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火锅沸腾的声音。
没有人先开口。
倪初拿着刚买好的水果,站在门口,她翻了下包,拿出来钥匙准备开门。
景宿雨当初租这个房子的时候就给过倪初钥匙。
倪初看了看钥匙串,才想起来她今天把钥匙给了秦随然。
于是敲了两下门。
景宿雨听到敲门声知道是倪初来了,她起身出去开门,一阵凉风与屋内的热风相交融,“初初,赶紧进来吧。”
倪初走进去,把包挂在旁边的柜子上。
景宿雨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是草莓,她拿出一个咬了口:“怎么样,还顺利吗?”
倪初一转头,就看到景宿雨吃了没洗的草莓:“没洗呢你就吃?”
景宿雨将草莓叶摘掉,“都一样。”
倪初边走边说:“还算是顺利,女方房子和孩子的抚养权都拿到了,财产也拿走了大半,不过…”
江心看到景宿雨手里的白色袋子,伸手接了过来,放到一旁的空桌子上,“对了,倪初,你知道那件事情了吗?”
倪初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拉凳子的手顿了下,才明白她说的,“参加乐队的事情吗?我知道了,加油各位,不要有压力。”
“可惜我不懂音乐,但节目我会一期不落的追,期待你们在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倪初鼓励她们,“你们的实力毋庸置疑,无论第几都是最棒的。”
“那是肯定的。”秦随然带着笑和倪初对视。
时觅看了眼火锅:“吃饭吗?感觉菜都要煮化了。”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时觅之前就说过对一些法律问题很敢兴趣,主要是他想把他之前工作的公司里的无良老板送进去,最好判个无期。
当时景宿雨在律师事务所里听到他的诉求,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她组织了下措辞,结果一开口说的话却是:“先生,您在做梦吗?”
当时景宿雨觉得自己的律师生涯就要到此为止。
时觅也是个嘴快的,过了两秒说:“你怎么知道。”
于是两个人大眼对小眼,气氛别提多尴尬了。
还是景宿雨先开口的,她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递给他,然后严肃地说:“我特别能够理解您的心情,所以我们更要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然后她在脑子里快速回想,他说的那些话,最后发现根本就没法起诉他老板。
然后一低头就看见时觅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看着她的手。
“先生,你怎么了?”景宿雨不自在地开口。
时觅抬头:“你是弹吉他的吧。”
景宿雨一愣,看着他:“是,学过。”
时觅问:“你有没有乐队梦?”
景宿雨点了下头:“一直有。”
然后时觅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那我们…”
随后两人说了很长时间,然后就稀里糊涂的组建乐队了。
景宿雨现在想像还是觉得草率,特别草率。
时觅问:“我想知道案件的细节问题,可以说吗?”
“可以。”倪初想了想,“就是一个家庭狗血逻辑大剧。”
时觅人更激动了:“狗血好啊,我就喜欢狗血的。”
倪初说:“关系比较复杂,我们的女方本来是一名人名教师,但是在孩子五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她就辞职了照顾自己的儿子,男方算是公司高管,赚的钱不少。但是男方从去年八月开始就频繁出差,女方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是没指出来,一直在默默关注……”
时觅听得津津有味。
景宿雨见都吃的差不多了,把锅的开关关了。
江心起身把东西收拾进厨房。
景宿雨提着两袋草莓走进去:“不用帮我洗了,先泡会儿吧。”
江心嗯了声,拿出一个盘子:“确定要参加对吗?”
景宿雨打开水龙头:“嗯,不是假的,很真,我不会再放弃了。”
“那就好。”倪初还记得她说到此为止的晚上,她的无措,“我以前还为了音乐对抗过我家长。”
景宿雨低着头,看不出情绪,她的声音有些哑:“成功了?”
江心摇了下头:“没有,还挨了顿打,说当初送我学架子鼓就是错的,你要是学的是小提琴,钢琴我就让你考音乐学院,但是你那个破架子鼓有什么好去音乐学院的,也不觉得丢人。”她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情绪。
水龙头上的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水面,泛起一点涟漪,“她们一直觉得真正的乐器应该是小提琴钢琴那样优雅的,高贵的,而其他的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我喜欢,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对面开了一家音乐培训中心,当时我好奇地去看,透过外面透明的玻璃就看到有一个女老师在打架子鼓,我很喜欢,就看了那一眼我就爱上了,回去求他们给我报班,我妈当时以为我是三分钟热度,而且我还小,没当回事就给我报了,初二下学期就不让我再去,让我好好学习,但是我有空还是会去那里打鼓,但是我还是没有去成音乐学院,来到这里,来到了离我家长很远的南方城市,也是不少人口中的音乐之城,因为很多乐队都是从这里走出去了,我一直想去的音乐学院也在这里。”
这是江心第一次说起她的以前,“所以,”她抬头看向景宿雨,“”当时你说完那些话的晚上我就在想,我的坚持是错的吗?”
