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从同居开始。
提音巷128号足够大。赵长生细致规划居住格局,由此形成了“山水为邻,昼月隔壁”的景象。赵长生自己则住在楼下,方便营业。成霜很感慨,昆仑丘全员事业批,连镜子都谨记营业,只有司月活成了一个不求上进的傻白甜。
司昼女士屈尊降贵,入住提音巷,依旧是沾床就困,睡到昏天黑地。只有远山敢顶住司昼的起床气去喊她吃晚饭。
劳苦功高与骄奢淫逸,在某些时候并不冲突。就比如司昼。在昆仑丘时便砌玉浮冰,坐实“群玉山”的山名,将司月的“玉弓山”衬托得像个小土包。同样是瑶台嫡系出身,混得一个天一个地,不得不说,神和神之间的差别,比人和老虎之间的差别都大。
司昼一醒,就开始提出各种要求。首先是——换床。
司昼表示,床不是凉玉材质睡着不舒服。顺便把房间内的陈设也都换成玉的,睡衣也要手工金丝玉缕。说罢给了赵长生一个令牌,让她去昆仑山脚一个产玉的矿区拿货。
赵长生捧着令牌,一时难以动身,去请示老板赤水。
赤水想了想,将令牌揣进兜里。“按她说的办。采什么矿,直接买,她要什么买什么,买不到就订制,订不到就自己做。”
赵秘书点头:“好的,明白。”
司昼的饮食起居之所以写满“浪费”两个字,与赤水添砖加瓦的功劳密不可分。半夜,成霜和司月悄悄摸进司昼房间,感受一番“富丽堂皇”。
“我靠嘞,明珠粉。”司月在梳妆台上摸到了一个玉盒,玉色里透出盈盈珠光。
成霜凑过去一看,赤水明珠被磨成了细腻粉末,一大盒子就这么随手扔在梳妆台上。
赤水取之尽锱铢,司昼用之如泥沙。
“作孽呀!”成霜一拍大腿,继而转折:“我也想用。”
“磕昏了。”司月:“怪不得上次司昼还对赤水爱答不理,这次就招安了。”
司月在各行各业都不上进,唯独磕cp这一行,是个中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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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摸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
一个忧愁的女人在阳台上叼着一根烟,思索人生。
孩子什么时候学坏了?成霜走过去一看。
司月叼着一根纸卷,叹道:“吸烟有害健康,只能拟态了。”
成霜:“……”
司月继续吞并不存在的云,吐并不存在的雾。
远山制止她:“司月,你能别抽了吗,熏得我眼睛疼。”
司月:“奇了怪了,我这是假烟,哪来的烟雾熏你眼睛?”
远山:“你还知道你抽的是个彩笔画的破纸卷吗?”
司月:“……”
司月不管,她是真心实意地忧愁。天天缠在赵长生身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奈何积雪之巅的神镜碎片,根本捂不热。
到底怎么才能把赵长生带回昆仑丘?软磨不太管事。硬泡?泡?得泡吗?关键字在于“硬”吧,可是她是这里最菜的人,硬来也没有资本。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小狗般可怜兮兮的目光在成霜和远山脸上来回打转。
成霜受不了了:“行行行,别苦情了,帮你想还不行。”
司月用她的小爪子,抬起成霜的手,搭在远山的手上,拍拍手背,说道:“全靠你俩了。”
远山的手很烫,烫得成霜心里漏了一拍,他也触电似的撤回手。
为了掩饰这一瞬间的不自然,成霜直球发言:“你的手为什么这么烫?”
远山将手背过身去,“天太热了。”
成霜刻薄道:“天上下烙铁你去接了?”
某人强行转移话题,说道:“司月,办法不是没有,但是钓大鱼得放长线。”
司月眼中放光。“怎么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远山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样子。
见成霜就要质疑,远山说:“你行你上。”
成霜立刻表示:“您请,我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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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正午,公交车上,两个穿着冀州中学校服的学生发起了调研问卷。奈何回收的问卷里有好几张没有写职业,不得不前去核实。
他们先去问靠窗的那个男人,他长得好,想必也会说人话。
远山仿佛刚从水里被捞上来,满头满脸的水。他瞥了一眼前面的问卷,司月填写的是“人间观察员”。他拧着袖子上的水,顺口说:“和她一样。”
稚嫩的面庞有些不知所措。两个学生转向去找成霜。她是唯一一个填了正经职业的人——“洞天路科研所副研究员”。
成霜拿起笔,略略思索了一番,该怎么给这几位无业游民填表。
远山那一栏,被写了“教培辅导”(她本来想写“导盲犬”)。
司昼穿着玉色广袖束腰长裙,正闭目养神,慵懒之中带有凛然之气。成霜大笔一挥,给她写了“检察官”。
司昼旁边的男人面如冠玉,却头发凌乱,领带松散,四仰八叉地斜在座位上。二人之间虽只是隔着一条过道,却如同楚河汉界般。成霜将赤水写的“建筑师”划掉,改成“劳改犯”。顺带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两位小朋友恍然大悟。再瞄一眼赤水,坐没坐相,穿没穿样,定然是个二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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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两个小时之前。
昆仑丘一方与赤水及叛徒赵长生,勉强达成合作意向,准备边吃边聊。可赵长生家的冰箱里只有炒饼,上到鲍鱼炒饼,下到白菜炒饼。天天炒饼,狗都不吃。出去吃吧。
