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地点设在贡院之中,贡院距离吏部并不远,由于今日便是会试,慕卿身为主考官,自然是需要早早到场,所以今日的早朝慕卿也不必参加。
慕卿到达贡院之时,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考生,其中女子的数目比往年要多上许多,这不禁让她稍感欣慰。
想当年先帝刚颁布女子也可入朝为官的法令之时,参加科举的女子少之又少,再则那时女子在朝中也是举步维艰,所以女官并不多见。
现在女官在朝中的地位好了些,但朝中大多数还是男官,女官也不常见,依照今日的情况来看,想必以后朝中女官会多起来。
“见过慕侍郎,眼下会试即将开始,还请慕侍郎随下官一起去取试卷。”
慕卿刚走进贡院,便有一个礼部之人迎面走来笑着同她行礼。
以往会试皆由礼部全权负责,虽然这次她作为主考官,但负责会试的大都还是礼部的人。
这个时辰考生也差不多要入场,而会试的试题自出好之后,为了避免泄露便被封存在专门的房间之中,封存之后房间的钥匙一向都是由叶容君保管。
昨日在相府之时叶容君已经将钥匙交给了她,所以现在需要慕卿才能拿到试题,不过历年来为了确保官员不会泄题,拿试卷之时都是几个官员一起相互监督,直到试题分发至考生手上。
慕卿点了点头便同那官员一起前往存放试题之处。
这试题尽管拿到也是密封的严严实实,装着试题的纸袋上贴有封条,以示试题并未打开。
待慕卿带着试题到达举行会试之处时,众考生已经全部进入号舍之中,只待时辰一到启封试题,会试才算是真正开始。
“时辰已到!考试开始!”
只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响起了一道洪亮之声,这时慕卿才将贴有封条的试题给拆开,然后由看守考场的侍卫将试题送到各个号舍之中。
此次会试的时间为三天,慕卿虽然身为主考,但也不必时时刻刻待在这考场之中,这考场之中有专门的侍卫巡逻,防止这些考生作弊。
而慕卿只用负责处理一些突发情况,不过同时慕卿也不能离开贡院,会试为科举之中比较重要的考试,自然是不能出了纰漏。
所以考试开始之后,为了防止传递考题,贡院之中的人在考试结束之前皆要留在贡院之中。
好在贡院之中有休息的房间,慕卿倒不必像那群考生一样睡在号舍之中。
三日时光过的飞快,会试其间并未发生意外,慕卿这主考担任的倒是十分轻松,不过会试结束之后慕卿的任务还未结束。
作为主考,她还要审阅预选出来的考卷,之后拟订名次写出草榜。
预选考卷慕卿不必参加,于是这日会试结束之后,慕卿便打算先回家,预选也需要些时日,所以之后几天慕卿会轻松上许多。
待考生的考卷经糊名、警录、校对之后,慕卿才得以离开贡院,踏出贡院之时,慕卿才发觉眼下天色已经微微变暗。
幸好今日情况特殊,太和门关闭的时辰要比平时晚上几个时辰,慕卿也不必担心会被关在宫中。
待慕卿收回视线朝前看去,只见不远处正站着一抹紫色身影,再仔细一看,慕卿不禁心生惊讶。
那人竟是叶容君!
平日里这个时辰叶容君应当早就回了丞相府,不知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贡院门前。
“见过丞相大人,不知丞相大人为何在此?”
许是因为叶容君还养着大花,慕卿也不似以前那般畏惧他,心中更是对他生出了一些好感。
于是乎在心中微微惊讶一番之后,慕卿便主动上前问候。
这时叶容君才垂眸看向慕卿,面上也是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一丝情绪,但在开口之时,视线却微微同慕卿错开,同时还抬脚朝着太和门的方向走去。
“今日会试结束,本相前来查看考卷是否处理妥当,既然在这遇到慕大人,那么便由慕大人向本相汇报一番吧。”
话虽这般说,其实叶容君来贡院并非是为了会试之事。
今日他本欲回府,但在经过贡院之时,杜铭城无意说了句:“今日是会试结束之日,也不知慕大人这主考担任的怎样,丞相大人可否要去看一看?”
听了这句话叶容君鬼使神差之下便停下了脚步,支走杜铭城之后,他便在贡院门外站了许久,直到现在才见着慕卿出来。
现在想来,叶容君只觉着自己这番举动着实有些奇怪。
“原来丞相大人是关心会试,丞相大人放心,此次会试并未出现意外,考卷现已处理好,只待明日礼部官员开始预选,之后再由下官筛选之后确定名次。”
说话间,慕卿便赶忙跟在叶容君身后,只是叶容君的步伐稍快,慕卿需加快脚步才能跟上他。
她只顾着回话,未曾注意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直直的便朝着前面的叶容君扑了过去,而恰好这时叶容君转身想说些什么。
刚转身便被慕卿给扑了个正着,怀中瞬间便多了一个柔软的身躯,但叶容君未曾稳住身子,下一刻两人便摔倒在地。
慕卿稍稍定神,便看见自己竟将尊贵的丞相大人给压在了身下,一时间慕卿是心慌不已。
她最近吃的有些多,这体重她自然也是心中有数,若是将丞相大人给砸出个好歹来,那岂不是她的罪过?
