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辞台善以剑习武,慈石少年成名就是因为在凌云会上斩获榜首,他的问天剑出鞘瞬息万变不见其踪,速度极快,能御风代以利刃有排山倒海之势。
裴展师从慈石,得其真传。虽说这孩子被视为灾星,好在天赋异禀,学剑一点就通,这也是慈石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弟子的原因。
裴展的剑名为飞鸿踏雪剑,修长而不凌厉,银白的剑柄上刻着游龙,剑身笔直泛着上面银光,剑锋薄如蝉翼却灵巧刚劲。
这把剑来得也算得上玄乎。
十三岁那年,正巧七年一遇的凌云会在须辞台举办。这凌云会是最负盛名的武道会,凡是在这大会上表现突出的就会得到认可,甚者夺取前三甲,更是名声大噪,视为光耀门派。
而须辞台作为本次的东道主,更是紧密筹备,想要在凌云会上一展雄风,取得佳绩。
每每傍晚,日落西山,须辞台上的少年们结束了一身疲惫,都回到自己屋里或是读书或是吟诵。裴展总是喜欢去大师兄任尘的院落一旁,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一刀一式,他也想和大师兄一样参加凌云会比拼,为须辞台争光。
裴展找到仙尊,抬起稚气白嫩的脸,清澈的眸子仿佛淌过的泉水。
一字一句道:“我想参加凌云会。”
慈石好像并不震惊,他弯下腰,宽大的掌心抚摸着弟子的头发,羊脂玉簪更加皎洁。“还不行,你还太小了,十七岁才有资格上场,更何况你功夫不到家。”
是啊,往届凌云会参会者不仅技法熟练本领通天,上好的法宝也让人应接不暇,怎么使出千奇百怪的招式也实为一看点。他连把称手的剑都没有,年龄又小,别说取得成绩了,会不会出什么意外都难说。
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心“下一届凌云会我一定参加。”
裴展平日里不得松懈,加上异于常人的天赋,用剑的一招一式早已登堂入室。
只是没有一把称手的好剑,平日里练剑用的都是须辞台弟子一致的佩剑,虽说已是上好,却实在配不上少年裴展的一身灵气。
十三岁的裴展没能如愿参加凌云会,可碰巧凌云会开在须辞台,至少可以大饱眼福了。
大会开始的三天前各门派都已纷纷上山,好不热闹。须辞台修的够大,行礼仪之道,安排好了各门派的住处。此时正值腊月,刚刚下过雪,上山的路都被清扫出来,路面的腊梅开的正好,淡淡芬芳。须辞台种满了梧桐树,覆盖着白雪,枝头挂着冰晶。
这场大会光是参加的就有二百余人,都个个矫健挺拔,一副势在必得整装待发的模样。须辞台参加的有大师兄任尘、二师兄崔华、师姐席珏等人,尽管师兄们大都对裴展不好,但裴展还是殷切的希望他们能拿到好成绩。
到场的还有东方行酒山上的无极门,无极门个个头戴玄色琉璃冠,一身墨色凌缎袍子,一个个看上去笔直健壮,不见神色。裴展早就听闻行酒山上的人好酒,个个嗜酒如命,以为是什么膀大腰粗的大汉,今日一看,实在是刷新了认知,明明长得秀丽端正嘛……果然是眼见为实啊!
无极门门主叫做秦江,他的打扮和其他弟子没什么很大的不同,也是一身黑衣,只是琉璃冠更加精美贵重,镶着几颗翡翠。
“慈石仙尊别来无恙啊,好些年没见了吧。”
“是啊,够久了,这次来可得尽兴啊,我那里可是有几坛好酒。”慈石在须辞台台冠前笑盈盈地接待远客,裴展跟在仙尊身后,默默地想“果然是好酒之徒。”
“这就是同尘吧,这孩子好多年不见这么大了,十八岁了吧,真是一表人才。”
裴展看着秦江身后的少年,“原来这就是屈同尘师兄啊。”
师尊曾跟裴展提起这位名叫屈同尘的人,他因为儿时犯错被送来须辞台规整了三个月。听起来是惩罚,实则是秦江看这孩子有继承无极门的才能,找了个理由送到须辞台上精进剑法。无极门善用毒药,却不通剑法,秦江想着技多不压身,更何况他和慈石也是多年好友,上山学艺也算不上什么。
屈同尘微微颔首,琉璃冠下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裴展笑嘻嘻地说“那我叫你屈兄吧,我叫裴展,欢迎来到须辞台。”
屈同尘点点头,跟着秦江入台安顿下来。
接下来陆陆续续到达的是西南赤漠殿、东南观海阁……这些人都形色各异却都威风凛凛,裴展没出过须辞台,也没见过,一开始大有兴致,到后来就累了,便坐在了台观一旁的石头上。
裴展百无聊赖的垂下头,拨开地上还未化开的雪,缕缕青丝柔顺的埋在被冻得发红的脖颈里,白色对襟长衫在潮湿的空气里贴着他的脊背,左臂的臂钏映着新雪的光泽。