其他人关心去哪,而成霜关心谁付钱。
赵长生摆手哭穷,房子是赤水建的,她只是借住,本助理日常还是自食其力。
司月问赤水还收小弟吗,她也想借住大别墅。
远山:“你到他身边去,估计要不了两年,他就会破产。”
“狗嘴吐不出象牙。”司月怒了。
司昼警示性地看了远山一眼,“多话。”
几个人面不和心也不和地踏出提音巷。
赵长生掏出帽子、墨镜、口罩、大围巾、披肩,把自己裹成危险分子。
昆仑照怕风沙,在昆仑丘时尚且需要用水汽定期维护,何况这冀州又干风沙又大,得捂着点。
司月在赵长生耳边喋喋不休,和她念叨昆仑丘的种种好处,希望赵长生常回家看看。“昆仑丘好的呀,空气湿润,对昆仑照的保养也有帮助。”
赵长生指指走在前面的赤水,表示海上小霸王是她老大,舍近求远,没必要哈。
司月急了,“赤水?他搞不过司昼的,早晚要入赘咱们昆仑丘的。”
成霜:“您还能声音再大点吗,隔着二里地都能听见了,大家耳朵都很好使,你嚷嚷什么。”
前方两位当事人回头,向司月投来死亡凝视。
司月自己打嘴,瞎说什么大实话。成霜被推出来做隔断。
赤水和远山互不相让,并排走在司昼身后。司月和赵长生吊着尾巴,成霜走在中间,前后都是好戏。
司月继续软磨硬泡,“咱们昆仑丘好呀,大家和谐友爱,工作气氛也轻松愉快。”
话音未落,前方远山和赤水扭打在了一起。
“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赤水怒道。
“谁不是呢?!”远山附议。
路人无不侧目,成霜以手掩面,表示不认识,不是一起的。
司昼忍无可忍,停住脚步,回头骂人。
一时间鸡飞狗跳。
赵长生挑开墨镜,看着前面这出“山水互殴”的闹剧,问司月:“这就是昆仑丘的和谐氛围?”
“怎么讲呢,热闹它也是和谐的一种。”司月头上垂下三根黑线。她小声地骂骂咧咧,“他妈的这两个男的多少沾点脑瘫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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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闲散人员开会,得上规格。天字第一号包间。赤水付钱。
成霜提议,为了庆祝双方合作的顺利开启,碰一个。
赤水和远山举杯,为了谁的杯子沿口在上,丁零当啷地往上攀,只听得哗啦一声,杯子碎了。
成霜无语:“谁还记得我们的主线是聚神!聚神!不是菜鸡互啄!”
她倒着酒杯,充作话筒:“由司昼女士主持此次大案要案侦破会议,首先有请污点证人赤水提供主犯的行踪线索。”
司月作为正派的秘书,身着正装,十分入戏,刷刷刷地记录会议内容。反观赵秘书,把猫抱上了桌子,一边撸猫一边听。
赤水鼻子里哼气:“我哪知道,他又不向我实时汇报。可能还是按照旧习惯,住在哪个山头,他那身装扮,一看就天天吹山风。”
成霜追问:“你怎么帮他开记忆道的?”
赤水:“涉及核心技术,概不外传。”
成霜狐假虎威,拍桌子:“你老实一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赤水又把桌子拍了回来:“别蹬鼻子上脸!”
司昼把桌子拍得更响:“肃静!”
赤水省略了较为核心的技术性操作流程后,说道:“重黎手上有大批忘忧草,需要明珠粉才能炼化成一个开人记忆道的法器。我‘借’了他一颗明珠。”
司昼冷笑:“有借无还,不就是给?赤水,你长进得很,帮人点石成金。”
“谢谢夸奖。”赤水闲适地靠在椅背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远山急需说点什么让场面更加热闹。他评论道:“首鼠两端。司昼,他今天能背叛重黎,明天就能背叛你。”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一条道走到黑?”赤水作势要走。“那散伙吧,我回去找重黎喝酒。”
司昼为了安抚污点证人,不得不对昆仑天团的“多话”担当,发出黄牌警告:“你在教我做事?”
远山闭嘴,会议继续。
关于如何拿到重黎的宝物。远山提议让赤水去无间道,赤水提议用远山做投名状。司月记着记着,就开始在本子上画小人。两只小鸡互啄,一个头上顶波浪纹,一个长了两张嘴。
“爱好和平大使”司月描着边,说道:“要不见面先谈谈?大家一起聊聊,把话说开了,也许就解决了。”
连橘猫都从赵长生的怀里跳出来,闻一闻司月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玄天烈火的主人重黎,一个被昆仑砸破神界饭碗的倒霉员工,被赤昼山三人两次重创,不活吞了几位就不错了,还指望宽恕之光闪耀四方?
全场的凝视下,司月讪讪:“不行的话,当我没说。”
赵富贵一跃,踩着司月的肩头,跳回赵长生的怀里。
司月肩头惨遭一蹬,纳闷:“现在猫都能成精了?”
远古的灭世大劫之中,只有神鸟能盘旋避难,而其他走兽游鱼无一幸免。所以,只有飞禽保留了神识。这破猫是怎么回事?
司昼向赤水提出了投诚的要求。“一个月,你把重黎的宝物交给我。”
赤水笑道:“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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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服务员进来上菜,表示外面有一位客人递给司月一封信。
远山十分熟练地接过来,用半死不活的语气念道:“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山:“?”
海:“?”
司月:“求求兄弟姐妹们了,主线不着急,能不能先把副本给打了,帮我摆平他吧,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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