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明灿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季衔意也刚回来，大家都围上去问情况，季衔意有些处理不来，待在人堆里有些手足无措。

明灿扫了眼，眼底染上笑意。

虽然人心惶惶，但基本的工作还是要做的，明灿简单把之前的文件修改了修改，又闲得自己校对了一遍，才终于熬到了下班的时候。

“对了，弦鸣老师，你先别走，那个文档，你得给我一份。”赵老师从工位后面冒头，脸有些红，看起来很着急，“那边突然要，幸好你还没走。”

明灿“啊”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低头启动电脑，寻找：“是剧情设定？”

“对，我先给人家校对。”赵老师拿着优盘过来，“直接拷我u盘里吧，我直接送过去。”

“好。”明灿将文件拖过去，然后说：“等会儿你帮我把电脑关上吧。”

赵老师点点头。

明灿起身，收拾东西，往季衔意的方向走。

季衔意正在位置上闭目养神，察觉到明灿的脚步，掀起眼皮看她，无声询问。

明灿舔了舔嘴唇，沉默一会儿，纠结道：“一起走？”

季衔意颇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明灿错开脸，故意露出自己漂亮的侧脸，摸了摸鼻尖说：“……你不是生病了？为了你的安全。”

“真体贴。”季衔意衔笑，语气还是不冷不热，起身拿起东西，“走吧。”

明灿面上发烫，半天说不出话，季衔意投来好奇的视线，她才低低“嗯”了一声。

两个人并肩下楼。

“现在感觉怎么样？”明灿没话找话。

“没感觉了，我发病只有那一段时间。”季衔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可能最近压力比较大，身体有点调节不了。”

明灿扭头看看她，只能看到她黑色的长发后，随着步幅移动，时不时显出的鼻尖。

她欲言又止，又扭过了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季衔意往前走，目视前方，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明灿，“抱歉，我现在还不想说。”

明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应了一声。

“你家里……钱的事，怎么样了？”季衔意扭头问。

“就那样。”明灿摆摆手，也拒绝回答。

两个人霎时间又陷入了寂静，一问一答就像击剑，打了个一来一回，又进入相持阶段，没人打到关键部位，于是相安无事。

明灿闷头走，余光一直关注着季衔意，心说自己都这样了，对方怎么还是和木头一样无动于衷。

“啊。”季衔意忽然停了下来，若有所思。

明灿眼神闪烁一瞬，心说这个木头终于有反应了吗？

“我好像忘记关电脑了。”季衔意扭头看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今天宋教授不还说让注意文件吗？”明灿看看她，犹豫说：“但是应该没事吧？谁会顶风作案啊，最近大家都紧张着。”

季衔意闻言，脚步又动了起来，点点头表示认可，“也是，反正晚上应该会统一拉电闸。”

明灿点点头，“安啦，肯定没问题。”

想着也不会有什么人顶风作案，季衔意和明灿抛开这些工作上的事情，磨磨蹭蹭并肩回家。

“那网上的消息，你怎么办？”季衔意忽然问。

明灿想了想，“什么……哦，你说网友的评论？不用管，冷处理，没办法说啊。反正我那书她们也骂了很久了。”

“没事别看。”季衔意看她，眸子里满是认真。

明灿看着她的眸子在夜晚的城市里闪烁，比夜空还要好看，心里情不自禁软了下来。

“你为什么开始写文了？”

季衔意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了明灿眼里的柔和氛围，她蓦然从那种气氛里脱离出来，蹙了蹙眉，说：“就那样。”

“这也不能说吗？”季衔意扭头问她，“还是说，需要我先自报家门？”

“……”

明灿侧头，声音闷闷的：“那你……先自报家门。”

“我家情况你是知道的。”季衔意坦然说：“当时……出了点事情，一直担心自己上不起学，所以假期一直在外面工作，没事就画一点同人图，后来画了点小条漫，有些知名度，才经济自由。”

季衔意的过去对于明灿来说就像是驴前面挂着的胡萝卜，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季衔意看，季衔意说完，看到的是这幅景象，被明灿的眼神撞愣了。

