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适宜打火锅。

唐朝已有火锅，可惜辣椒尚未传入中国，牛油火锅便别想了。牛肉火锅，如果大胆些，偷偷吃兴许还能吃得上。

清水打边炉倒也不是不可以。

陈晓芸暗自叹气，想起中午吃的还是胡饼，内心便惆怅起来。她需要食物的多样性来治愈人生。

……

李白真人和他的诗一样潇洒不羁。飘逸的衣裳，飞扬的眉眼让人忍不住为他倾倒。

此时的李白，刚从四川绵州外出漫游未有多久。初出茅庐，气质却不同于众人。

同时，陈晓芸滤镜对这位大诗人开到顶级了。

哪怕，他全然忘记她可能没有钱，没有吃没有穿。毕竟仙人总不能饿着自己吧？

她的房间就在李白房间隔壁，十分便利。被冷得瑟瑟发抖的她想出门溜达一圈，去外边儿买套新衣裳。

衣服掺杂着烤肉与K房的味道，着实不好闻。懒惰如她，又真的不想洗衣服，内心充满抗拒。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吃烤肉的时候，把外套脱下来放在了一旁，味道不好闻的也只有里边儿的裙子。

她从宿舍出来时，她背了一个斜挎的精致小背包，装了手机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没有用的东西。

比如，一张交通卡、一支润唇膏、一个珍珠发夹、一块抹茶味的小巧克力、一块棉花糖。

对了，因为她本来就没有钱。无论是现实，还是现在。

就算有钱也无用，难道她还能在唐朝用不成？她需要的是开元通宝，或者金银珠宝。

来都来了，胆子就应该大一点。没钱也要出门晃悠晃悠。

陈晓芸勇敢地敲开了李白的房门。

“先生。”她不知何种称呼才是最好的，反正会自动转换，便随意叫了。

“晓芸姑娘有何事？”

“我感觉文章有些难写，想明日出去采一下风，但我人生地不熟……”甚至，还没有钱。

李白丝毫不扭捏，爽快道：“明日晓芸姑娘可与我一道同游。”

“诶！可以吗？”陈晓芸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快。

“当然可以。”

既然他诚心诚意地答应了，她怎么可以不去。

次日清晨，陈晓芸啃饼时，在纸上挥墨写了几十字。

这就叫出门前的垂死挣扎写作业。

李白先生信守承诺，大早上的，叫她一起外出爬山。

陈晓芸苦笑着穿漂亮的小皮鞋爬山时，眼泪差点掉下来了。

原来是爬山活动。

随行的还有李白的友人。

友人对她的存在没有太在意，就好像她不存在一样。

陈晓芸原先是想打个招呼的，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

见友人们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存在，陈晓芸懵懵地安静跟在李白身旁。

李白倒是想主动向友人们介绍一下陈晓芸。陈晓芸连忙说：“先生不必在意我，出门在外，需要低调。”

“也好。”她的身份确实有点难以解释。

于是，简直像隐身了一样的陈晓芸跟在这群男子身后。一群文艺的壮汉爬山，爬着爬着就会对着大好河山吟唱诗歌。

陈晓芸不得不在他们停下来的时候追上他们，在旁边抱着树喘气。

好累好累，救救孩子。

爬到山顶，一群人才往山下走。

幸好这山并不高，更多的是游山，感受下意境。

从山上下来后，李白和友人们去喝酒了。

陈晓芸先行告退。

李白一直认为她是神仙之人，自然不担心她的安危。

陈晓芸就自己一个人徒步回客舍。

从山脚处回他们所住的客舍并不远，约摸沿着大路走上三刻钟便能到达。

若实在怕走错路，陈晓芸会主动问过路人。

饶是如此，陈晓芸仍旧累得像条狗。

她的体质着实不行，回到自己房间，脱下鞋子，都磨出了好几个水泡。

——笑着活下去。

回房间之前，陈晓芸委婉地拒绝了李白的明天游山玩水喝酒大醉的邀请。

来到唐朝的第三天，陈晓芸在房间奋笔疾书写了很久。

她一天写了四千多字，倘若不是写的都是些废话，都差点想称赞自己为大文豪了。

想把6000字写完不难，然而来一趟，只爬个山，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李白在宵禁之前回来了。

