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血色瞳孔

倒在门外的男人正是失联多日的老孔,范禾易急忙摘下头盔走到他身前,试图检查他身上血迹的来源。

老孔却按住了他的手,微微抬了抬右手,露出插在小腹的十字架:“别的地方没事,就这儿。”

“老皮前阵子联系不上您,你没出国?”范禾易扶起他准备往自家带。

“不去你家,送我回家。”老孔借着范禾易的力气攥紧了他的袖子,“老皮那个任务我喝大了没赶上飞机,之后一直天气不好走不了,怕你们俩知道又唠叨个没完,我就去湘城在老竺那儿躲了几天。”

范禾易顺着老孔的意思扶他往后巷走:“那您这伤?”

“小皮给我发着消息呢,我都知道,”老孔提了口气准备袭击范禾易的后脑勺,他却像早有预料般一躲,反倒是老孔牵扯到伤口,疼的直抽气,“你个傻孩子,怎么不知道求人帮忙呢?能做血猎的没几个孬种,眼下这种时候只要你开口就一定会有人站出来的。”

“我想过,但您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一直以来的领导者是吸血鬼的,”范禾易插进钥匙,重新带上头盔示意老孔上车,“我现在要考虑的事情太多,高见青也好,九方廿也好,没有犯过错的人要怎么从这次事件里脱身才是最重要的。”

老孔捂住肚子艰难上车,拍了拍范禾易的肩膀示意自己已经坐好了:“你啊,就是想的太多,人活着哪儿来那么多两全法。看看我,挨了这一下子,换来大家帮忙多值当。”

范禾易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回头看老孔:“你去找那些血猎了?”

“你一个人硬撑这么久也该有自己解决不了的觉悟了吧。”老孔忍着身上的疼痛再次抬手,这回实打实的拍到了范禾易的头盔上,没有用力,只轻轻的像在教训不懂事的小孩,“臭小子,你也该懂些事,血猎如果是一个人能做成的事情,我早就踹开九方廿自己另起炉灶了。”

范禾易没回话,只留心着路况闯进夜色里。

水声潺潺,水村不大,每家的建筑都被水道隔绝开来,某种意义上,这里任何一家都能算作独立的碉堡。

“……现在又赶上河道结冰,如果邻居之间关系不亲近,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人也是有可能的。”吕大叔是个热情的人,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和两人热络起来,靠岸在自家门前让两个女孩下船回去,又在船篷挂上电灯,“我们家是提前住了人,要不我肯定让你们住进来。”

“是我们麻烦您了,送我们进来现在还要帮我们再找住处。”九方廿趁着女孩们下船的空当和老皮交换了位置,“您刚刚说要带我们去您弟弟家对吧?”

吕大叔划着船,像是怕两人不愿意似得解释起来:“我的房子和我弟弟家的房子都是新建的,也住过不少客人了,一样的。您放心,我能担保绝对没有问题。”

“我当然对您放心。”九方廿也笑了起来,“但人出门在外嘛,不得不谨慎些。”

“我懂,您这些做生意的老板都有自己的忌讳。”吕大叔点头,指了指前面的房子,“那就是我弟弟家。您两位在他这里好好歇一晚上,之后如果要出门我免费送您。”

九方廿向老皮使了个眼色,护着她下船,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币塞进吕大叔兜里:“这钱您别嫌少,我们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以后麻烦您的地方还多着呢。”

吕大叔半推半就的拉开口袋,面上露出了今天不知第几个笑脸:“我弟弟人木讷,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还得麻烦您多包涵。”

九方廿把钱塞进他的口袋后,抬步下船,迈上了岸。

吕大叔的船很快又伴着水声驶向黑暗,老皮拉高外套拉链,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了前路。

沿着大概四五百米的路走过去就能看到尽头的一座院子,院墙是用红砖砌了大概两米的高度,院门则是乡村常见的铁门,至于里面的构造暂时还未可知。

“走吧。”九方廿接下老皮肩上的包,落后半步左右的距离,打量着四周,“这水村还真是个好地方,如果真的像吕大说的那样,我们一时半刻不一定能找到他。”

“这儿好像比市区里气温更低。”老皮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阴森森的,总觉得有点古怪。”

借着老皮的手机灯光,九方廿照给她看路边地里半死不活的植物:“这地里种的全是苦艾、大蒜和附子草,说是误打误撞的巧合也太牵强了,起码有人知道些什么。”

“这些东西对您有影响吗?”想到九方廿现在的身份属性,老皮微微抬起手电观察对方的表情。

“对我影响不大。”九方廿摇头,把老皮拿着手机的手压低了一些照着路,“总之这段时间不要独自行动,等找到该隐我们就立马离开。”

老皮乖乖点头,她其实并不害怕,相反有些跃跃欲试。

两人到了门前,九方廿退后了些,月亮出来之后他的瞳色便无处可藏,和人类的近距离接触便只能交给老皮。

老皮靠谱的承担起责任,驾轻就熟的走近敲门,嘴上说着苏城话:“有人在家吗?”

