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要点什么呀？”小二又问了一遍，萧雁南才把目光从台上收回来。
她应该没看错吧，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一边在心里好奇，一边嘴上没耽误，“你们这里有什么茶？”
“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庐山云雾，六安瓜片，君山银针……”
得，多余问他，萧雁南挠挠头，好像她听得懂区别一样。
最后她随口要了一壶龙井，又让小二挑热乎的点心上了几样，一会儿倒也摆了一桌子，她给斑得贝迪倒了一杯茶，又指指糕点，说：“来尝尝，合不合口味。”
斑得贝迪拿起一个酥饼咬了一口，眼睛发亮，“好吃！有一点我们家乡的味道，但我们那里没有这样做的。”
萧雁南很好奇什么是他家乡的味道，看那酥饼金黄油亮，也拿了一个吃，结果一口下去就暗暗吐槽金雨夹带私货。玫瑰蛋黄酥，这也太现代了啊喂。
“你们西域的烤羊肉，刀削面，也很好吃。”她顺口说。
“咦，你吃过我们那里的东西吗？”斑得贝迪满脸惊讶，“我到京城那么久，都没有见过卖西域的饭菜或者商品的，没想到大襄的女皇竟然见过。”
差点又翻车。
幸好这话还救得回来，萧雁南信口胡诌：“哦，以前宫里来过一个会做西域菜的厨子，所以我见过。要我说吧，以后应该鼓励西域人民多来大襄发展，开饭馆啊，行商卖货啊，都挺好的。”
“你真的这样想吗？”
“怎么了？”
“我的父亲以前说，我们比大襄落后得太远，是会被看不起的，所以才要我来好好学习，回去教给我们的人民。”少年认真道，带着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没想到你会这样想，你是一个好皇帝。”
……突然被发了一张好人卡，萧雁南倒是老脸一红。其实她没有想过这么多，只是单纯地觉得没有日料西餐吃，能多一点羊肉串大盘鸡也行啊。
这两个人，一个碍于语言和文化差异，听不懂，一个不学无术，没心思听，台上先生讲的什么不知道，倒是把一桌子点心解决得七七八八，直到听见周围聊天走动的声音大起来，才发现原来这一段书已经讲完了。
台上的人都开始收拾东西，萧雁南瞧着莫羡抱起琴要走，脑子一热就上去打招呼：“哎，又见面啦。”
莫羡这才注意到她，在看见她的瞬间，似乎有点无措，想把琴向背后藏一样，但这显然是办不到的，于是他只能抱着琴欠了欠身，“小雁姑娘，今天又出宫办事吗？”
萧雁南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后，斑得贝迪还老老实实地坐在桌边，并没有跟过来，她不由松了一口气，要是说和一个外国人出宫办事，这话就多少有点难圆。
“嗯，”她点点头，“原来你还会弹琴啊？真厉害。”
她夸得真心实意，然而莫羡的脸却红了，低头轻声道：“让姑娘见笑了。”
有些人说见笑，是句客气话，但是此刻莫羡这样说，却像是真的感到不好意思，萧雁南有点不明白，“你怎么了？”
莫羡低头看着琴弦，不说话。
“呃，那是我说错了，我下回不这么说了啊。”
“不，在下只是……”莫羡面带惭色，“不得已以偏门左道谋生，有愧于圣贤。”
等等，萧雁南听得眼前发懵，这只是在茶楼弹个琴好吧，怎么让他说得像干了什么大事一样。读书人都这么迂腐的吗？
“你是为什么不得已呀？”
“在下想参加明年的春闱，无奈家贫，先前在街边卖字以换微薄收入，只是上次被他们掀了摊子后，就不再去了，幸而还有粗浅琴技，才在老先生这里找了一份活计。”
萧雁南摊摊手，“这不是很好嘛，一边准备科考，一边自食其力，这很励志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莫羡怔了一会儿，忽然将琴放下，郑重地向她作了一揖，“多谢姑娘为在下解惑。”
“哎哎，客气了。”萧雁南连忙摆手，“你好好准备，科考加油，一定会金榜题名的！”
她心想，科考这事，最后应该是要到皇帝面前殿试的对吧，那还不是她指谁就是谁？她暗自决定，假如莫羡能走到殿试这一步的话，她就钦点他当状元，当然，前提是到那时他还没有被她收进后宫的话……
咳，想远了。
她刚接受了莫羡的道谢，和他作别，想要往回走，没想到被人出声喊住了：“这小姑娘，你慢些走。”
自从当上女皇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叫过了，一时间倒有点愣，一扭头，看见是那说书的老先生，正盯着她，目光炯炯。
她和莫羡说了这么会儿话，还以为他该是已经走了，没想到他就站在一边，可能他们刚才的对话他也一直听着。
她不由自主地就停下了脚步，问：“您有什么事？”
老先生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说话。
