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时间眨眼而过,冬麦这一天收拾了自己的衣服铺盖,到时候跟在迎亲队伍后面,也能有三个箱笼,加上两亩良田已经是顶丰厚的嫁妆了。
晚上,一切都准备好了,躺在床上,短短三天经历了死而复生,到现在马上成婚还是嫁人的那一方,要是有一天能回去,这些经历说出去都没人信。
等把那个周老三送走,他就住回这个房子,以寡夫的身份生活,也许还可以在村里当个郎中,收费便宜些,有原主他爹的幌子应该有人会来找他看病,总能养活自己。
*
翌日清晨,天边刚刚放出一丝光亮,还弥漫着濛濛的雾气。
“砰!砰!砰!”
“冬麦!起来了没有!赶紧起床,别误了时辰!”
叶冬麦一个激灵被惊醒,前两日都是睡到自然醒,冷不丁早起神志都没清醒,迷蒙着睡眼去给二婶开门。
“婶儿,怎么要这么早。”他原来的世界里,结婚都是在下午摆酒。
陈三妹看见他这样子,眉毛一拧,双手推着往屋里进。
“还早呢,我都寻思你打理好了才过来的,你这样子到最后婚礼上新嫁郎最后一个到。”
走到冬麦房里,“昨天送来的喜服呢,挂起来了吧。”这不靠谱的样子让人担心起来,别皱皱巴巴得穿上没法看。
冬麦把衣架上搭挂着的喜服拿下来,是件大红的棉布圆领袍,套在一身白净的贴里外面,下面穿了一双红绣鞋,腰间再系一根红缎带,浓重的色彩衬得他面若桃花。
穿好出来,等着的二婶眼神一亮,“再没见过比冬麦俊俏的哥儿了。”
把他按坐在椅子上,“本来应该请个全福老人做这事的,但是婚事匆忙,又是热孝,就二婶来了。”
说着,拿起梳子开始轻柔地梳理起来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十梳梳完,把头发整整齐齐地束起,挽成一个发髻,簪进去一支绢花木簪,新嫁郎这边的准备做完,就等着男方过来迎亲了。
这时候,村东头已经热闹了起来。
“周嫂子,来帮忙来了。”
“芳妹啊,菜都备齐了吧。”
这是请来的几个相熟的妇女做酒席,大家脸上都带着喜庆的笑意,只是看向叶芳妹的眼里含着同情,每个人都不觉得这次冲喜有什么用,最后大概率就是空欢喜一场。
日头向西偏去,快要挂上正当头。
周家的迎亲队伍赶着驴车,一路上吹吹打打,很快到了叶家,在门口望风的夏兰把门一关,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家老大周山往她手里塞了个红纸包,里头包的十文铜钱。
里头的冬麦听见声音把红盖头一盖,扶着二婶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夏兰清脆的声音,“…我们娘家人都不是吃素的!”周围都是善意起哄的笑声。
二婶把门一开,领着冬麦走出去,本来到这一步应该是有新郎抱着上车的,但如今这个情况,只能是自己走上去了,刚坐稳,就听见一声响鞭甩在地上,驴车开始晃晃悠悠地慢慢走动起来。
虽然视线被盖头挡住,但能感觉到周围围着的村里人投来的视线,大家嘴里说着吉祥话,眼神却在眉来眼去地交流。
“我怎么没想起来呢,叶家这个小哥儿孤身一人,娶进家里直接就多两亩良田啊。”一个大娘拉着自己好姐妹窃窃私语。
“这叶老二还真是个老实人,叶郎中的家产全给这哥儿做嫁妆了!”也不知道是嘲笑还是佩服。
“还真是让周家捡着大便宜了。”两人对视撇撇嘴,“别让这小哥儿进门就守寡吧。”
“我亲眼见着周老三给抬回来的,那脸色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了都,那还能活吗?我看啊,撑不了多久。”又一人说得信誓旦旦。
没多大会,就走到了周家门口,炮仗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小孩子的笑闹声和大人互相寒暄闲聊的声音混在一起,热闹极了。
冬麦从驴车上下来,两手攥在一起,莫名感到紧张起来。低头跟着前面人的脚步走进去,只听见周围一片哗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只看着指节分明,宽厚有力的大手伸了过来牵住他握紧的手,冬麦顿时一惊,下意识要甩开,被牵得紧紧的。
一个低沉带点哑的声音穿来,“是我,周岩。”
冬麦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是今天婚礼的另一个主角,他差点跳起来,不是说周老三病得快死了吗,怎么都能爬起来结婚了!
