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风寨,两人又在寨子里住了两日,之后他们告别父母启程去楚州了,分别时众人皆有不舍。
此时,诗怡、清扬和霍玉已经在去楚州的路上了。离开叶归寺,他们三人还是先回了趟西关道。诗怡想着总要给父母抱个平安,告诉他们姐姐慕瑶已经决定不出家了。
林远峰听到女儿没有走绝路的消息,心中本来大喜,可又听到慕瑶追随叶阳晨去了楚州,一时气得摔了茶盏。女儿这样不顾名声就跟人私奔了,他固然生气,可他摔茶碗却是故意而为,他这样是做给陈伯和卫泽楠看的,否则林远峰无法给这两人一个交代。
林远峰大吼:“简直是胡闹。”
在场的陈伯叹着气,“唉,岂止是胡闹?泽兰真是太不懂事了。”
卫泽楠失望到顶点,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半晌,卫泽楠站起身,走到厅中央咆哮道:“你们全体人都放任叶阳晨和林慕瑶这样做吗?”
林慕瑶多半不会回来,这一点卫泽楠早已有了些心里准备,他之所以迟迟不肯离开林家,也不过是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死心罢了,他想听听这最后的消息。可卫泽楠千想万算,都没有想到林慕瑶竟然会“叛逆”到这种程度。在他心里,林慕瑶毕竟名义上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妻子和别人跑了,卫泽楠感觉自己脸被人打了,被人羞辱了,一时间颜面扫地,这才有点失去理智地大喊大叫。
面对卫泽楠的诘问,林远峰竟只能无言空叹息,之前他是那么极力地促成慕瑶与卫泽楠的婚事,如今婚事未成却屡次遭到卫泽楠的责备和质问,他长辈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却被一个晚辈无端发难,这不禁令林远峰对卫泽楠这个人的粗鄙浅薄很是失望,甚至升出一丝厌恶。想来,他不仅没有放任慕瑶私许终身,还曾激烈地反对过。整个过程卫泽楠也都是见证了的,现在却颠倒黑白地说自己放任,林远峰不知这话从何说起。所以林远峰在生气之余,胸口更是升出一丝憋闷和委屈来,但看在义兄的面上,他也只好不计较卫泽楠的失态失言。
卫泽楠继续咄咄逼人,“林伯伯,你快派人去把慕瑶抓回来啊!不能让她做这种败坏林家门风的事。”
林远峰愁容满面,“我都不知道慕瑶在哪儿,我又去哪找她呢?”这句话林远峰就是托辞了。慕瑶与叶阳晨走了,多半是去了楚州,他到那里多半能找到人,只是林远峰不可能把女儿抓回来。一来,女儿离家的这段时间,林远峰也自省过了,这次由于他一意孤行,差点害得女儿出了家,现在好不容易劝女儿回心转意了,他心中更多的是谢天谢地,又怎么会重蹈覆辙去逼女儿。二来,林远峰也厌倦了,数次因为婚事与女儿发生冲突,惹得全家不得安宁,他累了,所以就想放弃了。当然慕瑶的决心他这个当父亲的也看到了,他自认无法再劝女儿改变主意。
看着卫泽楠的不可理喻,诗怡几次要站出来斥责,可都被清扬拦了下来。清扬不想让诗怡趟这个浑水,索性让卫泽楠自己在那儿发疯算了。
每次看见卫泽楠与哥哥顶着几乎同样的一张脸,叶清扬都会觉得卫泽楠亵渎了哥哥的英名,他就恨不得把卫泽楠碎尸万段。只是看在卫泽楠与哥哥有血缘关系的份上,叶清扬才一次次地放过了卫泽楠。
陈伯也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终于开腔道:“泽楠,不要再说了。事已至此,要我说,我们在这里打扰你林伯伯也够久了,我们也该回临昌州了。何况皇上已给你下了恩旨,你不能拖太久,还是要尽快回去谢恩的。”
陈伯的一番话,就像一盆冷水浇下来。卫泽楠失魂落魄,一言不发。
诗怡回家报完平安的第二天,就与清扬、霍玉和小六启程去楚州了。战场危险,林远峰想把诗怡留在家中,但诗怡怎么都不肯,她连夜就背着父亲走了。
诗怡他们走后两日,卫泽楠也知道再强留在林府也毫无意义,这才主动找陈伯说要回临昌。不过卫泽楠并没有放弃得到慕瑶,他只是想着再找其他办法罢了。
陈伯说要离开,心力交瘁的林远峰这次没有再多挽留,他恨不得把卫泽楠这个“麻烦”赶快打发走了。只是见卫泽楠心有不甘的样子,他也只好安慰说等慕瑶回家后再议婚事。得了林老爷这不是保证的保证,卫泽楠才安心了几分离开了西关道。
陈伯和卫泽楠两人一到临昌州,康诚便带着卫泽楠直接进宫面圣谢恩。
早朝后,丰献帝在御书房接见了卫泽楠,“下面站着的可是卫忠海之子卫泽楠?”
卫泽楠惶恐跪下,“正是臣下。”
“朕初登大宝,龙御天下,继先帝之遗志,抚忠臣之功业。朕念汝父卫忠海生前鞠躬尽瘁为国,特封你为卫国公。”
卫泽楠激动得连续磕着响头,“谢皇上隆恩。”
项桓道:“平身吧!”
