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宜然接通:“喂,陆妈妈?”
“哎,小然呀,最近好么?”
“我挺好的,您呢?”池宜然也跟着寒暄。
“我都好,就是你陆爸爸不太好。”张月花忧心道。
“陆爸爸怎么了?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池宜然顿时紧张。
“是啊,整日咳,阳阳都说了让他在家休息,他非要去种地,省的这些菜钱还不够买药的。”
又聊了几句,张月花让池宜然有空去家里玩,正好也放暑假了。
池宜然应好。
其实自她结婚以后,她就很少回去了,本能地排斥,下意识想避开张月花。
但陆爸爸对她是极好的,待她同亲生的没区别,甚至对她比对陆阳都好。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看看陆爸爸。
于是,池宜然连夜置办礼物,买了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准备飞往南清。
顾轻舟回来后见池宜然大包小包的在整理,问:“顾太太这是要私奔?”
“我想明天回趟老家,陆爸爸身体不舒服,我去看看他。”池宜然对顾氏幽默司空见惯。
“我和你一起去。明天几点的飞机,我叫小郑买票。”顾轻舟掏出手机。
“不用,你不是还要上班么,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池宜然淡淡拒绝。
顾轻舟转了转手机:“也行,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第二天,池宜然到了南清才和陆阳说取消见面,等她回去再说。
她知道,如果她提前说了陆阳一定会跟来。
可是,有些事情她想一个人去对面。
-
江南空气湿润,亭台楼榭随处可见。
转了几趟车,池宜然终于回到从小生活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亲切。
乡间小路,左田右屋,池宜然走在曾和陆阳数次并肩走过的路上,心情愉悦,当年陆阳出国,他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手拉着她的手,五分钟能走完的路愣是走了半个小时。
时值盛夏,温度灼人。汗浸透了彼此交握的手,可他们毫不介意。
池宜然嘴角上扬,也许,不久之后,她就可以和陆阳再次并肩走这条路了。
这一次,不管有什么困难,都无法阻挡她。
池宜然拐了几个弯,远远看见陆爸爸正坐在门口劈柴,偶尔咳几声。
“陆爸爸。”池宜然按捺不住,率先喊出声。
陆佑闻声抬头,见是池宜然,立马放下斧头,起身迎接:“小宜然来啦?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你能来看看陆爸爸,陆爸爸就很高兴了。”
“那怎么行,这些都是北城的特产,带来给您和陆妈妈尝尝。”池宜然笑容挂在脸上。
“是不是你陆妈给你打电话了?”陆佑本提着东西进屋,忽地回头问道,“我都和她说了,让她不要多嘴,我什么事都没有。还要你特意来一趟,多折腾。”
“我怎么了,关心你还有错了?”张月花本在屋里吹空调,闻声拿着把蒲扇出来,和陆佑叫板。
“我懒得和你说。”陆佑拿了东西进屋。
“你就知道和我凶,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老陆家的。”张月花气得狂扇扇子,随后对池宜然笑道,“小然,来啦?快进来。”
“陆妈妈。”池宜然问好。
-
陆佑拿了好些水果零食招待,池宜然忙摆手:“陆爸爸,不用忙了。您还拿我当客人呀?”
陆佑呵呵笑,坐下咳了几声才说:“好好,你随意,想吃什么都不用客气。”
“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
“我……”
“怎么会受欺负嘛,小然可是顾家三媒六聘娶进门的,嫁过去是当少奶奶的,不知有多享福。”张月花抢白道。
“我问小然呢。”陆佑不满。
张月花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我挺好的。”池宜然笑笑。
“您和陆妈妈要是有时间,可以来北城玩,我带你们去看**爬长城。”
“还是闺女好,那个小崽子平时电话都很少打,更别说让我们去玩了。”陆佑看似抱怨,实则是想儿子了。
“儿子医院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要不是你,我们老早就住北城了。”张月花再次插话。
“终究是和我们家没缘分,你和阳阳一块儿长大,感情又好,陆爸一直等你喊我一声爸爸呢。”这回陆佑完全无视张月花。
“陆爸爸,我早就把您当成我亲爸爸了,我一辈子都是您的女儿。”池宜然由衷道,她四岁便来了陆家,对亲身父母的印象不多,只有一张全家福证明他们曾经存在。爸爸叫池荣,是一名军人,妈妈叫夏锦绣,是一名人民教师。
陆佑和池荣是同一个部队的,关系很好,后来池荣在任务中牺牲,不久后夏锦绣也随之而去,小宜然成了孤儿,陆佑便把小宜然带到他家,和陆阳作伴。
陆佑告诉陆阳,池宜然是他未来的媳妇,让他好好对池宜然。他同池荣有口头之约,俩人一个是儿子一个是闺女,便说好订亲。军人最是守诺,加上池荣牺牲后,陆佑觉得自己责无旁贷。
陆阳从小就是小绅士,并不介意家里突然多出一个人,反而很开心,谁不想要一个可爱的妹妹呢?
