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镇?”阿鲤用手轻轻拨开这杂草,看见了这石碑上的字。
“沿着这道应该就是去往这个镇子的。”郝准走上前,摇着腰间挂着的铜钱:“这事可奇怪了。”
罗盘指向就在此处,而大费周章设了迷障掩盖起来的只是一个普通镇子。
越清河走了过来,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都走到这了,无需多说,定要去一探究竟啊。”说完他便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阿鲤看向怀真,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郝准在原地瞪着眼:“个个艺高人胆大,道爷我舍命陪君子了!”话毕,心一横便追了上去:“等等我啊!”很快他们并行的身影被身后的杂草淹没。
步行三四里,几人方才走出这杂草道,顺着这隐约出现的石子路又走了两里,眼前终于出现一条河。
这次不是幻境,因为这河水恶臭无比,熏的靠近的人都要退后好几步。
“这是什么味道?我要吐了!”越清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捏着鼻子低着头,喉咙里翻滚着阵阵恶心。
怀真与阿鲤站在他对面,站在他右边的郝准立刻施了个道决隔了众人五感。
“现在好了,你放开鼻子试试。”郝准得意的抱着双臂。
越清河试探的松松手,真的没有臭味了!抬头刚想说话,却越过眼前同伴看见那岸边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眼神突变,三人默契回头,那身影瞧被发现,掉头就跑,似身后有洪水猛兽。
阿鲤先行飞身上前拦住他的去路,他吓得连滚带爬的向后移动,却又被身后的郝准抵住。
“这位大叔,你在这干什么呢?怎么一见我们就吓成这样?”看着蹲下身来询问的郝准,他吓得直打哆嗦,连声说着:“我错了,我错了,我什么也没看见。”
郝准皱着眉:“我们什么都没做,你看见什么了?”阿鲤也蹲了下来,朝他用两指轻点了点闭上的唇,他了然,站起身来不再说话。
看着面前蜷成一团的人,阿鲤轻声开口:“大伯,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见他仍无反应,便继续向下说:“我们只是途径此处的修道者。”
那蜷缩的身影一顿,终于移动着僵硬的头快速窥探了他们一眼,又深埋回去。说话的语气称得上万念俱灰:“这里已经一年多没有人来了,你们一定是,是他派过来的。”
阿鲤抓住这线索向下询问,可他却咬死不再开口。
怀真上前拉起开始焦急的阿鲤,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你是误打误撞见着了我们,原本是来这河边是为什么?”
他总是能一下切住事情关键,果不其然阿鲤看见这大伯抖的越发厉害,可他还是闭口不谈。
怀真也不再逼问,施了个咒让他直立在面前无法动弹 ,他面色大骇,被这法术吓得更加惊恐。
越清河摇着扇子走到他跟前,又是那副散漫样淡淡开口道:“你现在应该明白,如果我们是你说的那个人派来的,想杀你,立刻就可以动手而不是在这多费口舌。”
这大伯面色一愣,下一秒越清河就咬牙切齿说出恶狠狠的话:“所以,告诉本公子你来干什么的。还有这臭的不正常的水是什么情况?”
软硬兼施之下,这大伯神情痛苦,语调颤巍巍的终于开了口:“这是秋水镇,面前这河是秋水河。”
他叹了口气,已经很久没有和生人说过这些事情了。“从半年前开始,我们这个安稳过日子的镇子被突然出现的一件事情给打破,自那以后,就再也没了什么安稳可言。”
他闭上双眼,陷入清晰的回忆。
半年前的某个早晨,镇子里的人如常打开门,准备过着新一天的生活。但街东边突然发出声声持续不断的尖叫,打破了这以往的宁静。
这久违的不寻常事件让他们很快相拥而去,直到顺着声音源头,一路聚集到了陈府门口,就看见陈府的一个丫鬟晕死在石狮子旁。
走近一看的村民们吓得节节后退:这府前躺着副湿漉漉的无头尸体,尸身都有些发胀,粗布衣裳染了血腥赤色。
有些胆大的爷们上前仔细一看,粗着气结巴着说出个名字,正是前几日离镇的顺子。
那顺子娘也赶了过来,她本是在后面凑热闹,忽然听见前面说着她儿的名字,慌忙挤了进去,一看见那衣裳,两眼泛黑,只觉晕眩,紧接着就是扑了上去,撕心裂肺的喊叫着。
周围的人当时恶寒过后也一阵唏嘘,只以为是得罪了什么江洋大盗才遭此虐杀。
那陈府老爷陈良半晌才带着几个小厮出来,看见门口这哭天抢地抱着尸体的老母和围着的圈圈村民,怒不可遏的让小厮抬走了丫鬟,又着人报官,派人将这尸体移送。
