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徐艺宁醒来，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刺鼻的消毒水弥漫在空气中。

徐艺宁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医院里。

头还是晕晕沉沉的，撑起身子。

旁边坐着的人立刻便来到她的跟前。

不知是不是晕了太久的原因，看人都带着重影，一时间没看出来来的人是谁。

“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见声音了，徐艺宁这才分辨出来，是姜苑书。

他帮着徐艺宁将床升起来了一些，问道：“姐，你饿吗？想吃什么吗？”

徐艺宁本想摇头，但她现在只要一动，头就晕。

“太晕了，吃不下。”

姜苑书道：“那我去喊医生来给你看看。”

他走后，徐艺宁闭上眼睛。

她记得自己在医院遭遇了火灾，是荀铮救了她。

可她现在也不能够确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荀铮。

很快，姜苑书带着医生过来。

医生给徐艺宁做了一下检查，说道：“因为你昏迷前吸入了有毒有害的浓烟，头晕目眩、心悸以及恶心这些都是烟雾中毒的正常反应，你需要在医院住上几天，观察一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不良反应，确认没事了才能够出院。”

送走医生后，姜苑书拿起手机，给家里人发了消息，告诉他们徐艺宁已经醒来。

这时，徐艺宁才想起来自己没看到手机，问道：“有看见我的手机吗？”

姜苑书摇头：“没有。”

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徐艺宁：“你想给大姨姨夫报平安就先用我的手机吧，我等会儿出去帮你买新的手机。”

“谢谢啊。”

徐艺宁用姜苑书的手机，拨通了她妈妈的电话。

“妈，是我，我没事儿，你不用回来，放心吧，好，拜拜。”

徐艺宁打完电话，把手机还给姜苑书：“苑书，谢谢。”

姜苑书笑着摇头：“不用谢，我们是一家人。”

陪着徐艺宁坐了一会儿，姜苑书确认她没什么大问题，说道：“那我出去给你买手机，晚了一会儿商铺就关门了。”

五线小城市就是这样，街道的商铺一般八/九点就关了，公交也停运了，等到了十点，整个城市就差不多从喧嚣归于平静，基本没有什么夜生活。

“路上小心。”

姜苑书留给了她一个微笑。

姜苑书走后，徐艺宁闭上眼睛开始后怕，差一点儿她就没命了。

她想着，等她出了医院，一定要去消防队当面感谢一下他们救了自己的性命。

同时也希望把自己救出火场的人就是荀铮。

荀铮救完火以后，又返回徐艺宁晕倒的地方，将她的包和手机收起来。

队友看到他返回火场拿了一个女士包包，坐在回消防队的车里，用纸巾将包包擦得干干净净。

就问她：“是上午你救的那个女生的东西？”

荀铮嗯了一声。

队友小声问：“你们什么关系？”

荀铮很疑惑他为什么这么问：“什么什么关系？”

“我听见你叫她笨蛋。”队友一脸你瞒不住我的表情说：“没关系你管人家叫笨蛋？老实说，是不是嫂子。”

荀铮手握成拳头在队友的胸口砸了一拳：“少瞎说，是我的高中同学。”

“哦～高中同学。”队友嘿嘿一笑，说道：“就是你之前直播的时候，说的那个喜欢的笨笨的很可爱的女生吧。”

“你怎么不去做福尔摩斯！”荀铮无奈，他的队友实在是太聪明了。

队友见猜中了，也十分惊讶：“真的呀，我的妈呀，这也太巧合了。”

荀铮也觉得很巧合。

而且，徐艺宁竟然还能隔着防护服认出来他，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庆幸的是自己救了她。