敲到第三轮,院子里才传来动静,似乎是有人出来亮了院子里的灯,紧接着便是一阵咳嗽:“你们找谁?”

“是吕二叔吗?我们是来水村玩的,吕大叔介绍说您家还用空房可以住宿,是他送我们来的。”老皮扬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害温和。

“吕大送过来的?你们等等,”院子里的动静又小了些,吕二大概是进门打电话确认去了,很快就返回来,咔哒一声开了门,“进来吧。”

“麻烦您了,这么晚还要起来招待我们。”老皮迈进门,留心观察着吕二,他比起吕大瘦的简直过分,但除了身形,五官像的说是双胞胎也不为过。

吕二只是摆了摆手,等着两人都进了门,重新把门锁上,拉了拉肩上的棉衣:“你们住一间房?”

“两间。”

九方廿声音不大,吕二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带着两人进了屋子。

和寻常的农家乐没有什么差别,这栋屋子进门便是客厅,几间房门紧闭的屋子,沿着楼梯上楼的二楼应当是用来待客,几间房间的门都是开着的,正对着平台。装潢也和寻常的普通民居一样,只简单置办了床和柜子,倒也还算干净。

“这几间房都是空着的,价钱也一样,一晚一百,你们挑自己喜欢的住就行,”吕二简单介绍了几句,“都有独立卫浴的,厨房和餐厅在楼下,你们要在家里吃饭的话要提前说一声,会一起准备着。”

老皮点头,指了指左边并列的两间:“我们就住这两间吧。”

吕二点了点头,从楼梯扶手上解下两串大蒜串递向九方廿的方向:“这个给你们挂在门上,防虫的。”

老皮正欲代为接受,九方廿已经伸手接过,甚至温和带笑的道了谢,笑眯眯的看着吕二下楼。

听到楼下响起关门声,老皮立马拿过那两串沉甸甸的蒜,压低了声音:“九方叔,这人还真的知道些什么,大蒜串都拿出来了。”

“这个记得挂在门上,”九方廿手心微烫,直接接触后残存的大蒜气味惹得他忍不住皱眉,“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得开始办正事了。”

老皮点头称是,带着她的大包进了房间,反锁好门窗后把那两串大蒜分别挂在门把和床头。

确认老皮进了房间,九方廿进了隔壁的房间。

行李随手放在洗手间门口,或许是心理作用,冰凉的水冲到手心时似乎有稍微缓解火辣的触感。

就像他对老皮说的那样,院子外路边种的苦艾和附子草是驱逐吸食过人血的吸血鬼方法,九方廿长久以来唯一的血液来源只有该隐,并没有吸食过人血。然而大蒜是针对吸血鬼这一种族的利器,从气味到外形都是。

他的手在水中渐渐散发出一种腐烂的味道,镜子里渐渐被冷热交替的温度蒸腾的模糊起来。

一双手环抱着九方廿的腰间撑在了洗手台上,熟悉的语气,熟悉的用词,熟悉的声音:“阿廿,连水村都跟着我来了,就连一秒都不想和我分开吗?”

九方廿忍住不适,按下水龙头开关,抬手擦掉镜子上的雾气,看着照映出来的那张脸:“你来水村是要做什么。”

他厌倦了再和该隐弯弯绕绕,左右套话。

“为了拿走我被寄存在这里的东西。”该隐笑了,抓住九方廿的手轻轻抚过被灼伤的地方,“你是来杀我的吗?但是现在,恐怕不行了……”

九方廿在该隐两臂和水池的包围间抬手,那把银匕首不知道之前被他藏在哪里,现在刀尖闪着光正对着该隐的身体,只要稍一用力便能刺进去。

“我是说真的。如果我死了,你、津城那个小孩,所有由我转化的吸血鬼都会死。”该隐握住刀尖,巧妙地贴合着身体刺穿了腰间衣服的布料,俯身凑近了九方廿的耳朵,“但其他和我没有直接关系的吸血鬼会直接攻入津城,禾易能应付的过来吗?”

“如果你死了的话?”

那面镜子里映着两对血色的瞳孔,只看一眼便让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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