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周身的低气压这才缓缓散去，她看着祈手近乎仓促的背影，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无奈，总算清静了。

所幸，在这份强行得来的清静中，他们的目的地——前线基地，终于到了。

祈手带着艾琳穿过大门，进入了基地内部。

与外界的死寂荒芜不同，基地内部充满了“生机”，更多的和身边人穿着一样装备的祈手在忙碌着，他们像工蚁般维护着这座基地。

各种奇特的遗物被分门别类地摆放或正在被测试，空气中除了诅咒的气息，还混杂着某种类似福尔马林的味道。

艾琳将一切所见所闻尽收心底。

她能感觉到，无数视线明目张胆地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好奇，以及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探究欲。

最终，他们来到了基地深处一个相对开阔的大厅。

大厅中央，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们，正俯身观察着一个浸泡在透明容器中的看不清形体的标本。

那身影穿着与祈手风格类似的装备，只不过风格更像是黑色礼装的轻型贴身铠甲，面部扣着一个面具。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欢迎来到我的前线基地，异乡的客人。”一个温和，甚至可以说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这就是黎明卿，波多尔多。

他的脸上戴着标志性的，带有‘|’字图案的呼吸面罩，让人无法看清真实容貌，但艾琳能感觉到，面罩之后，那双眼睛正目不转盯的看着自己。

“我是波多多尔杜，探窟家白笛之一，承蒙同行厚爱，称我一声‘黎明卿’。”他微微颔首，姿态优雅得像一位招待客人的贵族，而非身处诅咒之海的疯狂科学家。

“感谢你接受我的邀请，以及对我这名队员祈手的关照。”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那个带路的祈手，后者立刻深深低下头。

艾琳没有回应他的客套，直接切入主题，“你说，你能提供通往更深层所需的知识和权限。”

“哦呀。”黎明卿低沉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真是直接的风格，我很欣赏，没错，白笛是通往第六层‘绝界行’的钥匙，没有它，你无法打开那扇门，而关于深渊更深处的知识我自认积累了不少。”

他向前走了几步，靠近艾琳，“但在谈论交易之前，我更好奇的是你本身，艾琳小姐，你展现出的力量，无视上升负荷，驾驭雷霆，这绝非我所知的任何遗物或深渊现象所能解释，你究竟是什么？”

他的语气充满了纯粹的好奇，如同一个孩子看到了新奇的玩具。

“一个过客，对深渊底层感兴趣。”艾琳的回答简洁而冰冷，“我的力量来源与你无关，你只需要知道，我可以成为合作的伙伴，也可以成为你无法承受的敌人。”

基鲁欧曾经和她说过有关这位黎明卿的事迹，敬佩有之，厌恶同样不小，艾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无法下定论，也不是来做判官的。

面对这种将伦理视若无物的存在，任何情绪化的反驳或道德指控都显得苍白，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划下界限。

“呵呵呵，哦呀哦呀。”黎明卿的笑声更加愉悦，他轻轻拍手，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彩的歌剧，“很好的回答，力量本身就是最纯粹的语言，它超越了善恶，直达本质，我越来越欣赏你了，艾琳小姐。”

他挥了挥手，一名静立一旁的祈手无声地端上一个托盘，上面陈列着几件造型奇特的遗物和一些看着就很古老的卷轴。“这些，是我关于第六层‘来无回之都’以及更深处环境与生态的一些研究和推测，虽然粗浅，但作为见面礼，希望能表达我的诚意。”

他的话语温和，姿态慷慨，可是，那面具后的视线始终锁定着艾琳。

“而我的条件很简单，”黎明卿向前微微倾身，“我希望能够近距离‘观察’你的力量，一次小小的，完全在你可控范围内的测试即可，我以白笛的荣誉担保，这绝不会危及你的安全，仅仅是满足一个研究者微不足道的好奇心。”

他顿了顿，声音里只有纯粹求知欲的热情，“当然，作为回报，我不仅可以提供更详尽的情报，还可以亲自为你亲自制作通往第六层的大门的生命回响之石，也就是白笛。”

艾琳扫了一眼托盘上的物品，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狂气的弧度。

“可以。”