荀铮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望着车窗外的景象。

父母原本都在边疆当兵，他也跟着父母留在边疆。

可后来父母工作调动，一个去了东北，一个去了西南。

经过商议，父母把他转回了安城，一个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城市。

这座小城，最多的就是凉皮，蒸面。

早餐没有包子豆浆油条，买早餐的小车不是凉面菜肉夹馍，就是馄饨米线。

中午很少有炒菜吃米饭的地方，到了晚上，随处可见麻辣烫，小火锅。

这样的生活，让他无法适应。

安城实在是太小了，小的他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家。

可因为她的出现，安城不再是一个无趣的死板的城市。

她总是很容易满足，总是会露出笑容。

在自己不适应这个小城市的生活时，她闯入了他的世界。

她总是会在图书馆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不看书，只画画。

沉浸画画的时候，周边的一切好像都与她无关。

荀铮喜欢她的专注。

原本他应该去安城高中，可无意中他捡到了属于她的书，上面写着红星中学。

安中和红星是安城最好的两所学校，都有自己的高中部。

红星高中部和初中部是在一起的。

这就意味着，她应该会直升红星高中。

于是，中考志愿，荀铮只填了红星中学。

他期望着可以和她分在一个班。

但可惜，他和她成了隔壁班。

知道她家住在兴安广场旁边的小区，每天坐公交车上学。

于是他就每天骑着自行车，把车放在广场上，然后在和她一起等公交。

他们也曾有幸坐在一起过。

队友推了他一下：“想什么呢，到队里了，该下车了。”

荀铮这才从回忆里抽出来，开门下车。

队友勾住他的脖子：“在想你的那位暗恋的女同学吧，一脸的春心荡漾，那些追着你喊老公的小姑娘该伤心了。”

心思被点破，荀铮也只是装模作样地推了队友一把。

等处理完所有的事情，荀铮去和领导请了假。

打听到徐艺宁当时是被中心医院接走的，荀铮便立刻赶往中心医院。

城市小的好处就在于想去的地方都不远，走路完全可以走到，何况是开车。

仅仅用了十分钟，荀铮就到了中心医院。

“你好，麻烦帮我查一下，上午从永发超市火灾现场送过来的一名昏迷的叫徐艺宁的女生住在哪间病房。”

前台看着荀铮那张帅脸，愣了两秒，随后才帮他查到：“在住院部3楼309室2号床位。”

“谢谢。”

随后荀铮便快速地朝着住院部跑去。

在电梯口，与下楼给徐艺宁买手机的姜苑书擦肩而过。

来到309病房外面，荀铮突然变得很紧张。

他与徐艺宁快11年没有见过，从前在学校的时候，他们相处的也不多，不算很熟悉，荀铮有些担心自己这样过于唐突了。

可他又迫切地想要知道徐艺宁此时的状况。

最终，他下定了决心。

怕什么，快三十岁的人，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他快步地走进了徐艺宁所住病房。

徐艺宁也感觉有人进了病房，睁开了眼睛。

猝不及防地与荀铮四目相对。

荀铮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徐艺宁的心跳也瞬间加速。

最直观的反应就在她的心电监测仪上，心率从72直接上升到了119。

“你还好吗？”

荀铮看着她心率那里显示持续在100多，不免有些担心。

徐艺宁故作镇定地说：“我很好。”

多年不见，重逢以后，场面一度很是尴尬。

徐艺宁不知道要怎么接话，荀铮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两个人傻傻地看着对方得有一分钟。

“不好意思，让一下。”

身后来的人提醒荀铮让路，荀铮这才走进到徐艺宁的床边。

徐艺宁看到荀铮提在手上的包是自己的，这才主动说道：“我还以为找不到了。”

荀铮将包递给她：“你看看有没有少什么，手机我也帮你装在里面，充满电了。”

“谢谢。”徐艺宁这才想到：“你坐下吧。”

“哦，好。”荀铮坐到了徐艺宁旁边的位置，目光关切：“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徐艺宁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一时间注意力都在他脸上，压根儿没听见荀铮说的话。

一旁吃饭的老大爷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姑娘，人家小伙子问你身体怎么样，你倒是给人回句话啊。”

徐艺宁这才收回视线，有点尴尬：“有点头晕，其他的都还好。”

荀铮忙问：“要不要我给你叫医生过来看看。”

他好像很关心我？

“不用，我刚刚醒来的时候，医生来看了，头晕是正常的。”

荀铮坐在那里，身姿挺拔，两手放在膝盖上，怎么看怎么正经。

仔细一点儿看就会发现，他的小拇指一直在腿上扣来扣去，此时他也很紧张。

“那个。”

徐艺宁半天没有下文。

荀铮期待地看着她，等她的下一句。

“是你把我救出来的吧。”

“嗯。”

