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瑶听出是洛洛的声音,语气慌张道:“哦,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说完,慕瑶将食指放在唇边,冲着叶阳晨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听着洛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叶阳晨再次搂住慕瑶的纤腰,“我还想和你待了一会儿,吃饭着什么急啊?”
林慕瑶眉尖若蹙,“不要闹了,你也该回去当差了,有空我再找你说话。”
叶阳晨依旧不松开手。
慕瑶柔声娇语,“你听话。”
叶阳晨虽然不情愿,但也只有听慕瑶的话。
那天两人分开后,叶阳晨连续两天都没有来看慕瑶。慕瑶觉得奇怪,但也找不到他本人来问一问。
那日午后,慕瑶又在那儿作画,忽地想起前几日叶阳晨因画画打赌赢了后亲吻自己的事,不由得想念起叶阳晨来,“洛洛,你去把小五叫来,咱们跟他说说搭葡萄架的事。”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
须臾,洛洛回来道:“小姐,小五不在他的小院。”
“管家知道他去了哪里吗?”慕瑶追问着。
“我问过了,没人知道。我还在家里四处找了找,都没看到他。”
慕瑶心里嘟囔:“这是跑哪里去了?”
那晚,叶阳晨依旧没有来慕瑶的房间,慕瑶心里更觉奇怪,“往年叶阳晨来西关,都是恨不得整日赖在自己房里,这回是怎么了?不仅好几天不见人,连个话都没留。”
翌日,林慕瑶同样让洛洛去找叶阳晨,可叶阳晨依旧不在。
洛洛回来对慕瑶解释:“小姐,我听别人说,这几日小五都是天一亮就出门,有时天大黑了才回来。”
“那小六知道他去哪了吗?”
洛洛如实说:“他也说不知道。”
慕瑶心想:“小六与叶阳晨兄弟情深,叶阳晨如果让他瞒着,小六肯定照做。所以问小六叶阳晨的行踪,也等于白问。”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慕瑶黛眉微蹙,心里却有了主意。
待洛洛下去,慕瑶带着叶阳晨的画像出了自己的院子。叶阳晨不在的日子里,慕瑶只要思念叶阳晨了,就会画叶阳晨的个人像,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慕瑶随便去找了家里的一个小厮,确定叶阳晨没见过他,他也不认识叶阳晨,这才吩咐道:“麻烦你帮我办件事。”
“小姐,您尽管吩咐。”
慕瑶把那张自画像给了那个小厮,“明日天不亮你就偷偷等在西北角门那里,如果画像上的这个人出门去,你就跟着他,看看他去了那里。”慕瑶知道,如果叶阳晨出府去,最近的就是那个门。
随后慕瑶又叮嘱道:“记住不要跟得太紧,因为这个人很警觉。还有也要特别小心,不要让他发现了你。如果万一被他发现了,你也不要慌,你就说管家派你出府去采买东西。一旦发现他去了哪儿,立刻回来报我。”
小厮连连点头答应着,“好的,大小姐,我都记住了。您放心吧,我肯定办好此事。”那小厮觉得这次林府的大小姐亲自安排自己做事,那是林慕瑶对自己莫大的信任,也是他莫大的殊荣。
小厮告退,刚走了几步,就听慕瑶叫道:“等一下。”于是,小厮又跑了回来。
慕瑶叮嘱道:“还要切记,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这个小厮人很精灵,自然连连答应。
翌日巳时,那名小厮来到慕瑶的院门处,让丫鬟去通传一声。
丫鬟进了慕瑶的房间,“小姐,有个小厮说昨日你让他买的东西,他买回来了。”这个暗语是昨日说好的,慕瑶合上书,走了出去。
那个小厮见到慕瑶后跪地便拜,慕瑶用手虚扶,“快站起来说话。”
小厮擦着额头上的汗,“小姐,你让奴才跟着的那个人,今早果然从西北角门出去了。”
慕瑶心急,“说重点,他去了哪里?”