须辞台地势险要,碰上雨雪天气常常云雾缭绕,傍晚的太阳落在西山头,金灿灿的光穿过云雾笼罩整座须辞台,而此刻就是如此,须辞台在晚霞中蒙上了一丝神秘与祥和。
“在下听风堂衡观。”
裴展抬起头,目光越过师尊,望向那位叫做衡观的人。
衡观一身藏青色纱衫偏襟,不羁散发,星星点点的雪落在发尾,身形高挑,星眉剑目唇红齿白。手指修长,一条青绿色的长鞭攥绕在腕上,手柄上刻着螣图,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裴展看着他的眼睛,如果说裴展的目光像是一湾清泉,那衡观的绝对算得上波涛的江流。
裴展看着眼前一身青衣的人,觉得好生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心中起疑,不自觉的盯着看了好久。
“快请进,招待不周还请海涵。真是翩翩少年郎啊,后生可畏,刚满十七吧。”
衡观点头作揖,入了须辞台。
金灿灿的霞光褪去,须辞台迎来了黑夜。
与往日的静谧不同,来参加凌云会的各仙家门派纷纷到齐,须辞台多了丝叨扰。腊月后山上的蓬莱果树不长枝叶,光秃秃的,再加上裴展七岁那年用臂钏折损的树被移除,后山上空出一片地,正好用来大摆宴席,迎接远客。
须辞台的师兄弟们将檀木长桌拼接在一起,最中间摆上用玉打造的盏,盏里插着锦绣的花簇,每两三玉盏中间是烛台,点点火光在后山摇曳。
山药红豆莲子羹、姜酒青虾、五味酪鹅、八宝蜜食、陈皮冬瓜条、盐鸭子……一道道精美别致的菜端上桌来,众人围坐在一起,饮酒甚欢,直到月牙高高挂起才撤了酒席。
众人都回到须辞台安排好的卧房,裴展这天忙上忙下一身疲惫正要离去,慈石叫住他和三五其他弟子。
“腊月天寒,你们几个抱几床被子给大家送去。”
裴展抱着一床厚厚的棉被来到安置远客的后院,穿过一小片竹林,来到最东头的一处卧房。他站在门外,双手脱不开,就侧侧身对着屋内道“我是须辞台弟子裴展,师尊让我来送被子。”
裴展等着屋内的答复,站在寒风里打了个寒战。
“进。”
“我一时脱不开手,烦请郎尊开门”
朱门缓缓推开,裴展小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眼睛露出来向门后看去。一席藏青偏衫的少年,这不是衡观吗。
衡观接过棉被,目光停留在臂钏上。
此刻裴展站在门外,背对弯月,一席月光洒落在臂钏上,银亮亮的,格外引人注目。
“东西已送到,郎君早休息,我回去了。”
“等等。”
裴展看着眼前高挑俊美的人:“不知有何吩咐?”
“等风雪渐小再回去吧。”
裴展不好推脱,走进卧房掩上了门。
二人于茶桌前对坐,一阵沉默。
“这臂钏有什么讲究吗?”衡观看着裴展的眼睛,一只手捻着茶杯。
烛光映着他俊逸的脸庞,神色柔和。
哎,又来了,怎么人人都要问这东西?!裴展心里暗暗哀嚎却不好表现出来,尽量表现得让人看不出不耐烦。
“你说这个啊,我生来就有。这臂钏是挺好看,可我也不愿一直戴着啊,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来我七岁那年在后山上摘蓬莱果,郎君可曾尝过蓬莱果?”
衡观看着他,像是想笑,但还是认真地摇摇头。
“哎呀就是因为这臂钏能瞬间变成绫罗,帮了我一次,也算得上玄乎……”
裴展滔滔不绝地说,平日里除了与仙尊和席珏师姐能说上几句话,没有谁愿意搭理他。这次可算是让裴展逮到机会了,说完摘蓬莱果的事又开始讲须辞台上的花花草草,一山一木。
衡观也不说话,就这样听着,裴展越说越来劲。
“郎君可知这须辞台上的雪,存进坛子里,等来年再取出来,放上须辞□□有的蓬莱果皮,煮成水,可清肺止咳,活化瘀血。我们练剑磕磕碰碰总免不了伤到碰到。”
衡观怔了怔,还是安静地喝茶。
裴展环顾了四周,指着窗子“看,竹林那边的玄武湖。冬天结了冰,雪落在冰面上是最好的,一尘不染。”
说着就站起身,带着衡观来到窗前“看,就是那片湖。”
衡观顺着裴展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一汪清池,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小心、有人。”
嘻嘻,这里面出场了挺多人的,后面会一一交代的!混个眼熟就可以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凌云会大观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