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文化宫的大门,被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链拴着,铁链粗得像小孩的手臂。
围墙上白色的油漆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灰黑的底色,“文化宫”三个大字缺胳膊少腿,勉强能认出来。
院子里杂草长得快齐腰高,风一吹,簌簌作响,透着股荒凉劲儿。
“这地方……真有线索?”小林看着这破败的景象,有点怀疑。他手里提着勘查箱,穿着利落的作训服,跟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老陈没答话,眯着眼打量这栋苏式老建筑。窗户大多没了玻璃,黑黢黢的洞口像一只只失明的眼睛。
他绕到侧面,发现一段围墙塌了一角,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过去。
“这边。”他招呼一声,率先弯腰钻了进去。小林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建筑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糟。大堂的地板积了厚厚一层灰,踩上去留下清晰的脚印。
天花板角落挂满了蜘蛛网,空气里是浓重的霉味和尘土味。废弃的座椅胡乱堆在墙角,上面落满了不知名的污渍。
“分头看看,重点是能藏东西、或者以前年轻人爱扎堆的地方。”老陈吩咐道,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激起微弱的回音。“后台、道具室、二楼那个以前放钢琴的角落,都留意一下。”
小林点点头,打开强光手电,朝着一侧的走廊小心翼翼走去。老陈则径直走向通往后台的侧门。
后台更显凌乱。破损的幕布拖在地上,一些看不出原样的道具散落得到处都是。
老陈用手电光柱缓缓扫过,目光锐利得像探雷。
他踢开一个倒了的木头箱子,里面滚出几个干瘪的颜料管。
他走到一面巨大的、布满污渍的镜子前。镜面已经模糊,照出的人影扭曲变形。
老陈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带着疲惫和风霜的脸,恍惚间,仿佛看到十五年前,那个扎着马尾的少女,或许也曾站在这里,对着镜子整理衣领,眼睛里是对未来的憧憬。
他甩甩头,驱散那不切实际的联想,继续搜寻。
另一边,小林沿着走廊,检查着一个个房间。大多是以前的办公室或者活动室,里面除了垃圾就是破烂家具,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他走到走廊尽头,发现一扇虚掩着的门,门上用红色的漆歪歪扭扭写着“乐器室”,漆都干裂剥落了。
他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房间里堆放着一些破旧的鼓、断了弦的吉他,还有一架老式的脚踏风琴,琴键泛黄,不少已经缺失。
小林用手电仔细照射着墙壁和角落。忽然,他在靠近墙角的那架破风琴后面,发现墙壁的颜色有点不对劲。
那里的一块墙皮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颜色比周围稍浅。
他费力地把沉重的风琴挪开一点,手电光聚焦在那片墙面上。
上面有字。是用锐器刻上去的,痕迹深深浅浅,但还能辨认。
不是随手的涂鸦,而是几行小字,排列得有些刻意:
“小雨、菲菲、小雅,2007.8.25,我们的秘密基地。”
在这行字的下面,还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个被简化了的、没有脸的娃娃,圆圈脑袋,下面一个倒三角代表身体。
小林的心跳陡然加速。他立刻掏出手机,对着墙面连拍了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然后压低声音对着对讲机呼叫:
“头儿!头儿!收到回话!乐器室,最里面墙角,有发现!”
没过两分钟,老陈快步赶了过来。当他看到墙上的字和那个符号时,瞳孔猛地收缩。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小雨”那两个刻痕,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小雨……苏小雨。”老陈的声音低沉,“菲菲,小雅……是她的朋友,当年的询问笔录里提到过,但都说毕业后就没了联系,对小雨的事知之甚少。”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古怪的符号。
“这个符号……当年的卷宗里没有记载。”老陈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秘密基地’……她们在这里藏了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开始在乐器室里仔细搜寻起来。
小林检查风琴内部和那些破鼓,老陈则蹲下身,用手敲打着墙角那块地面和墙壁。
“咚咚。”老陈敲到靠近刻字墙角的一块地板时,声音听起来有点空。
他用随身带的多功能刀撬了撬边缘,那块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无异的木质地板,竟然微微松动了一下!
他用力一撬,整块大约一尺见方的木板被掀了起来。
下面是一个黑乎乎的小空间,里面放着一个生锈的铁皮糖果盒子。
老陈小心翼翼地把它取了出来。盒子很轻,上面印着早已过时的卡通图案,锈蚀得很厉害,但盖子还扣得紧紧的。
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同样屏住呼吸的小林,然后,用刀尖轻轻撬开了盒盖。
里面没有糖果。
只有几样小东西:一个已经褪色成粉白色的廉价塑料发卡,几张卷在一起的画纸,还有一本巴掌大的、带小锁的日记本——锁已经坏了,搭在那里。
老陈拿起那本日记本,缓缓翻开。
扉页上,用娟秀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献给Z——我黑暗里唯一的光。”
老陈的手指停在那个“Z”上,仿佛能感受到十五年前那个少女写下这行字时,内心的悸动与虔诚。
光?他心里冷笑。恐怕是引她走向毁灭的鬼火吧。
“Z老师……”小林喃喃道,之前老教师的话在他耳边回响起来。
“走吧。”老陈合上日记本,将糖果盒子仔细收好,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回去,好好看看这里面,到底藏了多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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