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落月

一天之内遭遇两次“洗脑”的重黎,迷茫地离开了,只留下孤零零的司月还站在远山对面。

远山这张铁嘴!重黎愣是让他给说跑了!

司月倒是不太关心“净世败局”,在她看来——这烂摊子从一开始烂到现在,净是败局。

她最的关心还是自己的倒霉命,原来她一开始就是个活性炭包、吸尘器筒、人间“瘟神”。但瘟神不是瘟别人吗,怎么她还克自己!

司月有记忆以来,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她在瑶台长大,无忧无虑,没有在冀州锻炼过,长大了就去司空部混日子。没想到这些好事竟然不是因为她是关系户,而是因为她是昆仑丘的一本烂账!

司月脸上各种神情一一掠过,最后只剩下气愤,黑化进度条拉满,大喊一声:“我不能接受!”

赵长生怜悯地想,正常人谁能接受呢?本来人家好好地在大渊里飘着,因为各位开局即flop的雄才伟略,才变成了一个小倒霉蛋。

司月说出抗拒的理由:“我不能接受远山是我爸爸!”

赵长生收起怜悯的情绪,这不是个正常人。

司月叉腰:“复盘一下,这一切的起因在于净世方法有误,远山你们应该搞一些教化,而不是做一个破盘子把坏心眼都吸走,太原始了!”

远山针锋相对:“怎么,你是嫌女娲造人的时候不该用土和泥吗?还是说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应该用一些教化,让天地自惭形秽,由此分裂?”

司月:“他妈的你这么一说竟然很有道理。你们这些从远古时代走来的神,思维太原始了!”

远山一点面子都不给司月留。“你是不是当人当太久了,是谁曾经拿着锤子去修月亮?”

司月一听又提自己黑历史,生气道:“别再提这事!我就姑且先原谅你一秒!”

远山的眼神逐渐危险:“你还是先别原谅吧。”

司月大惊失色:“你!不会还想杀我灭口吧??”

她还没来的及黑化呢!

司月:“我不信!要是把我扔坑里就能摆平你们的麻烦,咋不早扔?”

远山开始挽袖子:“怎么,你还嫌我扔晚了?”

司月“啊”地一声大叫:“成霜你快管管他!”

司昼不再为成霜挡司月的怒火,往旁边溜了一步。

成霜见前方已经没有遮挡,只好讪讪地走出来。“太过分了!我这正措辞呢!”她用最强硬的语气问远山:“你快说,为什么不早扔!”

“!@#¥%……”司月张口就是一句脏话。

远山语气冷酷:“之前没找到办法把你还原,之后找到办法大渊又跑了,现在正好,齐全。”

司月哭嚎:“我可是你们亲生的,我三姨也不要我了吗?!”

远山此时已经完全是陆吾神的样子,意气风发,令行禁止。他指着司昼说道:“西王母的代行者就在这儿,司昼所言所行,皆可代表西王母,全权。她可没反对。”

司昼以手掩面。

司月跳脚:“司昼!脱粉了!亏我还在重黎面前维护你来着!”

“等一下!”司月抱住自己,问出一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死之前,先给我解答一下。我大姨二姨呢,为什么西王母自称是我三姨?”

远山迫近司月:“因为当时在场有三个人,她不想当你妈,这么叫图显她年轻。”

“……”

远山快速问了赵长生一句:“可以动手了吗?”

赵长生掐指一算,给出回答:“可。”

司月足下一软,灭口还得算个天时地利人和?未等远山罪恶的身影逼近,她就已经吓得自己出溜到了大渊边上。

司月想说:“你怎么能这么做!难道我不是你的下属!你的朋友!你的亲女儿吗!!”却紧张地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现在叫爸爸还来得及吗?就没有人能救救我吗,我后妈呢,我和我后妈可是过命的交情!

成霜看起来倒是想救她,奈何司昼的玉索把她困成了个跳跳僵尸。

司月大怒:“司昼!你不救我,还不许我后妈救我!?”

还没等成霜跳到司月附近,远山大手一挥,司月足下那片岩石立刻崩解。

在坠下去的前一刻,司月噙着泪花问道:“我会死透吗?”

不死透的话,按照昆仑丘职工的复活率,她感觉自己还是挺有希望的。

远山的大手在司月的脑门上拍了一下:“你猜。”

司月的瞳孔骤然放大,以极为惊恐的表情落入大渊。

如果她还能在下落的过程中,回忆起赵长生对于这个深坑的介绍,她应该想起:“神入大渊,永堕沉沦;无神力者,触及地心而亡。”

-

成霜只来得及在崖边大喊出一声“啊”。

远山喝道:“行了,别演了,连滴泪都哭不出来,要不是我动手动得快,非让你演砸。”

被捆成粽子的成霜正在干嚎,听了这话也不嚎了,一蹦一蹦地往回跳:“快给我解开。”

赵长生默默地看着这群人,一个唱黑脸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还有一个跑龙套的,给司月忽悠瘸了。

她翻出镜片——在小东庄市场上为司月戴上的转运珠是她自制的GPS,可以与她的窥天镜感应。

只见一只铁锤在漆黑的无底洞中逐渐显影,上面沾着一块月亮碎片,一团光晕照亮了无底洞下幽深的迷雾。

随即铁锤被戾气融化,福灵之泽的本体显露,活像一块磁石。

怪不得能作活性炭包,也能吸住雷神锤,还能充当磁吸钥匙打开大渊的门。司月下辈子你必开个五金店!