“去了□□。”
“那是什么地方?”一听到这个名字,慕瑶就有预感那不是个好地方,她甚至极为忐忑,生怕那是个妓馆之类的烟花之地。虽然是短短的一瞬,慕瑶还是心如撞鹿,“如果真是那样一个地方,自己的心可就付诸流水了。”
小厮连忙说道:“那是新开的一家很大的赌场,在西关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丰国建国之初,太祖项岩便颁布诏令,“本朝禁止任何形式的赌博,犯赌博罪者根据犯罪严重程度将被发配或处斩。另官员参与赌博者罪加一等,一经发现立即开除官职,永不叙用。”
项岩之所以对赌博如此抵触,是因他吸取前朝教训,眼见赌博害得很多人家破人亡,也造成社会的不安定。只是项岩未料到他的良苦用心,在两百年后还是被他的不肖子孙旁置。
顺帝项靖继位初期,已对赌博疏于管制,地下赌场、钱庄比比皆是。也就是在这时,黄魏和董素开始充当赌场的保护伞,赌场的老板会向两人定期上供。他们从中尝到甜头,也联合私开赌场,钱赚得盆满钵满。
顺帝死后,儿子献帝登基,项桓本人喜欢斗蛐蛐,更对社会上的赌博现象不再管控,这样一来赌场也就自然从地下移到地上了。赌博的种类也随之繁多起来,什么赌鸡、赌狗、赌蛐蛐,什么骰子、纸牌、骨牌,都可以拿来娱乐一番。
赌风日盛的丰国,人人皆赌,人人好赌,社会各个阶层都在参与赌博活动,从皇帝到流民,从高管到百姓,无一不以赌为乐。
民间还流传着一句话:“万般下品唯有钱,人不思赌枉少年。”可以看出,赌博已是丰国社会的一颗毒瘤,只是一国的统治者未意识到他的危害罢了。
……
听到□□是家赌场,慕瑶稍稍舒了一口气,虽然赌场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总比是妓院要好多了。
不过仅仅过了一瞬间,慕瑶还是生起气来。如果放在从前,叶阳晨无论怎么样,都不关她什么事。可是不知不觉间,慕瑶已经习惯了以一种家人的身份和心境去待叶阳晨。
即使慕瑶没有去过赌场,也听很多人说过那是个玩物丧志的地方,一旦沉迷会倾家荡产,所以对那个地方也是深恶痛绝的。
小厮见慕瑶在那里沉思,也不敢打扰,良久,他才试着问道:“小姐,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慕瑶这才回过神,“哦,你也辛苦了,去忙你自己的事吧。”说着,拿出一锭银子给了小厮。
那小厮躬身道:“为小姐跑腿,是我分内之事,不敢收报酬。”
慕瑶莞尔,“拿着吧,这是你该得的。你额外帮我做事,没有让你白做的道理。”
小厮惶恐地接下银子。
慕瑶仍不放心问着:“那个人没有发现你吧?”
“绝对没有的,小姐放心。”
换做平时,以叶阳晨的武功修为,如果被人跟着,他一秒就能发现。可这是在慕瑶的家,叶阳晨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人会跟踪他,加上他又着急去赌坊玩,便大意粗心了。
小厮走后,慕瑶生着闷气回到自己屋中,她本以为叶阳晨已经奋发图强,积极向上,没想到叶阳晨背着自己迷上了赌博。慕瑶也不知自己在失望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像压块大石头。
几天没见到慕瑶,叶阳晨那晚还是去找了慕瑶。
慕瑶全当不知叶阳晨赌博的事,说话时也没有直接挑明,“你这两天怎么没来找我?”