她答应得依旧干脆，仿佛根本不在意那可能的陷阱。

“但我也有条件。”艾琳补充道，“测试的方式、地点、持续时间，以及安全的最终判定权，由我来定，如果你，或者你的任何一名队员，有任何我认为过界的举动。”

她周身的空气骤然扭曲，刺目的蓝白色雷光毫无征兆地爆发开来，无关攻击，仅仅是能量的展示。

狂暴的电弧在她周身嘶鸣，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开臭氧被电离的独特气味。

那毁灭性的能量让周围的祈手下意识后退，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

“我不介意把你这座精心经营的了不起的前线基地，连同里面所有的研究成果，一并从亡骸之海彻底抹去。”

威胁，无比直接，带着万钧雷霆的霸道。

见此，黎明卿非但没有动怒或畏惧，反而发出了更加愉悦，甚至带着一丝兴奋的低笑。

“当然，合情合理，绝对的力量自然享有绝对的主动权。”他微微躬身，动作依旧无可挑剔，“那么，我们达成共识了，期待你的表演，艾琳小姐，想必那会是无比绚烂的景象。”

艾琳知道自己这次是与虎谋皮，但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也需要通往底层的钥匙。

而黎明卿，也终于找到了一个远超他以往任何实验品，无比珍贵的观察对象，一个或许能让他更接近深渊祝福本质的奇迹。

与黎明卿达成了那脆弱的“共识”后，艾琳被安排在基地内一间相对整洁的房间暂歇。

说是房间，更像是一个功能性的观察室，除了一张金属床榻和一张桌子外别无他物，隐约能感觉到微弱的气息波动，没有恶意似乎只是在监测着室内的一切。

艾琳对此不以为意，静静站在房间中央，闭目凝神，见闻色霸气瞬间扩散开来，感知着这座基地的结构、人员的流动，以及那无处不在的立场。

就在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她的门外，那脚步声带着一阵轻盈。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双鲜红，却又清澈无比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探了进来，望向房间内的艾琳。

是个看起来和莉可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穿着干净但样式简单的衣物，头上戴着一顶宽大帽子，面容精致，带着孩童的纯真。

她是普鲁修卡，是波多尔多的养女。

“你、你好。”普鲁修卡被艾琳那双纯粹的金色瞳孔看得有些紧张，“我叫普鲁修卡，爸说，来了位很厉害的客人。”

她口中的“爸爸”，指的自然是黎明卿。

艾琳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平静无波，既没有寻常人见到孩子时会流露出的怜爱，也没有因她是黎明卿的女儿而表现出厌恶或惊讶。

普鲁修卡似乎被这沉默鼓励了，或者说，她习惯了基地里各种奇怪的人和事。

反而将门又推开了一些，完整地走了进来，目光好奇地打量着艾琳海蓝色的长发和那双仿佛在发光的眼睛。

“你的头发，好漂亮，像、像外面真正的深蓝大海一样。”她试图用自己曾经在图书上看到的有限的认知来描述，“你的眼睛是金色的！比咪喵最喜欢的亮石头还要好看。”

她头上的帽子突然动了一下，一个小巧的脑袋从帽檐边缘钻了出来，发出一声细微的“咪~？”的叫声。

那是一只小型的深渊生物，是普鲁修卡在十岁时获得的宠物，她总是习惯性地将它藏在帽子里。

看到咪喵探头，普鲁修卡立刻忘了紧张，小心地把小家伙从帽子里抱出来，捧在手上，献宝似的给艾琳看，“你看，这是咪喵，是我的好朋友！”

咪喵在她手心蹭了蹭，红色的小眼睛也好奇地看向艾琳。

艾琳的目光在咪喵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回到普鲁修卡身上，她对于纯粹的事物，无论是纯粹的力量，还是纯粹心灵，总保留着一点基本的耐心。

“爸爸说你很强大，能发出很亮很亮的光。”普鲁修卡继续说着，眼神中混合着孩童式的崇拜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外面的向往，“强大真好，可以帮爸爸做很多事，可以去很深很深的地方。”

闻言艾琳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却不是针对女孩，“强大，首先是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

普鲁修卡愣了一下，捧着咪喵，困惑地眨了眨那双红色的大眼睛，“掌控自己的命运？”这个概念对她而言，似乎有点难以理解。

哦呀怪出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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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考核任务——群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