赵长生为其默哀之余,看远山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不要这么看着我,她的命运是集体的产物。”远山说。

就因为他经常唱奸角,就只骂他一个吗,大家该一起挨骂才对。

司月心大,若不是这样骗她,她怎么会鼓起勇气,获得恢复神力的机会。

常人落入弱水大渊会死,但司月不会,她本身就诞生于弱水大渊的福灵之泽。只需时机成熟,成霜借出一缕流云,赵长生就能把她吊上来。

司月的事情被移交给赵长生和成霜负责。远山和司昼交换了一下眼神,去赴另外一场密谈。

-

无端海不能让外人进,所以只能赤水出门见他的倒霉队友。

听了重黎的遭遇后,赤水一针见血地骂他:“傻吧你,这是洗脑!”

“我要缓一缓。”重黎一边说,一边拍自己的脑袋,试图把脑子里的水全都震出去。

赤水:“我给你捋捋,你临走跟我说的是,你要痛斥昆仑丘,现在掉了个个,被昆仑丘痛斥一顿。要不这样,你跟我回无端海,我给你踹下去,你再重新洗一遍,洗回来。”

“滚!”

“得,爷走了,和你这种脑子不好使的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赤水走了,回无端海继续晾晒自己的心情。而重黎不由自主地又回到了刚刚他被洗脑的地方,等待他的是熟悉的远山与司昼。

“不是谈完了吗?”重黎阴着脸问。

刚走没多久,他就接到了毕方鸟的羽信,约他再谈。

“你没发现这是高层会面吗。”远山说。

支开了闲杂人等,只剩下昆仑丘两位话事人。

远山:“刚刚那堂是思想教育课,接下来谈的是实践。”

“是不是有点快了,上节课还没有完全吸收呢。不是,我还没说要帮你们吧。”重黎感觉自己被远山气死了七八百回,马上就要化作一缕青烟了。“脸怎么这么大呢?”

远山这幅拿捏了他的样子,都不知道收敛吗!

重黎出离了愤怒,“别逼我,信不信我转头就去天之九部举报。”

远山哄了这倒霉孩子半天了,怎么还这么犟,他快要失去耐心了,板起脸:“去,你现在就去。如果我们这场事业中道崩殂,你就是千古罪人,到时候西境颠覆,我佩服你是始作俑者。”

呵,真面孔露出来了吧,刚才还和他谈理想谈人生呢。重黎腹诽。

远山见他识相,接着说:“四月初四,天之九部的千年巡查开始,到时候我们会提前将大渊引回昆仑丘,英招前来验收时,我要你代替英招,回到天之九部。”

重黎无语。这是多大自信,还没有归顺完,就提出让他当卧底的行动计划。

“英招善用火,与你有长得几分相像,最重要的是,他对我们起疑很久了,不能再让他回天之九部。”

“事不过三,重黎,今日我们对你坦诚所有的真相,都是为了释清你心里的怨,我们的诚意到了,你也应该给出你的诚意,这么多年了!你扔下的工作该干干了!”

重黎:“……”

“如果我不答应,你会对我动手吗?”凭借那一丝残火的翻涌,重黎已经觉察到,眼下的远山已经恢复陆吾神力,与司昼一起,完全可以再次镇压他。

远山想了想这么多年和重黎之间的是是非非,摇头道:“不会,你是上古祝融一族,不死不灭,镇压你,你也会逃脱。”面对这个意志顽强的对手,他也会感到头痛,重黎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我现在身上还有当初为了封印你落下的伤,更不要说,我重伤之后休眠了多久,错过了多少要事。再来一次,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重黎听得出来,这确实是实话了,他笑道:“所以你们要招安?”

司昼在一旁笑道:“算招安吗,你本来就是自己人。”

“忘忧草也好,散神也罢,你已经都没有了。既然一无所有,为什么还不回家?”她循循善诱,语气平和,仿佛这些物资和小弟不是她派人收回的一样!

重黎觉得自己真的是斗不过老东家的,只要昆仑丘还是司昼与远山当家,就永远有双簧在蛊惑人心。

方才,在这两次会面的空档,他已经收到了冀州传来的消息,他所有的手下都被抓了。这不仅是一出投石问路,还是一出调虎离山。他确认所有昆仑神都前往云州,才动身前行。却没想到,司星早已从云州出发,前往他的孤山。

-

此时,冀州。

长着一对柳叶弯眉的司星女士,细声细气地劝乾坤袋里的散神们:“不要再挣扎了,越挣扎越紧。”

见他们不听,只好狠狠补了一脚。这下乾坤袋安静了。

要不是司昼说非她不可,她才不放着正经工作不干,大老远来冀州出外勤。成霜、司月这些老朋友是一个都没见到,还要坐什么火车来掩盖行迹。

此时的昆仑驻云办,众人发现司星神君不见了,正欲寻踪之时,姮娥便前来传达司昼神令,核查云州所有神迹。一时之间,办事处忙得不可开交,谁还管司星去哪了,也许是纂改数据被司昼发现,叫走挨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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