叶阳晨并不擅长撒谎,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哦,这几天家里的活太多了,有时甚至要干到很晚,于是累得早早就睡了。”
叶阳晨以为自己编的谎言天衣无缝,他料想慕瑶整日待在自己闺房之中,应该没有太多时间四处闲逛,所以自己有没有在干活,自己又去过哪里,慕瑶也多半不会知道。
慕瑶按下怒气,假意安慰,“哦,这样啊,那你这几天就少做点事,或者就早点睡,总之不要太累了。”
叶阳晨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完全没有听出慕瑶语气的不对,还在庆幸自己已经“瞒天过海”了。叶阳晨并不确定慕瑶知道自己去赌坊后会不会生气,索性就瞒着,总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慕瑶之所以当下没揭穿叶阳晨,就是要去抓个现形,看看到时叶阳晨该作何解释。
两人聊了一会儿,慕瑶主动说道:“你不是说累了吗?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她只是试试叶阳晨,谁知叶阳晨听慕瑶这样说,果然就走了,这更令慕瑶生气。
每天天不亮就跑出玩,至晚方归,又在赌场精神高度紧张地赌了一天,叶阳晨也确实有点倦累,所以慕瑶让他去休息,叶阳晨也就没再坚持要留下来。
整整一个晚上,慕瑶气得都没怎么睡,她既生气叶阳晨瞒着自己去赌场,更气自己问他时他还撒谎。
翌日一早,用过早饭后,慕瑶对洛洛说要出去见个朋友,她拿着包裹就出了门。
洛洛心里还在纳闷,“往常小姐去哪儿都带着自己,今天是怎么了?非要一个人出门?”
出了林府,慕瑶先去了衣店买了套男装。按丰国律法,女子不得进入赌坊,所以慕瑶需要易容才行。她没想到楚宗教给自己的易容术,第一次竟用在了此地。
慕瑶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先将男装套在身上,然后从包裹里拿出易容的工具,不一会儿,就把自己变成一个俏儿郎。
慕瑶来到了□□,犹豫片刻,才走了进去。如果不是为了叶阳晨,她是怎么都不肯来这种乌烟瘴气、龙蛇混杂的地方。
进了赌场后,吆喝声、呐喊声、叫骂声嘈杂入耳。空气中的汗味、烟味、酒味也随之扑鼻而来,慕瑶差点被熏晕过去。她深深皱眉,然后捂着鼻子继续往前走。
赌场也确实太大了,慕瑶四处找了许久,才在一张最大的赌桌那里看到了叶阳晨的身影。慕瑶走过去,站在人群里静静地看着叶阳晨。
叶阳晨完全沉浸在赌博的快乐中,况且今天慕瑶易了容,他根本没认出慕瑶来。
慕瑶站在叶阳晨的对面看了几局,她在心里暗自感叹:“这家伙赌运还真好,每局都赢。”
又看了一会儿,慕瑶也参与进来,每局叶阳晨压什么,她就跟着压什么。
几局后,叶阳晨还是注意到了慕瑶。起初,叶阳晨只是抬头看了两眼,但总觉得对面的“少年郎”好生面熟。他又仔细看了看,才认出了慕瑶。
慕瑶今天只是简单易容了一下,易容的程度刚好能让叶阳晨认出自己,她也是故意让叶阳晨认出来的。若是慕瑶使出真本事,任凭叶阳晨的眼力多好,也都不会认出来。
认出慕瑶的瞬间,叶阳晨吓得浑身冒起了冷汗。他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慕瑶为何到赌场来,来做什么?他甚至纳闷慕瑶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叶阳晨心中忐忑,不敢再玩下去,他下了桌子,走到慕瑶跟前低声道:“跟我走吧?”
慕瑶瞪了叶阳晨一眼,“这位公子,你是谁呢?我并不认识你啊。”
“瑶瑶,别闹了,有事我们出去说。”叶阳晨拉起慕瑶的手就往外走。
慕瑶试图挣脱叶阳晨的手,嘴里娇嗔着:“请你自重,放开我。”
叶阳晨不管慕瑶说什么,硬拉着她走出了赌场。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