陈府门口很快清理干净,再无痕迹。除了痛哭流涕的顺子他娘没人再时时想着这件事。
阿鲤听他口气,便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果然又听他接着说起下文。
那天的事情,回去的村民几乎在饭前都要讨论两嘴,可也仅到这里了,一觉醒来也不会再放在心上。
但是这事却只是噩梦的开始。第二天早晨刚开门,这次又是同样的叫喊,还是在这街东的陈府。
闻声而出的人依旧陆续而来,可这次是顺子娘在这里哭喊,地上躺着的仍旧是那具无头尸。
昨日送回去,今日又躺回来,没人知道怎么回事,更不知道是谁干的。
陈老爷又慢一步打开府门,看见这景象一口气甚至半天未提上来一口气,抖着胡子让昨日去报官的小厮来回话,这一下才发现去的小厮一直未归。
事情一下变得扑朔迷离,周遭村民窃窃私语。
在这之后有个村妇照常来到秋水河边浣衣,看见那岸边有摊血迹,河里也有股腥味,大家都猜测顺子是在这里被人淹死再被割了头的。
这村民大伯顿了下来,怀真抬起眼,语气平淡:“既然是半年前的事情,怎么这河会变成如今这样?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他摇了摇头,接着说起。
自这件事情之后的每一个月的这一天,都会在陈府门前出现一具无头尸,而这尸体身份都来自村里的某个人家。
而每当他们将尸体挪回去,第二天又会出现在陈府,只有过了头七 ,将尸体烧成一把灰,投入秋水河中才能止住。
他们猜测这是河神的诅咒,有人想要逃离这里,却在离开时就死在路上。
再加上这镇子在十年前穷困潦倒,周边算得上荒无人烟,连去城里都要趟山越水,这些年陈家阔了起来,变成陈府,才叫镇子过的安康。
但大家习惯了偏安一隅的日子,平常就不多往外走动,随着这事情发生,时间一久无人敢出,也未有人来。
说完这来龙去脉,这大伯竟掩面而泣。
阿鲤走上前轻抚着他的背,他情绪也因此崩溃决堤:“日日活在这样的阴影里,天天担惊受怕!保不住哪天就轮到我们一家了!”
一个中年男人此刻泣不成声,让看的人心头一酸。
越清河此刻更加气愤:“杀人抛尸,坏了河水,还在这里装神弄鬼,本公子定要揪出这幕后黑手!”
怀真却上前,又提出了个问题,只是这次语调里有了些安抚:“您都这么害怕了,为何还要来这里?”
大伯抹了把泪,勉强止住泣声。抬起充斥这猩红血丝的眼睛盯着他们,猛地跪了下来“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
阿鲤连忙要将他扶起,可他紧紧的跪着,双掌相对,止不住的拜:“我儿子上午就不见了,平常不让他出门就是害怕他出事,再过两天就要到那日子了,”
“我真怕他是,是被提前抓走了!”
郝准和越清河听见这话恨不得马上冲去找人,
怀真蹲了下来,对着大伯:“我答应您,帮您找儿子。”顺势将他扶起,
阿鲤也站了起来:“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镇子里吧!”
四人随着这大伯来到了秋水镇里,这青天白日,家家户户却闭着门,有些家户还挂着白灯笼。
街道上鲜少有人,一看见他们四个都瞪大眼睛,飞速遁走,连头都不敢回,一点好奇也不敢有。
大伯朝前走着,在一个岔口转了弯:“前面就是我家了”突然一声清脆稚嫩的声音:“阿爹”
一个村妇正抱着一个男童走了过来,走近了发现她双颊还挂着泪:“你回来了!阿福没事”
大伯喜极而泣接过孩子:“太好了,太好了”“你是跑哪里去了?”
“我去找阿虎哥哥了,可是找不到他,阿爹,阿虎哥哥呢?”阿虎便是上个月死在秋水河的人。
大伯没法回答:“下次绝对不能自己出去了明白吗?”
阿福看着眼前的阿爹,好奇的发问:“阿爹,你是哭了吗?”
“怎么会,阿爹是男子汉,才不会哭!”一家三口此刻的温馨来之不易,也落在了四人眼里。
村妇被失而复得的幸福冲晕头脑,此时才注意到丈夫身后容貌姣好的少年们,她眼神变得慌乱:“他们是?”
阿鲤走上前:“阿婶别怕,我们都是修士,路过此处,看见大叔在找儿子,是来帮忙的”
“对”大叔应和着:“各位少侠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那也行啊!”郝准一听,马上答好。
怀真却走上前:“不必了”又递了张符放在孩子的兜袋中,“这符能保他平安。”
夫妇二人又红了眼,口中只有二字反复:“多谢!多谢!”
怀真颔首点头转身离开,三人也点头回礼,跟着离开,向街东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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