萧雁南不太明白这是什么路数，出于礼貌，正想再问一声，对面却开口了。
“你一会儿出门，往右边直走，遇见岔路口别拐弯。”
嗯？这……难道是什么高人指点吗？萧雁南的脑门上立刻亮起一个小灯泡，开始飞速运转。妈耶，也不知道是有机缘，还是能避祸啊？
但无论是什么，按照她玩游戏看小说的经验，听话总是不吃亏的，于是她十分诚恳地道：“多谢老先生。”
对方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出了大门。
萧雁南揣着一颗有点激动又有点茫然的心，回到桌子边找斑得贝迪，“走吧，我们出去逛逛，这会儿应该摊子都摆出来了。”
这小孩很好安排，跟着她往外走。走到大门口，萧雁南想起刚才那老先生的话，留心选了右边走。
今天天气好，集市上的人和摊贩都多，她领着斑得贝迪一路慢悠悠地逛，不时讲解。
“那个摊子卖的是胭脂水粉，最近京城里时兴梅子色的口脂，你看过路的大姑娘小媳妇，十个里有八个用的是这个颜色。还有那个摊子，卖的是小孩的玩具，那个九连环还挺考验智力的……”
她一路絮絮叨叨，讲着讲着发现不对，斑得贝迪好像突然安静了很多，回话只用“嗯”、“是吗”、“真好看”，不太符合他的性格。她扭头看了看，少年人目光半垂着，脸上没有笑容，反而有点落寞。
“你怎么了？”她停下来问。
“没事。”
萧雁南就摇摇头。这孩子不是撒谎的料，就差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不高兴”。
“哎呀，怎么啦？”她放软了语气，一时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说给我听听。”
没想到斑得贝迪轻轻躲开了她的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米娅，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孩子看？”
“呃，怎么会呢？”萧雁南心虚了一下。
“我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也已经独自猎过狼了，在我们昆图国，就是真正的男人了。”
“哇，你竟然猎过狼！”萧雁南非常配合地大吃一惊，“也太厉害了吧！”
这可能让他感觉受到了认可，有点骄傲地挺了挺胸膛，“还行吧。所以，你和刚才弹琴的那个人，很熟吗？”
萧雁南呆了一呆，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滚过一个念头。他不会是在……吃醋吧？
“没有，只是见过一面 ，连朋友也称不上。”她赶快否认，“只是没想到会在茶楼又见到，才稍微聊了几句。”
“哦。”斑得贝迪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萧雁南内心一百个哭笑不得，因为她的实际年龄，比游戏开局的设定年龄大了好几岁，她面对斑得贝迪天然的有种姐姐心态，还真的经常就忘记了，他也是攻略人物之一，容易涨好感值，也容易吃醋掉好感值。
她暗自决定，以后尽可能不要让多个可攻略人物碰面，以免拆东墙补西墙最后啥也没捞着。
但既然今天的祸已经闯了，补救措施还是要做一下的。她举目四顾，正好就看见街口有个卖糖画的。
“来给你看个好玩的。”她对斑得贝迪招招手，同时飞快跑过去。
“爷爷，我想要个小狼。”
做糖画的老大爷愣了一下，看着她，“啥？你想要个啥？”
“小狼，您会做吗？”
“会，倒也会。”
虽然老大爷可能一辈子没遇见过几次这种要求，但手底下的动作还是很麻利，金黄色的糖液龙飞凤舞，不消一会儿，就勾勒出了一头小狼的模样，还挺可爱。
“喏，给你的。”萧雁南接过来，递给跟在她身后的斑得贝迪，“来自西域的小狼。”
少年把糖画举在眼前，对着光看，眼睛比琥珀色的糖还晶莹，张大了嘴满脸惊讶。萧雁南好笑地摇了摇头，这会儿倒不嫌她把他当小孩了。
她刚想绕过摊子向岔路走，陡然想起刚才那老先生的话，硬生生止住脚步，沿着刚才那条街笔直向前。
走出没几步，忽然被路旁的一家铺子吸引了目光。
小奶狼：我已经是成熟男人啦！嗷呜~~！
萧雁南：好的啦好的啦，糖吃不吃？
小奶狼：(☆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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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原来你也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