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北麓的怀朔镇,黄沙漫卷,一名男婴的啼哭刺破寒夜,高欢自出生便命运多舛。祖父高谧被贬谪边陲,父亲高树生浪荡无为,母亲自他出生起便离他而去。高欢自小便由姐姐高娄斤抚养长大,而命运的齿轮在某个黄昏开始转动……
北魏未年,怀朔镇的城墙上积雪未消。娄昭君度着狐裘大笔,在丫鬟的擦扶下缓步登上城楼,远眺塞外风光。她本是鲜卑贵族之女,父亲娄内干乃当地豪强,家中良田千顷,奴仆成群。“小姐,风大,咱们回吧。”丫鬟兰儿轻声劝道。娄昭君正欲转身,目光却被城墙下一名执戟站岗的士兵吸引。那青年约莫二十出头,身材魁梧,眉目如刀削
般锋利,虽衣着破旧却掩不住一股勃发的英气。他站得笔直如松,目光炯炯望向远方,与周围萎靡不振的士兵形成鲜明对比。“那是何人?“娄昭君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兰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哦,那是高欢,听说是个汉人,家里穷得叮当响,连匹马都养不起。”娄昭君却看得入了神。她自幼聪慧,跟随父亲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却从未见过如此气度不凡的年轻人。那挺拔的身姿,那锐利的眼神,仿佛一把未出鞘的宝剑,只待时机一到便要光芒四射。
“此人应当为我丈夫。“娄昭君喃喃自语,声音虽轻却坚定如铁。兰儿惊得差点咬到舌头:“小姐莫要说笑!他不过是个穷当兵的,如何配得上您?“娄昭君唇角微扬:“你且看着,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十年之内,必成大器。”
回到府中,娄昭君辗转难眠,高欢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次日清晨,她唤来兰儿:“你去打探那人的底细,莫要声张。”
兰儿很快带回消息:高欢字贺六浑,祖籍渤海储县,因家道中落流落边镇,为人豪爽仗义,虽贫困却常接济
更穷困之人,在军中颇有威望。
娄昭君眼中闪过赞赏之色,从妆奁中取出一锭银子:“你把这个给他,就说…就说城上小姐所赠。”兰儿大惊:“这如何使得?若被老爷知道”
“我自有主张。“娄昭君打断她,又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并蒂莲的丝帕,“把这个一并送去。”
高欢收到银两和丝帕时,正在破旧的营房中擦拭长矛。他先是警惕地环顾四周,怀疑是谁设下的陷阱。“这是何意?”他皱眉问道,粗糙的手指小心地捏着那方精致的丝帕,生怕弄脏了。
兰儿低声道:“我家小姐昨日在城上见将军英姿,心生仰慕.….高欢先是一愣,继而大笑:“小娘子莫要戏弄于我!我高欢一介寒门,连饭都吃不饱,哪家小姐会看上我?”“我家小姐姓娄。“兰儿一句话让高欢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娄家?那个富甲一方的娄家?高欢的脑海中闪过城中最宏伟的那座府邸,门前石狮威武,出入皆是鲜衣怒马的贵人。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丝帕,忽然觉得烫手起来。“请转告小姐,高欢受之有愧。”他将银两推回,却鬼使神差地将丝帕塞入怀中,“这帕子…我留下了。”消息传回娄府,娄昭君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她知道,鱼儿已经咬钩了。
接下来的日子,兰儿成了两人的信使。娄昭君时常送去银钱衣物,高欢从最初的拒绝到渐渐接受,最后竟开始回赠一些亲手雕刻的小物件———只木簪,一枚骨哨,虽不贵重却格外用心。
一个月后,高欢终于鼓起勇气,托兰儿带话:“请告诉小姐,若她不嫌弃,高欢愿登门求亲。”
娄昭君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精心布置了一场“偶遇“,在城郊的梅林中与高欢”不期而遇”。当真正面对面时,两人反而都沉默了。春风拂过,落英缤纷,高欢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的贵族少女,恍如梦中。“小姐为何…看中高欢?“他终于问出了心中疑惑。娄昭君直视他的眼睛:“我见将军如潜龙在渊,终有一日会飞腾九天。昭君愿随君左右,共谋大事。”高欢心头一震。他确实胸怀大志,常与友人畅谈天下大势,却不想被一个深闺女子一眼看穿。此刻,他不仅为娄昭君的美貌所动,更为她的见识所折服。“高欢一介武夫,恐辜负小姐厚望。娄昭君轻笑:“君若无凌云志,昭君也不会在此了。”三日后,高欢穿着借来的体面衣裳,忐忑不安地站在娄府大门外。门房见他衣着寒酸,连通报都不愿。正当僵持之际,娄昭君恰巧“路过”。“高将军来了怎么不通报?”她佯装不悦,亲自将高欢引入府中。
娄内干见到女儿领进一个穷小子,脸色顿时阴沉如水。当高欢表明来意后,这位豪强拍案而起:“荒谬!我
娄家女儿岂能嫁给你这种穷汉?来人,把他轰出去!”娄昭君却挡在高欢身前:“父亲,女儿非高欢不嫁!”“你疯了不成?他连聘礼都拿不出!”“女儿愿意不要聘礼。“娄昭君声音轻柔却坚定,“不仅如此,女儿还要带嫁妆过去。”
娄内干气得浑身发抖,命人将高欢赶出府去,把娄昭君关在闺房中,派婆子日夜看守。
高欢失魂落魄地回到军营,以为这段缘分就此断绝。不料七日后,兰儿偷偷送来消息:小姐绝食抗争,已虚弱不堪,老爷终于松口,但有个条件——高欢必须离开怀朔镇,永远不得回来。“小姐怎么说?“高欢急切地问。兰儿含泪道:“小姐说,愿随君浪迹天涯。”
高欢眼眶发热,当即收拾简陋的行装,在城外的十里长亭等候。黄昏时分,一列车马缓缓而来。娄昭君从马车上跳下,虽然面色苍白,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车队后面跟着二十匹骏马,十副精良盔甲,以及装满金银细软的箱子。这是娄昭君的嫁妆,也是她为高欢准备的“起兵之本”。
车队后面跟着二十匹骏马,十副精良盔甲,以及装满金银细软的箱子。这是娄昭君的嫁妆,也是她为高欢准
备的“起兵之本”。“这些…太贵重了。“高欢声音哽咽。娄昭君握住他的手:“从今往后,我的就是你的。“两人在简陋的新居中相对而坐,红烛映照着两张年轻的面庞。高欢郑重承诺:“昭君今日之恩,高欢永生不忘。他日若得志,必不负卿。”娄昭君微笑:“我不要你报答,只要你记住我们夫妻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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