“瞧你说的,小然嫁给顾家难不成还委屈她了?”张月花撇嘴。
“你懂什么?”陆佑没好气,自家婆娘只知道钱钱钱,当初顾家来求亲,他是不同意的,张月花却是恨不得宜然立马嫁过去。
“你冲我吼什么呀?难道是我把刀架在脖子上让小然嫁过去的吗?就知道凶我,我为这个家还有错了?”张月花大声道。
“我看也差不多了,你明知道小然和阳阳两个青梅竹马,早就说好要结婚的,你见顾家聘礼丰厚就迷了眼,撺掇宜然嫁过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宜然说了什么,宜然孝顺,她能拒绝么?”陆佑也不想装了。
“你知道个屁。再说,我们养她这么多年,供她吃供她穿供她上学,我聘礼还不能收了?”张月花厉声道。
“那你也要看是什么东西,北城的一套别墅,你要得起么?再说了,供宜然吃穿的钱都是她自己的,国家给她的,她一分钱没看到,都是我们拿来用了,你摸摸良心,这些钱你有没有私吞?要真论起来,是我们占她便宜。”陆佑这些年心里和明镜似的,自家老婆为人刻薄,无利不起早,宜然是军人后代,军人牺牲,国家会给抚恤金,数目可观,要是没有这笔钱,张月花估计第二天就把人赶走了。
“又不是我逼人给的,人是大户人家,出手阔绰。就是你死脑筋,死活不肯接,害得我还跟你住在这乡下。”张月花理不直气也壮。
“这里有什么不好?你看看这些装修,电器家具,哪样不是新换过的,你就知足吧。”陆佑不知第几次这么说了。
“我这辈子遇到你是倒了大霉了,胸无大志,还好儿子不像你,儿媳妇也能干,等他们结婚了,就让他们接我到北城,也享受享受上等人的生活。”张月花憧憬道。
“你别做梦了,儿子的事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你别害他。”陆佑哼声。
“不是,陆佑,你是非要和我作对是吧?小然都结婚了你还想怎么样,让她离婚再嫁给阳阳?”张月花愤然。
池宜然心一跳。
“我看也不是不行。”陆佑在气头上,话赶话。但他也不是冥顽不化,非要宜然和自家儿子结婚,而是他能感受到俩人之间的情意,明明互相喜欢的。
忽然,陆佑猛咳起来,池宜然忙给陆佑顺气,张月花也噤声,想说什么却不肯服软。
陆佑忙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我迟早被你气死。”说着就起身出去了。
“我……”张月花见人走了,也就不说了。她脾气爆,俩人相处时难免争吵,陆佑实在气不过会争几句,吵到最后他都会出去躲清静,她看着他的背影话便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等俩人都冷静过后,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小然,让你看笑话了。”张月花恢复笑脸,她对池宜然客气很多,因为顾家,当初虽说陆佑怎么都不肯接受房子,顾家也是断然不肯委屈了池宜然,给了她六位数的礼金,这事儿陆佑自是不知,张月花每天捧着手机数着银行卡上的数字,笑得合不拢嘴。
池宜然摇摇头。
“小然,顾总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张月花有意无意提到顾轻舟。
“他工作忙。”
“喔喔,也是。”张月花讪笑,扇着扇子,室内冷气足,这会儿不是因为热还是斟酌用词,“那……”
“陆妈妈,我有话和你说。”池宜然手握拳头。
张月花心头一跳,面上仍笑道:“你说。”
“我想和陆阳在一起。”
“什么!”张月花惊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陆妈妈,我喜欢陆阳,陆阳也喜欢我,我同您坦白不是为了征求您的同意,就算您不谅解,我也会这么做的。”池宜然硬气道,这一次,她想为自己而活。
张月花嘴张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完了完了,怪不得顾总联系她让她敲打下小然,原来小然和阳阳竟然藕断丝连。想起顾轻舟的话,张月花急得团团转,若是不把事情办好,阳阳的一生可就毁了。
“小然,你可能路上累了,先休息会儿,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张月花往外走,她得好好想想。
手机响,池宜然接通:“喂,陆阳。”
“……”
“嗯,我到了。”
“……”
“好。”
“……”
“拜拜。”
张月花转过身:“是阳阳的电话?”
“嗯,他说他到南清了,再过一会儿就到家了。”池宜然如实相告。
“这样啊,那我让你陆爸爸去买些菜来。”张月花说着出去了。
张月花才刚出门,看到陆佑拿了小电驴钥匙,带了头盔:“你去哪儿?”
“买菜。”
张月花下意识以为陆佑听到他们的谈话,但应该不能够,否则就不是这个反应了。
“儿子也回来了,多买几个。”
“知道了。”陆佑应了声便走了。
张月花面有忧色,池宜然这丫头这回可不像是说笑的,她得想个办法。
-
半小时后,张月花敲响池宜然的房门。
池宜然的房间不大,装修后铺了地板、贴了墙纸,床也换了新的,全是顾轻舟的手笔。
张月花看着精致的房间,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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