明灿察觉到了季衔意的失神，故意眨了眨眼睛。

季衔意倏地回神，脸蓦然红了几分，明灿仔细看，确认不是受到周围环境光的影响。

“你……你呢？”季衔意躲开目光。

“和你差不多。我当时喜欢写同人文，大二还是大三的时候，舍友带我入坑了网文，才开始写的。不过，还是没办法脱离传统文学就是了。”明灿心里暗笑，面上不动声色，“对了，你家当时出了什么事？”

季衔意抿了抿唇，沉默了会儿，“……这个不能说。”

还没到时机。

明灿识趣地低下了头。

两个人走在小吃街，明灿又想起那天晚上，季衔意在自己的身边消失又出现时，给她的冲击。

余光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心里一紧，条件反射一伸手，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正握着季衔意的手，将她往自己的身侧拉。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蓦然咫尺之间，呼吸都开始交缠，幸好明灿略微高一些，否则，非得亲上不可。

明灿低头，撞上季衔意的懵懂的眼神。

明灿：“……”

耳边还有小孩骑自行车飞驰而过的风声，明灿扭头扫了眼已经离开的肇事者，解释说：“有车……”

许久没听到季衔意的回复，明灿扭头过来，发现自己还牵着季衔意的手，这时候，大脑才慢吞吞将“牵手”这个信息传过来，面上蓦然烫了起来。

她放开季衔意，才发现季衔意一直没什么反应，眼神一直落在自己的手上，完全没有移开目光的意思。

现在她们已经分开，但季衔意的目光依旧在自己的手上。

明灿有种遇到小野猫，生怕自己把对方赶跑的错觉，不动声色地低头，也观察起自己的手，心说：“这也没什么啊，她看什么呢？”

季衔意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直白，把明灿看 得有些害羞，默默收回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她是什么意思……

明灿舔了舔嘴唇，“怎么了？”

季衔意猛地回神，愣了一瞬，“没事。”

明灿笑了笑。

季衔意的脸也开始泛红，她错开目光，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季衔意没话找话：“你……你上大学之后发生什么了？我记得你家挺有钱的，你为什么……还要自己挣钱赚生活费？”

明灿哽住，季衔意真是有扫兴的天赋，“嗯……因为我弟弟。”

“如果你家……你妈妈，只带你去游乐园，但却不让弟弟去，只让他去补习班，你会觉得你妈妈偏心你吗？”

“……教育资源不能和出去玩比较吧。”季衔意抬起眼，看她，“是因为这个？”

明灿颔首，“我要上学，我要掌握更多的社会资源，所以我必须和之前的一切撇清关系。”

这么一说，季衔意瞬间明白了这中间的大概经过，心里五味杂陈，看着明灿若无其事的表情，想到那天早餐店，低着头问自己借钱的明灿。

我和你到底在……

“辛苦了。”季衔意抿了抿唇，许久以后，只点点头，说了这三个字。

“不辛苦，哪有你们辛苦啊，我就是来帮忙的，每天摸摸鱼而已。”赵平清笑着点点头，和办公室里最后一个人打了招呼，“没事，我来关灯就好。”

“那谢谢你了……老师。”

那个老师眉头皱了起来，有些尴尬地移开了眼神。

“我姓赵。”

赵平清面上笑着，心里冷了一片，一眼看出对方在尴尬什么，补充说。

“啊啊抱歉，赵老师……”那老师羞红了脸，打了打招呼。

“没事。”赵平清垂在身边的手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攥了起来，她弯了弯眉眼，柔和笑着：“我没怎么在办公室里说过话，不记得我也正常。”

“没有……”老师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我的问题，我的问题。现在我就记住啦，赵平清，赵老师。”

赵平清笑了笑，冲她摆摆手，对面的老师有些抱歉地离开了。

整个办公室倏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灯还亮着，赵平清站在自己的工位上，抱着文件夹，没人知道她现在究竟在想什么。

深呼吸，再深呼吸，反复深呼吸。

她将目光移到了季衔意没息屏的电脑上。

有时候她也会混淆自己的存在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没人记得她，也没人会注意她，她就是人群里的一个透明人。

到底要做什么，才可以让别人知道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赵平清想到了一个方法。

她慢条斯理走到前门，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然后自然回到了季衔意的工位，弯腰，将一个u盘插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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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 一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