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也吃完了,阳晨准备继续去九老伯的家去住。首先慕瑶把他住的书房“霸占”了,他没地方睡了,加上他也不想打扰慕瑶,想着还是去九老伯那里住自在一些。
他们刚走出二门,叶阳晨就听身后乐心悠在叫自己。
乐心悠快走了两步,来到叶阳晨跟前,“你们今晚回去真的不要再喝了。”
叶阳晨保证道:“放心吧,今晚肯定不喝了。我养养精神,找找状态,明天晚上跟九老伯来个最终决战。”
听叶阳晨这么说,乐心悠直接翻了个白眼,然后冲着九老伯说道:“九伯伯,你先回去,我还有几句话要与阳晨说。”
九老伯撇撇嘴,“你们年轻人还要说悄悄话,还不让我听。”
心悠的嗓音高了些,“你快走嘛。”
“好好,我走,我马上走。”
待九老伯走远,乐心悠低声对叶阳晨说道:“我给你拿点解酒的药,你提前吃下去,这样再去喝酒就不容易醉了。”
“那不成作弊了?大丈夫怎么能做得那么不光明磊落呢?”
心悠无语道:“这又不是什么原则的事,只是你俩在那儿拼酒而已。而且你想想,那真的不算作弊,酒是喝下去了的,只是没醉而已。你还看不出来吗?九老伯就是想让你陪他喝酒,所以你只要喝了他就是高兴的,你又何苦一定要喝醉呢?”
叶阳晨缓缓说道:“那也不太好,我还是...不喜欢骗人,哪怕是一点点。”
看着叶阳晨执拗起来像个傻子,乐心悠欲言又止,终于垂下头去。
两人沉默片刻,叶阳晨先打破平静,“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想着也快走了,就再好好陪陪他吧。我这一走,再见你们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听叶阳晨这样说,乐心悠懂了他的想法,有些释然,也有些伤感。毕竟相处了这些日子,突然说到离别的话题,两人都有些难受。
乐心悠不舍道:“不能再住些日子吗?”
叶阳晨怅惘一笑,“你待在这里,自然不知外边今夕是何年。蒙古人又入侵中原了,而我是前线边关的守将,不能在外耽搁太久的。”
乐心悠怎么都没想到,原来自己深有好感的人,还是一个誓守国门的英雄。
叶阳晨转而笑道:“等我打了胜仗,就回来看你和九老伯。谢谢你心悠,我和慕瑶在的这段日子,你受累了。我很珍惜这段时光,也很珍惜你这个朋友。日后你遇到难处,可以去找我,我一定赴汤蹈火。”
乐心悠鼻子一酸,眼里已是波光潋滟,她强作笑颜,“阳晨,我可能问问你的年岁?”
叶阳晨面色一滞,然后展颜道:“那有何不可?我今年十八了。”
乐心悠难得浅笑,“那这么说我虚长你一岁,你若不嫌弃,就认了我这个姐姐吧。”
“我当然愿意。姐姐在上,受弟弟一拜。”
乐心悠连忙伸手去扶,“这怎么行?快起来。”
叶阳晨站起身。
乐心悠暖声道:“那好,日后你有空,还要带着慕瑶来竹海玩,我还给你们做好吃的。”
即便没有慕瑶的存在,乐心悠也清楚自己与叶阳晨是没有缘分的。叶阳晨是不可能隐居在竹海之中的,而自己也不会离开竹海半步,她要一生守着师父的茶园,两人很难有交集。好在乐心悠是个豁达的女子,她想的明白,既然爱而不得,不如就做个朋友和亲人吧。也算在人海茫茫之中,有个感情的牵挂和寄托。
“一定的。你回吧,我去找九老伯了。”
“嗯,那你慢点。”
看着叶阳晨走出了大门,乐心悠才转身回了她的卧房。
翌日晚,叶阳晨继续与九老伯喝酒。
未喝之前,九老伯也玩笑着说着伤感的话题,“唉,等你小子走了,我就寂寞了,又没人喝酒了。”
叶阳晨觉得胸口有点闷,“你岁数也大了,小酌就好,哪能一直这么喝呢?今晚我们再痛快喝一次,我今晚肯定能喝赢你。”
“那好,我们放开肚皮喝,谁也不能有所保留。”
“那是一定的。人生能有几回醉,共饮酒千杯。”叶阳晨把自己的酒罐子与九老伯的撞在一起。
虽然叶阳晨的年龄与九老伯差上许多,可他们投缘,就算是忘年交吧。那一刻,叶阳晨又想起自己小时候在玉狼峰学艺时,楚宗师父对自己说的话,他说人生就是要喝最烈的酒,那样才恣意快活。时至今日,叶阳晨才真正体会到楚宗师父话里的味道。
都说离别的酒容易醉,但是叶阳晨那晚特别精神,好像很怕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后,会辜负这美好时光。叶阳晨整晚吐了十二次,但是依旧不停地喝。喝得天昏地暗,喝得日月无光。
最后,还是九老伯先说道:“小晨,我看今日的酒...就喝到这里吧。再喝下去,我的存酒...就都被你小子...喝光了。”
叶阳晨喝疯了,继续仰头灌酒,“九伯伯,你认输没?认输了,我们就不喝了。”
“认输?那不至于,但是你小子的酒量出师了。哈哈哈哈。”九老伯侧了个身,似是要睡觉了,只是嘴里还拉着长音说着话,“你走的时候...随你拿多少酒,只要你...搬得动。”说完这句话,九老伯就打起了呼噜声。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这一老一少再醒来时已是正午。两人躺在榻上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九老伯眯着眼感慨道:“你小子还是有种,都吐成那样了,还坚持喝,真是浪费我的酒。”
叶阳晨笑中带着邪气,“老伯,败了就是败了,你不会准备赖账吧?”
