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要卖菜,姜卫民也不拿乔,和马经济说一声急着去村里找帮手。没一会儿领着七八个人过来了,给人分好活,让二叔在一旁监督。
这才有时间和马经济细说,听到他现在还没吃午饭,说啥要带人下馆子去。正好马经济解除危机觉得饿了,也没推辞。
都说男人酒桌上感情建立的快,姜卫民这顿饭一吃,迅速从“马哥”、“卫民兄弟”到了“前进哥”、“二弟”,就差拜把子啦。
心里装着事儿两人也没喝酒,吃吃饭,说说话前后也就两小时。到了地里还有一半没收好呢,马经济看着比正常青菜短一两指的芹菜,老觉得心虚,都不敢和新进“二弟”聊天了,怕人后悔。
等结算的时候更是超出了姜卫民心里预期价格,整个过程顺利地不可思议。
第二天姜卫民又开始忙活,和二叔一起打扫大棚,把采收后残留的残叶清理干净,喷洒消毒药液。
到了今天早上,天果然阴沉着,因着另一个棚里韭菜要到正月中旬前后采收,怕下雪影响它生长,一大早两人又用稻草帘加盖棚上。
姜卫民前两个月拉回来的鸡粪也发酵好了,有用小推车给运到棚里,外面粪堆少了一个大鼓包,棚里空地上多出来一个个小堆。
忙活到下午一点,刚吃了饭,雷电就袭来,紧接着就是冰雹。那一个个玻璃球大小的冰坨坨像是砸在姜卫民心上,听着就心疼。
等冰雹一停,姜卫民就往外走。
“二儿啊”刚出了胡同就被自家老娘叫住,再挂心大棚也得停下来,往回走:“娘啥事儿啊?”
姜奶奶叫停二儿子其实也没啥事儿,这两年二儿子对自家没有以前亲了,今天碰到人就想着和儿子说说话。
“娘就是看你急吼吼问你干啥去?”
“这不是下冰雹了,我去地里看看大棚啥样。”姜卫民还是那样笑吟吟地样子。姜奶奶很熟悉这个样子,两人说话间气氛很不错,她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说话也随意不少:“二儿,娘看你自己一个人忙活心疼哩,这一大家子就你一个人忙活。一个个地啥也不干就等着你养。这家是好养的?娘心疼啊!”
姜卫民不想和娘掰扯:“娘你看你说的,我不养家谁养家,这不都是男人养家嘛。”
姜奶奶既然起了头就不会轻易被说服:“谁家过日子就靠一个人啊,你傻啊,让他们仨享清福,自家在地里受罪。让他们都回来干活,一个个懒得呦!”
见老娘又开始了,姜卫民心急地里实在没空和她说什么了,他又不是傻子,真心疼不知道去地里看看,哪怕送口水呢,还不是天天打牌。
“娘,哪天咱再说话哈,我地里还有事儿呢,先走了。”
姜奶奶酝酿半天情绪了,结果人走了,这老大家去年在镇上买了房搬走了,老二家的又不在家,老太太喜欢的厌恶的都离得远远,无聊了,可不是想那个好拿捏的回来嘛。
“卫民急着干啥去?”
“去地里看看,三叔。”见三叔与自己同路,姜卫民停下来等人上前,地上湿滑扶着老人慢慢走着:“三叔您老这是上哪儿啊?”
老人被扶着心里直点头:“去十字街那边玩去,卫民你有事忙去吧,三叔身子骨硬挺着呢,不用扶。”
说是这么说,老人身体比同龄人要差不少,早早显了老态,走路也都慢悠悠的,这样的天姜卫民可不放心他自己走:“我扶着您稳当,我去西南地咱俩也顺路呢。”
坚持把人送到目的地,姜卫民才离开。他一走,姜三叔就被打趣。
“三老慢,你这老家伙半路捡了个孝顺儿子啊!”都是一般大年纪的人,说话都很随意,开口的这位老人就是和姜三叔一块儿玩到大的。
姜三叔瞪了老伙计一眼:“你这老狗,找打不是。这是卫民那孩子,也不拍电工那小子找你事儿?”
