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娑被红莲业火焚了城,罗刹女国也没能逃出被焚城的命运。
那些看着娇滴滴的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再也唤不起这些热血沸腾、血气方刚的年轻修行者的慈悲怜悯之心。
森森白骨历历在目,惨不忍睹的腐尸散发的腐味,仍清晰可闻,这些红粉佳人不是娇柔的弱女子,她们都是残忍狠毒的罗刹女。
刀剑无情,棍棒无眼,罗刹国瞬间变成了屠杀场,被一把火化为火城,往后再有被风暴吹到这里来的商人,再也不用再被迷惑而沦为罗刹娑的口中之食。
净尘在罗刹女国也没找到池予,正要翻遍整个岛时,池予自己回来了,看到她的一瞬间,他啼笑皆非,再次为自己的关心则乱默了下,难怪清虚真人得知他要去罗刹城里救她时,露出的古怪神色,作为出云山最出色的弟子,她即使怀着身孕,也还是一个出色的修行者。
船只修复了将近三个月终于修好了,众人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岛屿,重新启航上路,向中原方向航驶。
一路航行,一时海上风暴,狂风暴雨,雷雨交加;一时风平浪静,烈日炎炎;又三个月后,船只终于回到了东土之地,中原东边的海域青州。
此时的池予已经是怀胎八月有余,将要临产在即。
净尘不欲她产前疲劳,便想先滞留在青州,待池予成产后再做打算。
待他们的船靠岸后,看到亲自前来迎接的出云山天清阁阁主云虚真人,池予一阵惊愕,有些受宠若惊,她从没想过,日理万机的云虚真人竟然会为了她,离开出云山,亲自到来迎接她。
净尘也有些意外,但还是从容上前向真人合十行礼:“贫僧净尘问询,真人有礼!”
云虚真人看着眼前这个清润出尘,气韵从容,宛如青莲般不染凡尘的僧人,还礼道:“法师有礼!”
两人见礼毕,云虚真人笑道:“多有听闻法师之名,法师在西方的名声,如雷贯耳就不必多说,早期我派先辈白贤真人也曾和贫道提起法师之名!”
净尘含笑道:“早期贫僧年少轻狂,与白贤真人有过一面之缘,有过一场辩论切磋,如今尚且记忆犹新,可惜故人已仙游,再无得见,现下回忆深感遗憾。”
云虚真人道:“法师过谦了,白贤真人回山曾与贫道提起法师,言道法师聪慧,有大无畏慧根与悟性,将来必成大就,佛家将有弘法大能,今果然如此。”
净尘合十微笑道:“真人此话,贫僧不敢当,只是随心,随性,随缘而已。”
云虚真人微笑道:“白贤真人还言,法师大就,只有我派天赋异禀的弟子可比肩,可惜……”可惜这名弟子却与他私下结合到了一起,此乃天数不可违也。
“池予!”
池予此时才走上前,看着云虚真人稽首道:“弟子池予,见过阁主!”
云虚真人拦住她,无奈笑道:“不必多礼,你如今……身有不便,礼数暂罢吧,何况论起辈分,你是我的师妹,日后无需多礼了。”
池予一愣,默默看了他一眼,多年来就她身份的问题,他甚至是全山的所有人,都刻意的避开不提她的身份,只是任由她挂名在朝阳观里,今天他突然点名说起这个,把她的身份摆正了是为了什么?
清虚真人和众出云山弟子才上前参见阁主。
礼毕云虚真人看着清虚真人微笑道:“师弟为池予一路跋涉西行,又一路沿途护送,师弟辛苦了。”
清虚真人看了一眼净尘和池予,欲言又止,颔首道:“这是贫道掌戒所在。”
云虚真人又转向净尘道:“长途跋涉,众人当疲惫劳顿了,出云山在青州也有道场,法师不如先到道场内歇息修整一番。”
净尘微微挑眉道:“多谢真人,只佛道不同,我等佛门弟子不宜到贵教道场暂住!”
云虚真人微笑道:“法师,池予终究是出云山弟子!”
净尘上前一步,无形的挡在池予身前,含笑道:“真人,池予腹中之子非比寻常,贫僧绝不容他有失,在孩子未出生前,贫僧不容池予离开我身边。”
云虚真人淡淡道:“法师如此,佛门清规戒律可容许否?”
净尘道:“否!”
云虚真人笑道:“如此法师还要坚持?”
净尘微笑道:“贫僧必须坚持!”