他也听清楚了周围人在说什么,都在恭喜周家双喜临门呢,祝福的话一箩筐,好像周老三已经完全好透了一样,冬麦现在一点都想不开了,愿意结婚是因为知道成不了真,这下可怎么办啊!
全程被牵着拜完天地,两人一起被送进洞房,交握的手心里都被汗湿了,手一松开,坐在床沿,在一群起哄声中,盖头被掀开。
周岩愣愣地看着新嫁郎白皙红润的脸庞,那低低垂下的睫毛微微颤了下,然后抬眼看了过来,清凌凌的眉眼让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冬麦抬眼瞅他,好高一个人,得快有一米九了,五官倒是俊朗,就是气色不太好,面上还是一股病气,抿了抿唇,不知道要不要说话。
两人这么对望着,气氛一时间凝住了。
跟进来的年轻汉子起哄,“新郎官看新嫁郎看呆了!”
周岩这才回过神来,取来桌上的两瓢葫芦,和冬麦喝了合卺酒,然后将这些闲杂人等都赶出房间。
关上房门转过身来,没敢看冬麦的眼睛,“我能坐过去吗。”
“坐坐坐,尽管坐。”这站着说话,仰得脖子疼。
等他坐下,冬麦先问了,试探着说:“你的身体…”
“前天晚上醒的,昨天一天休整下来,好了五六成,再养养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周岩老实回答,眼睛不敢往脸上望。
冬麦看他那么大个子坐在那老老实实的样子,觉得自己可以得寸进尺一些,“能让我把个脉看看吗?”说着就伸出手,往人家手腕上搭去,“我从小跟着我爹学的。”
摸着摸着,眉毛皱起来,怎么还越来越快了,抬眼一看,周岩从耳后到脸上红了一片,脸上的病气都散了些。他赶紧把手放下,不自在地撇过头去。
救命!这人是真的把他当新媳妇看了!
“咳…摸着脉是没什么大事,补补气血就行了。”真是健康,身体素质太好了,缺医少药,纯靠自己挺过来的。
“你还会把脉,真厉害。”
又是沉默,本来冬麦是个活泼开朗的性格,但是对着一个把他当媳妇的大男人,也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咚!咚!
“三弟!大嫂进来了啊。”叶青花听见里面应了一声,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的托盘上是两碗白面面条,这是怕他们两个饿了,主要还是婆母觉得三儿子病没痊愈,不能去院子里吃席,开个小灶。
“麻烦大嫂了。”周岩这时候脸色倒是正常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先吃,我出去帮忙了。”
大嫂一离开,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冬麦受不了这个尴尬的气氛了,“这面看着就好吃,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饿了,咱们动筷子吧。”说完就率先拿了一碗吃起来,示意一下周岩,“快吃啊。”
看着反客为主的冬麦,周岩禁不住脸上浮起丝笑意,跟着吃了起来。
这面做得用心,农家最好的白面手工揉搓,擀成劲道的面条,汤底清澈是熬了很久的老母鸡汤,有一层金黄的油浮在上面,不显油腻,只剩下浓香,碗里还有一个软烂脱骨的鸡腿,吃得冬麦心满意足。要是往后都有这样的伙食,这个时代也没什么不好的了。
吃完面,两人又是相顾无言,周岩怕夫郎害羞,提出自己去外面看看,把房间留给他。
时间慢慢过了午时,外面的酒席差不多结束了,人都散去,就剩下亲近的几家帮忙收拾。
叶芳妹这一天都是笑眯眯的,前几天憔悴的面色都红润了起来,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对这场婚事的满意。
席上的菜都吃得干干净净了,把碗筷涮洗一下,借来的桌椅板凳还回去,等院子恢复整洁,日头已经西斜。
房间里的冬麦已经靠着床头睡着了,早上起了个大早,醒来开始精神就一直紧绷着,吃饱喝足后忍不住瞌睡,坐在床边上头一点一点的,没一会儿就睡实了。
推门进来的周岩看到的就是夫郎歪在床头,鞋还没脱伸在床外,身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脸蛋红扑扑的,长直的睫毛盖下来,他盯着一时间没有动作。
“老三,怎么站着不动了。”叶芳妹是个大嗓门,床上的冬麦一下子惊醒,坐了起来。
看见后面跟着的周家大婶,一时张口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推开愣在那不知道干什么的儿子,叶芳妹拉过冬麦的手,领他出去认人。
堂屋里,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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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结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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