这一次，陈晓芸小心翼翼地直接问李白能不能带她去这里的市集逛一逛，有些东西想买。

果然人不能扭捏。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陈晓芸期待地睡着了。

新的一天，李白履约带她去了扬州城内。他们还是蹭了要进城的旅舍其他住客的马车。

陈晓芸要被颠到灵魂起飞了。

扬州是盛唐的大城市之一，经济与文化都是很繁荣的。

陈晓芸看着路上人来人往，眼睛黏在了目光所及的每一处。

上一次在战国时期，她根本没有什么心情，一心只有快点回家。况且，那时候屈原也不在楚国都城郢都，出去外面差不多也是荒郊野岭。

没有什么见识到陈晓芸完全被热闹迷住了。

陈晓芸这次出门，是给自己带了点任务的，比如去购置一件符合当地穿衣风范的裙装之类的。

可她和李白晃悠了半天，也没见到成衣店。陈晓芸不怎么好意思和李白说自己想要买衣服。

想来，如今大多数人都是自己量体裁衣，最多有布庄卖布。

如果她想穿新衣服，莫非还要在学习之前，先学会裁衣服？

出来晃悠也是有好处的，陈晓芸确定了一个神奇的事情。

——除非她主动去询问别人，或者碰到别人。一般人是无视她的，存在感极其微弱。

这也是为什么上次和李白友人一同出游，无人在意她。原来不是因为他们没礼貌，是他们人生还没她的存在。

存在感低好，不然她这种异端真是寸步难行。

陈晓芸原本会担忧自己穿得奇怪而畏畏缩缩的，现在倒是可以放飞自我了。

说起扬州，陈晓芸脑海里第一反应自然是扬州炒饭。

中国很多著名小吃是到清朝才逐渐发展起来的。扬州城后世很多出名的小吃也不例外。

陈晓芸反省，有得吃就很不错了，不要挑三拣四。

……

他们二人在扬州城内，逛了好一会儿，准备去吃饭。

李白慷慨又大方，是可以在扬州为朋友花下三十万钱的男子。

他带着陈晓芸进城下馆子。

她达成了人生第一次在唐朝下馆子的经历，坐着的时候，忍不住敲了敲古朴的木桌子。

“桌子有何出奇之处？”李白看着她敲桌子，仿佛还想俯下身听听声音，着实摸不着头脑。

“想搬张回家放着。”她笑了笑。

想了想她家现代化的装修配上这桌子，真是奇怪得很。

“那……”

“我开玩笑的！”她见李白当真的，连忙澄清。

桌子没有什么出奇的。兴许此处最出奇的人是她自己。

江湖大侠进客栈叫的最多的就是两斤牛肉，一斤酒。

李白：“你想吃什么？”

陈晓芸知道，如果点两斤牛肉，说不定会被别人马上抓起来。

“先生比较熟，你来吧。”白吃白喝之人不配点菜。

如果还有机会，她会带上可以偿还的金钱或物品让李白先生过得更快乐些。

“晓芸姑娘，你来自于天上？”

李白这几日因为都与友人有约，陈晓芸则在疯狂写东西。他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单独问出这个问题。

“啊哈……？”陈晓芸初初听到这个问题，不知如何组织语言回答。她倒是真的坐飞机上过几次天。

可她这次是坐地铁来的。

李白道：“不知先前同你说过没有，是有位仙人托梦于我，让我教导你几日。”

“是的……多谢款待。”陈晓芸只能道谢了，心想又是这个可怕的借口，不是每个古代人都想修仙的。

“可惜，我当时看不清仙人模样。晓芸姑娘可挑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说说。天上之事，不必同我细说。”

李白想知道，又不想知道。他对于仙界有独特个人见解，怕她说得太详细，与他想象中的过于不同。

陈晓芸心想，李白心中的仙界肯定比她看过的所有电视剧还要丰富瑰丽。

而现实生活中的他们很多想象建立在前人基础上的。

“天上就像很多棉花糖堆积？”陈晓芸还是坐过飞机的，直白地表达了一下。

“棉花糖？”李白还是第一次听这个糖的种类。

他抬头看了看天。

“棉……花？”他又重复了一遍。

陈晓芸原本以为她没吃过棉花糖。后来回来查资料，才知道棉花在宋朝才开始在中国内地区域种植。

很可能，出生自碎叶城的李白也是不知道棉花的。

陈晓芸可不知道，只是记起自己包中恰巧有一小块棉花糖。

虽此棉花糖与那种蓬松蓬松的棉花糖有一定的区别。

聊胜于无嘛。

李白从她那里接过一颗用透明塑料袋包装的棉花糖，迟迟不敢下手。

“包装材质很奇特。”

可不么。

他看着都不知道怎么打开。

陈晓芸将糖接了回来，替他撕开，再次递到他的面前。

李白将棉花糖扔入口中，咀嚼，表情像在品味。

“不光包裹之物奇特，味道也有些许奇特。”如无意外，李白应当是第一次吃棉花糖，还挺喜欢的。

没有人可以拒绝甜食。

“不如再试试这个？”她掏出了抹茶巧克力。

当见到黑不溜秋的外表，他愣了一下，尝试吃了一口，明显被微微苦到，随后拍桌称道：“此两物味妙哉。”

陈晓芸看他喜欢，倒也开心，终于感受到了穿越女的快乐。工业糖精对于初次尝试的人而言，味道自然很好。

他们点的菜终于上来了，还有一壶酒。

作为后到不能再后的后辈，陈晓芸非常乖巧地给自己和他都倒了杯酒。

她喝了口，酒的度数似乎不高。

饭菜也上来了，有蟹粉狮子头，生鱼片，白菘汤，还有一盘炙羊肉。

摆满了桌子，煞是丰盛。

陈晓芸看过很多古穿今或者今穿古的小说。无一例外，无论是谁穿到谁的那边，都能成为震惊一方的大厨。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哪边的东西比较好吃一点？

陈晓芸无法作答。

她爱吃，但没有灵敏的舌头尝出区别，只能分辨面前的东西好吃不好吃。

陈晓芸面前这一桌子菜，味道还是很好的，主要是纯天然，白菜极为鲜美，羊肉骚了一点，可羊肉不吃骚的，那为什么还吃羊肉呢？

陈晓芸看着晶莹剔透的鱼生，颤巍巍地夹了一片。

不知道自己吃了会不会得寄生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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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之静夜思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