

将其抱到怀中，陈太医还未仔细查看他的情况，就能从其嘴中闻到有一些稍显浓郁的味道。

按照年贵妃说的，九阿哥分明每日用奶皆不多，嘴里味道却还是这样大，九阿哥的脾胃很弱，消化能力并不好。

福沛身上除去小肚子与脸蛋外，其他地方看起来都十分瘦弱。伸手揉揉福沛柔软的小肚子，又掀开衣服看看，动手揉揉，陈太医嘴里轻声说着什么。

只是他声音太小，就是担心陈太医一手抱不住福沛，在他身旁护着九阿哥的王奶嬷都没听清他嘴里的话语。

陈太医年纪是真大了，头发早已全部斑白，但他单手抱福沛却毫不费力。

福沛如今已能灵活转头了，躺在小床上也能灵巧翻身。

闻着陈太医身上药草混合的味道，福沛左看看右看看，很快，注意力被陈太医的长白胡子吸引过去。

陈太医抱着他并非一直不动的，时不时摸摸他的小肚子，又摸摸他的小脚。

随着陈太医的动作，他的白胡子也跟着晃晃悠悠。

在福沛看来就好像是在吸引他，让他上手摸摸一样。

“唔嗯。”

嘴上不自觉哼了几声，福沛抬起手，一把抓住眼前的白胡子。

小孩子的力道没有分寸。

正专心查看九阿哥的情况，忽然一下被拽住胡子，陈太医也不恼，只是笑眯眯对年贵妃道。

“九阿哥手劲儿不小。”

年贵妃一直关注着他们这里的情况，见福沛抬手，她刚要出声提醒。不等她开口，福沛的手已经抓上了陈太医的胡子。

听着陈太医的话，年贵妃点点头，应声。

“是，之前就发现他手劲儿不小。”

说罢，她又低头看向正专心看着大胡须的福沛。

“福沛，不得这样抓旁人的胡子，就算要拿在手中，力道也要轻一些。”

感受着手中胡须软软，顺滑的触感，听着年贵妃的话，福沛转头看了她一眼，乖乖放手。

未错过福沛与年贵妃的互动，伸手将福沛交还给王奶嬷，陈太医夸赞道。

“九阿哥真是聪慧，”

拿出纸张准备为九阿哥配药方，小徒弟在旁研磨，陈太医低头拿起笔准备写药方。

福沛刚才只摸了几下那胡子，眼见陈太医低头，胡子碰触到纸张上，福沛出声。

“嗯嗯。”

听到福沛的声音，年贵妃朝王奶嬷招手，将福沛抱到自己怀中，低声问他。

“福沛这是怎么了？”

看看年贵妃，又看看陈太医，福沛的目光落到两人下巴处。

“嗯嗯。”

额娘会有那样长又柔顺的大胡子吗？

他以后会有吗？

他也想要。

唯一能听懂他话语的福惠并不在此处，除了福惠，其余人皆听不懂他哼哼的意味，年贵妃自然也不知怀中的小孩正在思考她会不会长胡子这件事。

见福沛小手抓着自己的小脚，抬头看着她，好生无趣的模样，年贵妃想了下后，出声问。

“过几日就是福惠的生辰，福沛到时候也一起参与福惠的生辰可好？”

“啊啊。”

哥哥的生辰！他当然要去。

这边，年贵妃在逗福沛，陈太医坐在那处写药方，门忽然被人推开。

年贵妃见状皱起眉头，神情不悦。

她之前不是吩咐过，除了她命令，任何人都得等在外头。

正要发火出声，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年贵妃的思路。

“这是在做什么？”

“皇上...”

没想到皇上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年贵妃正躺在床上未更衣，因为陈太医把脉，她只上半身草草披了一件外衣。

眼见皇上都快走到里间了，她只能从床上下床。

不等她从床上坐起，皇上已然走到了里间。

走进里间，雍正见桌边陈太医正跪在地上，年贵妃则是身披外衣，王奶嬷刚抱起床上的九阿哥，他情绪稍缓，几步来到床边。

“无需多礼，爱妃在床上坐着便是，下来做什么？”

见雍正对她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年贵妃顺从着他的意思又坐回床上，抬眼看着雍正，眼中满是对他的依赖。

“皇上怎么这时候来了？也不提前同臣妾说一声。”她都未来得及打扮。

说罢，年贵妃伸手摸了下脸，低下头。

“朕...”

不等雍正话语说完，一旁福沛似乎不耐他们的对话，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啊啊。”

雍正闻声转头过去看他。

不等雍正说话，对上他的目光，福沛身子朝他那处倾，一副想要他抱的样子。

之前福沛虽然每次见了他都笑呵呵，但要他抱还是第一次。

动作生疏从王奶嬷怀中接过福沛，雍正垂眸看他。

“今日福沛怎这般粘朕。”

“啊啊。”

在雍正的注视下，福沛抬起小手，摸摸他的黑胡子。

没摸几下，福沛面上一紧，又猛地缩回手，神色茫然。

好扎，为什么皇阿玛黑色胡子和陈太医的白色胡子手感不一样？

未错过福沛的举动与他茫然的神情，年贵妃被他逗笑了。

“福沛这是好奇皇上的胡子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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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