那人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他那有这功夫啊!整天接送孙子都不够他忙的。”
“这小二也是可怜!”大老爷们不好说人是非感叹两句也是因着姜卫民爹娘偏地过分。
姜卫民顶着大雪到了地里,大棚薄膜果然被砸烂不少,即使有稻草缓冲也有很多破洞,从棚里往上看更惨烈,大大小小的空洞嗖嗖透着冷风,时不时还有雪花夹杂着落下来。
姜卫民来不及细看,匆忙往另一个棚跑去。另一个棚就是种植韭菜的那个,上次没有卖。
这个棚不比边上那个幸运什么,一样的破烂棚顶,透过来外面的风雪。比较幸运的时,姜卫民天冷的时候怕韭菜不能越冬,在棚里又扣了几排小棚,早上温度低他又给加盖了草帘。
那阵冰雹经历了充分的缓冲,对里面的小棚并没有造成什么损伤,就是上面的草帘聚集了不少冰坨坨,压迫着棚膜。姜卫民急着去镇上买薄膜重新铺膜,清理工作只能交给二叔来做。
铺膜光有薄膜还不行,关键是人,人少了肯定不行。姜卫民买好薄膜等材料先回了村里找人。接连窜了十几户人家,敲定了十来个人,路过胡同想了想进去第一家。
“爹,你一会儿有空吗?”原来是姜卫民听到了爹娘说话声,想请爹也来给帮帮忙,不用干什么费劲活,就是扯扯膜什么的。
姜爷爷正逗孙子呢:“我哪有空啊,这不是你大哥家都忙,小星都扔家里了,我和你娘年纪大了一个人还看不了。”说话的空姜新星一下跑出去,姜爷爷两口子赶忙在后面追:“小星,乖孙哎,慢点,慢点。”
爹娘满心满眼的大孙子,姜卫民待不下去了,失望地离开。
一行人走到十字街口,发现还有六个人等着,为首的人见了姜卫民就抱怨:“卫民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有事儿咋不找哥几个帮忙呢?”
六人都是姜卫民的伙伴,就是家住的远些,姜卫民本来想着要是人不够就去问问,没想到人主动过来帮忙,看得人心里暖暖的,脸上也有了笑摸样。
“有福哥看你说的,我这不是正要去找你们呢,快走吧,赶紧铺完我请大家下馆子去。”
一行人到了地里雪都有三四指厚了,索性现在风不大。几人分好工,先从那间韭菜大棚开始,破旧的薄膜也不清理了,直接铺膜。
先给薄膜上端穿上“拉绳”,这很好办,用人多的是拉膜上棚,近二十来个人勉强够用;后面固定也很费事,铺好一间棚天都黑了。
另一间更费事,上棚的时候还能看见东西,等固定的时候都要上灯了。偏偏棚里线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没法用,只能打着手电筒一点点做。
铺好膜眼见雪越下越大,也没人冒险去镇上,大家另约了时间,各自散去。
姜卫民还不能走,外面整好了,里面的小棚还没清理好。他把小棚上面的草帘给揭下来抖干净,又先给盖上去,姜二叔跟在一旁打着手电。
“二叔您先回去吧,这几天太冷了,白天没事儿来转转,晚上就别住这里了。”眼见雪没有停的样子,二叔年纪也不小了,趁着路上还好走姜卫民只得先让他回去。
二叔也知道自家事,闻言点点头:“卫民,叔就先回去了,你自己也别在地里待很晚。”
“你放心二叔,拿个手电筒回去,路上慢点。”送走姜二叔,姜卫民找了个板凳放手电筒。就着微弱的灯光,快速把小棚清理了一遍。
一个人干活就是慢,姜卫民清理完又用干草帘替换好,村里基本上没有灯光了。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姜卫民怕雪停了菜受不住。给大棚盖上草帘子不算,又在棚里刨了几个土坑,放上一点干柴小火烧着。
姜卫民晚上也没回家睡,这个坑转转,那个坑转转。等棚里的温度升上来,又用土堆严实火堆。
实在累到不行,从小屋里拿了床板子和被子,简单铺铺直接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他也不知道具体几点。
起来后感受到棚里过低的温度,担心影响韭菜生长。姜卫民想到棚用棉被,以前心没有种越冬菜,基本上草帘就能满足需求,且草帘经济实惠,就没有买棉被。这次地里还有越冬的菜,他不想因为省小钱费大钱,决定要买棉被盖棚。
想到昨天不能用的灯,他又检查了一圈棚里线路,发现有几个灯泡砸烂了,线路没事,补上灯泡就行。
姜卫民回到家戴着帽子,围上围巾,外面还套上了军大衣,为了不露肤还戴上了棉手套,打扮的跟个老猫似的。
因着路上积雪太厚,开三轮车驾驭不了,姜卫民只能选最原始的工具——平板车。裹紧了军大衣他拉着车子就往镇上走,道路湿滑,除了看路其余时候都闷头拉车。
崔素兰是一早吃了饭出的门,雪地难走,平时一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蹬了两个钟头才到村头。
走到北边小路时,她有些撑不住了,手脚冰凉,身上还冒着热气,有点骑不动车子,只好停下来歇歇。从小路四下望去白茫茫地一片,个别雪薄的地方露出青绿的麦苗,很是亮眼。视线扫见对面小路上一个拉车的人时忽然定住。这畏寒包裹严实的身影、这拉车的架势,好像姜卫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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