卫泽楠战战兢兢地起身,心里却是暗喜。这个公爵身份虽然不能在朝廷担任要职,但荣耀加身,足可享荣华富贵,而且他自觉有了这个爵位就更配得上林慕瑶了。
皇上声音威仪,“卫泽楠,既然你已有了爵位,就可自立府邸,不必再委屈住在誉国公府了,不知你心中可有心仪的安居乐业之所啊?京中上下,但凡有你中意的府宅就告知朕,朕便下恩旨赏赐于你。如果皆不满意,也可敕造一座府宅。”
即使皇上不问,卫泽楠也正在心里盘算着这个事。他连忙说道:“皇上,臣梦寐以求的安居之所不在临昌。”
献帝眉头一紧,“不是临昌,那是何地啊?”
“臣想回西关道安家,望陛下成全。”
“为何是西关啊?”
“皇上有所不知,臣的祖上本是西关人士,臣思虑再三,如今获御赐爵位此等殊荣理应回乡光宗耀祖。”
丰献帝心中大喜,因为他内心就不想让卫泽楠留在京城,所以卫泽楠说要回西关,可以说是正中下怀,只是献帝性格多疑,他还是要问个究竟。
对于多年前卫忠海的冤案,当时项桓年纪尚小,所以算是没有亲历。可这些年过去后,对于整件事的是非因果、来龙去脉,他已心中了然。
虽说卫忠海故去多年,可京中门生遍地,项桓还是非常忌惮,他怕卫泽楠留在京城暗地结党复仇。所以为防事有生变,丰献帝更希望卫泽楠离自己远一些,故而卫泽楠选择回西关道正合他的心意。
皇上掩住心中喜悦,语气平淡,“那好吧,念你一份孝心,朕就依你。可爱卿日后离京城山高水远,朕也确实挂念啊,所以你要常来书信。”只要卫泽楠不留在京城,无论他去哪儿,献帝都会应允。
“吾主仁爱,臣感激涕零。”卫泽楠要求回西关,实际上有他自己的小算盘。卫泽楠还不知这次慕瑶跟着叶阳晨去楚州后,短时间便不准备再回西关了。他想慕瑶闹闹脾气总要回家的,而自己守在西关,就可以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就可以软磨硬泡求林远峰把慕瑶嫁给自己。
林慕瑶这样的奇女子,卫泽楠见一眼便神魂颠倒,他怎么都不会放弃。传说西关林慕瑶生得清雅绝俗,从前卫泽楠也觉得世人传言多半不实,不足为信。可当他第一眼见到林慕瑶本人,便觉得慕瑶美得动人心魄、不可言状,传言甚至不抵其万一。
献帝坐下啜了口茶,“朕也累了,如爱卿没有别的事,那就跪安吧。”
卫泽楠站起身刚要退下,突然想到如果能求一道圣旨,让皇上把林慕瑶嫁给自己,岂不是事半功倍?
卫泽楠色胆包天,“皇上,臣还有一事相求。”
项桓有点不耐烦,“那就说吧。”
“臣仰慕西关刺史林慕瑶,希望能与她一结连理,望皇上成全。”
“林慕瑶?先帝不是将此女子许给叶阳晨了吗?”
卫泽楠略显尴尬,“呃,确实如此,但臣与林慕瑶早有婚约。”
皇上有些惊讶,“竟有此事?那叶阳晨知道你与林慕瑶有婚约吗?”
“此人知道,但还是抢走了林慕瑶。”卫泽楠只字未提叶阳晨是他的亲弟弟,他不想让叶阳晨也沾上一点卫氏祖上的荣光。丰国向来都是长子袭爵,即便卫泽楠说出实情,叶阳晨也分不到什么厚赏,可哪怕是这样,卫泽楠还是有所防备。
本来献帝还有点怀疑叶阳晨是不是与卫泽楠有血缘关系,毕竟两人长得实在太像了,可见卫泽楠与叶阳晨抢老婆,言语中又有些敌意,献帝便卸下心中猜疑。
项桓站起来,踱着步子,“泽楠啊,叶阳晨的婚事当初也是父皇所定。如今他老人家刚归天,朕作为儿子,又怎么能马上违逆他呢?此事我看就算了吧。”
“臣…遵旨。”卫泽楠听罢虽有些失落,但他不敢与皇上耍泼,也只好退出殿外。
其实按照丰国律法,即使是皇上,也不能轻易更改早前定下的婚约。也就是说,卫泽楠早与林慕瑶有割襟之盟,那么先皇顺帝之前的赐婚在法理上就是无效的,只是顺帝当初不知情罢了。这样来说,卫泽楠就是没有项桓的恩旨,也是可以名正言顺娶慕瑶的,只是叶阳晨不按常理出牌,卫泽楠就想通过皇上的力量给他施压。
项桓对赐婚一事极为慎重,他不敢轻易答应卫泽楠,把父皇搬出来也不过是在找托词。自他继位以来,叶阳晨屡立奇功,项桓心中自是偏向叶阳晨多一些。更重要的是,前几日朝廷刚得到消息,那海再次突袭楚州,这个时候献帝还要多加倚仗叶阳晨,更加不会得罪叶阳晨的。
原来前些日子,太师黄魏让太保董素给那海写去密信,告知他叶阳晨目前不在楚州的消息。那海收信后大喜过望,连夜整顿军队,大举南下。黄魏和董素就是丰国的蛀虫,见不得忠臣傲骨、国泰民安。
幸好芷萱刚刚接手军队的时候,在楚州北部的三个重镇安插了自己的暗哨。当暗哨示警,得知那海从楚州东北部攻来,叶芷萱当即决定,与其等在楚州城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叶芷萱和丁鹏刚率军赶到淮州,便与敌军遭遇。双方交战三天三夜,叶芷萱不敌那海,溃败后退至霁月湖北部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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