“不是。”她想说的很多,但是说出口的就只有七个字,“从来就不是错的。”
江心笑了笑,“嗯,音乐万岁。心城,心之城,听说心大的心理专业也是全国一流的,来到这里就可以忘记一切的痛苦,怎么可能呢,这里也没有什么忘忧药,心理医生也没有这么管用吧。”
景宿雨一只手撑在台子上:“因为这里是音乐之城,我记得谁说过音乐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江心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想出来:“有人说过这句话吗?”
景宿雨摊下手:“我也不知道,不过音乐确实很神奇,能够传递力量。”
“所以我们要一直做下去,做一辈子。”时觅站在门口说。
江心被吓了一跳:“什么时候来的?”
“从我的坚持是错的吗开始。”时觅很无语,“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两个没一个发现我的?就聊的这么入迷?”
景宿雨搅动下水面,继续洗草莓:“嗯,你是本地人吧,所以这里真的有这么神奇?”
时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回忆起了从前:“还记得在我小时候,大概我十一的时候,风暴乐队第一场巡回演唱会就是在心城开的,当时我和我妈妈就去看了,带给我很大的震撼,从此以后我就爱上了贝斯,雨青姐的贝斯真的好牛。”
“谁问了。”江心走到他面前,“让一让喽,我要出去。”往前走了两步她说,“谁要听你的故事。”
“你说什么?”时觅的声音高了几个调。
景宿雨耳膜疼,端着盘子走过去。
倪初吃了两个,看眼时间:“我该走了,拜拜。”
然后匆匆离开。
景宿雨坐在沙发上:“江心,参加这个乐队,你的工作怎么办?”
江心想也没想:“辞职呗,反正我也不喜欢那份工作,而且迟迟转不了正。”
好吧,还是当初的那个人,没有一点改变,放的下一切,因为梦想。
“你电脑呢,姐。”秦随然问。
“我卧室里呢,等会儿。”景宿雨起身去到卧室拿起桌子上的电脑走出去。
秦随然点进逐梦乐队官网,填写报名信息:“这个时间卡的刚好,还有三天就停止报名了。”
报名成功四个大字在电脑上亮起,下面有一行小字,五月七日上午八点请拿好证件到行江大厦十二楼参加面试。
时觅盯着看了一会儿:“还有复试吗?”
“这么正式,好像那个公务员考试。”江心抓着景宿雨的手,“不过,我现在有点激动。”
“我也是。”景宿雨到现在还有种不真实感。
秦随然说:“报名的乐队不少吧,有名的没名的都报,但是最后只有四十二支乐队可以参加节目。”
“都能晋级吗?”时觅问。
“应该不能吧。”景宿雨不觉得四十二支都能晋级,应该第一次录制就要淘汰,“肯定得淘汰,对半砍吧,不然不好设计赛程。”
秦随然很认可她的这个说法:“综艺节目肯定要有撕杀,有竞争才有看点,你想想第一期就搞这么紧张的淘汰环节,看点就有了吧。”
时觅倒是不太担心淘汰的问题:“那这个节目有可能扑吗?”
秦随然沉默了。
江心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个上面:“公平吗?别大公司的乐队晋级名额内定了,黑幕一堆,没背景的人出不了头,这才没意思呢,海选都过不了。”
景宿雨看着手机上的介绍一一回复,“大厂综艺,官方微博既然发了肯定还算是重视这个节目,扑应该不至于,剩下的我不知道了,但是应该不会。”
说完便再没了声响。
江心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了:“你怎么了吗?紧张,激动?”
景宿雨这才回过神来:“起的太早了,还没有睡醒。”
江心嗯了声,语调上扬,“你吓我一跳!”
这回气氛才松了一些。
景宿雨笑了声,“反正呢既来之则安之,我相信大家的实力,一定可以的。”
三人异口同声:“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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