“丞相大人您没事吧?”
不过这离得近了一看,慕卿发现叶容君当真是绝色,长相也是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慕大人若是再不起来本相就有事了。”
略带不悦的声音响起,慕卿才发觉自己竟盯着叶容君看的出神,倒是忘了眼下两个这姿势是极为不妥。
于是慕卿便赶忙起身,面上也满是惶恐之色,此刻她正乖乖立于一旁低着脑袋等待叶容君发落。
想着以往这般冒犯叶容君之人,不是被贬谪就是被罚了俸禄,要么就是被打发去偏远之处处理灾情,慕卿心中便忍不住的慌乱。
前两个慕卿尚能接受,贬谪正好不用处理朝中繁琐的事务,罚俸禄就更好说,她家并不缺银子,但若是被打发去偏远之处,那可就是要了慕卿的命。
慕卿从小娇生惯养,自是不想去偏远之地吃苦,况且她也吃不得苦。
正直忐忑之时,头顶便传来了低沉之音。
“可是这几日累着了慕大人,竟让慕大人连路都走不稳?”
叶容君虽这么问,但脸色却微微泛黑,目光也紧锁于慕卿身上。
他从未这般狼狈,眼下更是在宫中,所幸这个时候大多官员都已出了皇宫,刚才之事并未有人看到。
光是听叶容君的语气,慕卿便知这是生气了。
想想也是,若换成她,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被人给扑倒在地,那她不得当场跟那人动起手来?
好在叶容君颇有君子风范,除了脸色不大好看,看着倒也没有要揍她的架势。
思绪混乱之时,慕卿忽而想到自自己平时习惯带着活血化瘀的药膏,于是她便立马将手伸进衣袖之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再抬眼看向叶容君,面上也不禁带上了一丝心虚的笑意。
“丞相大人日夜操劳,自然是您比较累,刚刚是下官未曾注意脚下,着实是下官的错,还望丞相大人不要同下官计较,下官刚好带了活血化瘀的药膏,还请丞相大人不要嫌弃。”
说完慕卿还怕叶容君不收,于是便直接塞到了他手中。
看着手中的白色小瓶子,抬眼便见着慕卿那亮晶晶的眸子,叶容君的怒意被瞬间扑灭。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面对慕卿他总是生不起气来。
“本相可不似慕大人那般娇弱。”
话虽这么说,但叶容君还是不着痕迹的将药膏给收入袖中,同时背后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也在提醒着他此刻只不过是在逞强而已。
小时候慕卿将叶容君给惹生气,往往得哄上许久,这次叶容君竟如此之快的便原谅了她,不愧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做了丞相之后叶容君的度量都大了不少!
高兴之余,慕卿未经思考口中的话便脱口而出:“那是自然,丞相大人刀枪不入,区区一跤实在是不足为惧。”
“……………”
“丞……丞相大人您不要误会,下官并无其他意思。”
这时慕卿才发觉刚才那番言论似乎有些不妥,于是便急忙解释了一番,但这番解释看着倒更像是欲盖弥彰。
发觉叶容君脸色凛冽了不少,慕卿自觉的低下脑袋并闭上了嘴,同时放慢脚步乖乖跟在叶容君身后。
“此次会试要为朝廷选拔出可用之才,这其中的重要性慕大人可明白?”
本来低着脑袋的慕卿,听见叶容君问了这么一句,她便明白明白叶容君这是不打算与她计较刚才之事,眼下既是谈到正事,慕卿自是要积极一些,于是便又行至叶容君身侧。
“下官自然是明白。”
“那么慕大人且同本相说说何为可用之人?”
“可用之人自是一心一意为朝廷效力之人,品行自然也要端正,而口中之语天花乱坠,行动上去无所作为,亦或是阿谀奉承之人皆不能用。
但下官认为,有些不能用之人也未尝不可用,若是用对地方则有事半功倍之效,不过在用人之时还需把握力度。”
自科举改革之后,考察的内容也有所改变,考察的不仅有文采还有品行和处事态度,所以草榜的拟订更是要经过一番斟酌。
慕卿这番回答让叶容君眼中浮现了一丝赞许之色,他本以为慕卿初入朝堂不会懂得这些,看来倒是他小瞧了慕卿。
“慕大人明白便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太和门,叶容君抬脚便上了丞相府的马车,而慕卿见丞相府的马车离去,方转身去寻自家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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