其实他也很好奇徐艺宁怎么确定，那个人就是他。

徐艺宁松了口气，真的是他，自己没弄错。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庆幸什么。

所有的小表情都被荀铮尽收眼底，还是那么可爱。

“你还是那么帅。”

半天，徐艺宁没头没脑地蹦出了这么一句。

荀铮心中狂喜，直播的时候几十万人追着他喊老公他的内心都毫无波澜。

可徐艺宁一句“你还是那么帅”，直接让他耳朵尖都红了。

看着她，一激动脱口而出：“你也还是那么漂亮。”

徐艺宁疑惑地嗯了一声：“我以前，漂亮吗？”

荀铮真诚地说：“漂亮。”

徐艺宁被他逗笑：“我连班花都不是，算什么漂亮。”

荀铮斩钉截铁地说：“那是他们没有见过你不戴眼镜的样子。”

这下徐艺宁更惊讶了，“你见过？”

荀铮感觉怎么越来越不妙了。

好像一不小心，说太多了。

对上徐艺宁充满探索的眼神，他只得如实说：“见过，你去图书馆的时候。”

“原来如此。”

徐艺宁表面波澜不惊，脑海里却立刻在回忆自己什么时候和荀铮在图书馆见过。

她怎么完全不记得。

作为一个社恐，她初中高中一直都戴着一副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加上刘海，可以遮掉她的大半张脸。

所以在学校她一直戴着眼镜，最好的且唯一的朋友就是同班的表妹姜苑景。

“你高三下学期去了哪里？”

这是荀铮好奇了这么多年的事情。

一直放在心里，耿耿于怀。

徐艺宁解释道：“我成绩不好，我爸工作调动，要去美国，我们就一起出国了。”

荀铮问：“那后来呢？”

有没有谈恋爱，现在还单不单身。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后来······”徐艺宁笑着问：“这么好奇我的事情吗？”

荀铮立马解释：“没有，随口问的。”

徐艺宁哦了一声，只是这一声，多多少少是带着点儿个人情绪的。

她不说，荀铮也不好再问。

本以为会直接翻篇。

徐艺宁又突然开始说起了。

“在美国重读一年高中部，然后考入了纽约时装设计学院，学习服装设计，后来又去了伦敦艺术大学进修了两年，前不久刚刚回国。”

徐艺宁说完了自己的经历，看向荀铮：“你呢？去了哪里读大学。”

荀铮道：“军校，然后大三入伍，去做了特种兵。”

“哇。”徐艺宁惊讶地看着荀铮：“不可思议。但是又合情合理。”

“怎么说？”荀铮不解。

徐艺宁道：“我记得你在高一军训，和负责军训的教官打了平手，后来听人说，你爸妈都是军人，所以你去当兵，合情合理。”

荀铮轻笑：“是，我对当兵有情怀，从小在部队长大，那里就是我的归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来做了消防员？”徐艺宁觉得很奇怪。

提起这件事，荀铮的脸色微微变了。

徐艺宁猛然想起来姜苑景说过的话，她可能无意戳中了荀铮的痛处，“对不起，你当我没问。”

荀铮却笑着说：“没什么不能问的，我也不是因为你问了这个问题不高兴，是我想起以前的事情，有些不舍。”

徐艺宁这才松了一口气。

“执行任务，意外受了伤，不能再继续留在特种兵队伍了。”

说起来，荀铮满满的遗憾。

“算了，不说这个了。”

荀铮主动岔开话题：“你这次回来，是常住还是回来看看？”

徐艺宁道：“我还没想好。”

“我打算自己开一个服装设计工作室，成立自己的品牌，但是我还没有想好是在安城，还是去我父母身边。”

“成立工作室，听起来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关乎徐艺宁的未来，荀铮也不好多说什么。

徐艺宁道：“你救了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荀铮半开玩笑地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其实，他也是想试探一下，徐艺宁有没有对象。

想看看她的反应。

“我以身相许，你对象能同意吗？”

徐艺宁也想试探一下荀铮的反应。

荀铮：“单身，没对象。”

亲耳听见，和姜苑景的转述完全是两种心情。

徐艺宁：“你这么帅，追你的人应该不少的呀，没有一个喜欢的吗？”

荀铮点头，随后就听见他说。

“喜欢的那个，不在身边，也没追我。”

徐艺宁心中警铃大作。

“你有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