云虚真人笑容一敛,冷然道:“法师当佛门戒律清规是儿戏?佛门若能儿戏对待戒律,我道门却不能儿戏对待,池予身为道家弟子,却违反戒律必需要受到惩罚。”
净尘含笑道:“清规戒律自不能儿戏,我们违反戒律自当甘愿受罚,上天有好生之德,孩儿无辜,真人想来也不愿当下便惩罚有孕在身的池予!倘若真人不愿海涵,非要当下惩治以正戒律,那便由贫僧代替池予受罚吧。”
池予蹙眉,他已经受了佛家惩戒,怎么能让他再受道家惩罚,当下不悦道:“法师,你是佛门弟子,道家戒律怎能实施你身上?阁主若不愿等我产后惩罚我,天道贵生,我身怀六甲,不得施行于我,阁主非要代刑者,我无师无手足,方才阁主自称池予师兄,便只得由阁……云虚师兄代我受罚了!”
云虚真人闻言失笑道:“我在出云山看着你长大,当不知你如此护短,池予,你舍不得惩罚法师,倒舍得让我受罚。”
池予微微窘迫道:“您……暂不惩罚,便不用受罚了。”
云虚真人笑道:“也罢,你既然唤了我一声师兄,现在便暂不惩罚你。净尘法师,青州青山边有一寺院,与出云山道场相邻,法师便暂时安歇在寺院吧,如法师所言,池予腹中之子非比寻常,不容有失,便在此待池予生产后再说吧。”
云虚真人当真是个妙人,明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却偏偏又大义凛然一通指责;明明已经安排了两全其美的地方,又偏偏百般试探,看着眼前这道场和寺院相邻的地方,非常适合池予修养生产之地,净尘就知道云虚真人绝不是墨守成规的顽固道人。
在青州休养了几天后,李青衍告辞要返回长安复命了,临行前找到净尘问道:“当初在西突厥时在下就曾和法师说过,法师如果无法放弃出家人的身份,就请你不要招惹池予,放过她,不要伤害她!如今已然如此,法师仍然不愿意还俗,给池予母子一个名份吗?”
净尘微笑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青衍可知,你口中的名份可是池予想要的?”
李青衍苦笑道:“我从不知池予想要的是什么,她明知道以你们的身份,是不可跨越的鸿沟,你们的私情不可能有结果,却还有一意孤行。”
净尘温声道:“情之一字,本就不知因何而起,青衍当有体会。”
李青衍脸一红,道:“罢了,我是不知池予如何想,只是站在与她同门一场的份上规劝法师!青衍还有一问,如若法师入仕即可名正言顺的和池予在一起,法师可愿为了池予入仕?”
净尘含笑指着藏经室,道:“我若只是为了和池予在一起,并非穷途末路,翻译经书我势在必行,池予我也势在必得,青衍若有心,便为我等寻找一个佛法与她同在的办法吧。”
李青衍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知池予为何对你钟情了,你们果然是同一路人的。”
李青衍回去后,大概十天后又回来了,同行而来的除了宁阳公主,还有太子李宪。
李宪虽然还是太子,但手中的实权已经超越了身为唐皇的李毓,李毓虽腹有雄才伟略,却只是固守成本,不及李宪的野心勃勃,自平定双王内乱来,剑指西域欲要收复丝绸之路的控权的正是太子李宪。
最初太子要攻打西域只是为了迎接回和亲下嫁的皇姐宁阳公主,但还没等他攻打过来,宁阳公主便回了国,太子听闻西域一路之事,强盗横行,各国蠢蠢欲动,更坚决了强大自身,收复西域的雄心。
短短几年时间他做到了,但早有一个人,却比他做得更向前,比他更早的征服了西方之地,那就是西行求法拜佛的净尘法师。
大唐的军队所攻打到的一个地方,当地人听闻乃是东土的兵马都纷纷的愿意归附,只因他们是净尘法师的国人,他们欢迎净尘法师的国人!所以太子所走的道路,其实只是净尘法师走过的道路,甚至净尘法师走得更远。
随后在天竺国戒日王派遣使者到来时,他更欣喜无比,更敬佩净尘法师走得如此之远。
听闻了净尘法师在天竺国的名声和地位,天竺两位最权威的国王差点为了争夺他而开战,可想而知法师是何等的大能,太子更仰慕法师,想见识一下这位名震天下,如雷贯耳的高僧!
净尘法师随李青衍回了国,正要在青州内翻译经书、传扬弘法,太子无比欣喜,按捺不住立刻动身离开长安,亲自前来青州面见这位赫赫有名的高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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