“放心,我才不干那种耍赖的事,你走的时候我一定让你带着酒走。”
“对了,半睡半醒中,我隐隐记得慕瑶刚才来找你了,好像有事。你没醒,她就走了。”
一听慕瑶找自己,叶阳晨立即坐了起来,“老伯,走吧,我们一起去心悠那里蹭晚饭。”
来到翠烟阁,他们直接去了心悠的书房。进门后,两人见心悠与慕瑶正站在屋内东边的墙面前。慕瑶见叶阳晨和九伯进来,只是稍作停顿,就又开始讲起墙上的星图。
叶阳晨这才注意到,慕瑶把周天星座图都画好了。墙面上的每一颗星都好像被慕瑶的画笔赋予了灵气,它们在闪耀着,熠熠生辉。
九老伯目瞪口呆,眼睛盯着星图从上看到下,从左看到右,好像生怕错过什么一样。
林慕瑶介绍道:“这是我画的星座图。”
乐心悠发问道:“星座?你叫它星座,这个词语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个词语不来自中土,而是来自西域。”
“西域?”心悠有些诧异。
慕瑶点点头。
心悠继续问道:“这好像与我们常说的二十八星宿不太一样。”
“是不一样的。二十八星宿是为观测日、月、五星运行而划分的二十八个星区,由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各七宿组成。它与星座的理论体系也是不同的,两者各有千秋,各有奥妙之处。”(相关知识点来自百度)
慕瑶浅笑,“一会儿我介绍一下周天星座,你大概就知道两者的区别了。”
乐心悠盯着慕瑶点点头,表情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慕瑶饶有兴致地讲了起来,她时而望着乐心悠,时而指着墙上的星图说道:“周天繁星,浩瀚宛转,令人沉醉。如果用线将这些星星相连,就会生出一幅幅梦幻的星图,我们也叫它们星座。头顶苍穹按区域划分共有88个星座,其中北天有29个星座,南天有47个星座,而南天和北天的黄道上有12个星座(部份知识点来源于百度)。
“这最重要的黄道12星座也被统称作赤天星轨,他们是88个星座中最耀眼的星。传说88个星座都有一个动人的神话故事,犹以赤天星轨的故事最为梦幻动人,传说赤天星轨中的十二天神永远守护着这个世界的正义、和平和自由。”
乐心悠被林慕瑶的讲解惊呆了,知识渊博的人总是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尊敬和膜拜。乐心悠也一样欣赏慕瑶的才气,她不由得在心里感叹着:“慕瑶的才气比她的外貌更加耀目亮眼。”
接着,慕瑶依次介绍着每一个星座,她神采飞扬地说了许久,直至把88个星座都介绍完。
从前,叶阳晨甚至都不知道慕瑶懂得那么多关于星座的故事。日子越久,叶阳晨就越觉得慕瑶像一本有趣而深奥的书,她总会不经意间带给自己一些惊喜,让叶阳晨更加为她着迷。
乐心悠听林慕瑶讲的这些星座故事入了迷,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慕瑶几日来的作品终于完成了,她很想知道心悠对这幅图是否满意,可见乐心悠看得正出神,她也不好打搅。
心悠就这样静静地欣赏着面前的图画,最终目光停留在壁画右侧的一首诗上。慕瑶为了不占据太多的位置,所以特地用比较小的篆书写着。心悠经常读古籍,自然是看得懂的。
《苍穹星语》
天平一杆量正义,
射手弯弓箭水瓶。
双鱼浅底狮子吼,
巨蟹天蝎双子行。
山羊吃草金牛耕,
处女白羊放草坪。
八八繁星曜穹宇,
黄道十二奉神明。
慕瑶见心悠盯着诗文看,她温声解释道:“我想这样更方便你记住黄道上的十二星座,遂作了这首诗。献丑了,请勿见怪。”
“慕瑶莫要自谦。”心悠的脸色郑重了几分,“只是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关于星象方面学问的呢?”
慕瑶咬了咬唇角,踌躇说道:“家师本不喜我提他老人家的名字,但是告诉心悠姐姐无妨。我师父是星云门的掌门智圣古野,他在奇门遁甲、天文九星方面的造诣颇深。我作为他的关门弟子,只学到他的一些皮毛,实在汗颜。”
叶阳晨听慕瑶这样说,是觉得稀松平常。可话音未落,九酒老伯和乐心悠都惊愕失色。
九酒老伯的眉头深深地打了个结,“你这女娃是古野的徒弟啊?”
慕瑶亮眼一笑,“九伯伯与家师相识吗?”问完这句话,慕瑶也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当年九老伯也是名震江湖的大人物,师父也是名满天下,他们两人认识也不奇怪。
九老伯忽然露出尴尬之色,“哦,认识...认识。不过那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慕瑶并未留心九老伯神情中的异样,随之欢愉一笑,“其实不只我是师父的徒弟,阳晨也是。”
九老伯讶异着,“小晨也是?”
一旁的乐心悠释然浅笑,笑中带着一抹动容,她像是在自言自语,“难怪!不过这样也好,这回总算遂了师父的心愿了。因果轮回,真真皆是注定的。”
慕瑶不禁一问:“心悠,你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你们都随我来。”
众人不解,可还是随着乐心悠出了书房,朝着宅院的后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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