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穿过小路,来到一处六角亭内,亭中早已有下人摆好茶水点心和果盘,就连石凳上也绑上了柔软的坐垫。
沈娇娇坐了下来,四周望了望,满目芙蓉花,白如雪,粉如樱。
沈娇娇心念微动,主动打开话题:“这里的芙蓉花是母妃生前就有的吗?瞧着很是壮观。”
殷大姑娘殷棠和四姑娘殷婳对了一下眼色,就似没听见有人开口一般,兀自喝着茶。
还是其中最小的弟弟殷轩实在看不过眼,将话头主动接了过来,“嫂嫂说的是,这片园子是专门为姑母所建,听祖母说,当初姑母还未进宫前,每逢花期,几乎每日都要在此赏花。”
沈娇娇看了看殷家两姐妹,对着略显尴尬的殷轩点了点头,也不再开口。
她本就不是什么多话之人,既然人家没有兴趣与她交谈,她自然也不会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一时间小小的亭子内似乎连呼吸声都没了。
渐渐的,殷棠和殷婳二人就有些绷不住了,就是殷轩,也满是不安,将书院中先生所教的“如坐针毡”四字体会了十成十。
而与他们三姐弟正相反,沈娇娇神态自然,没有半分的局促和不安,若是有那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会儿给人脸色看的,反倒是她呢。
殷婳到底小上两岁,冲动之间没忍住,恶狠狠的看向对面的沈娇娇说道:“别以为你嫁给表哥就完全得到他了。”
她话音一落,便是殷棠也仇视一般瞧着沈娇娇。
沈娇娇忽然之间有点想发笑,她若无其事的回道:“所以呢?”
似乎没料到她会是如此反应,殷婳一下子就被问懵了,口中重复着:“所以,所以......”
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的殷婳将求救的目光看向自家姐姐,殷棠挺直了胸膛,倒是说出话来了。
“所以你别得意,笑到最后的指不定是谁呢!”
“哦,”沈娇娇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说着,沈娇娇的目光就转向别处,情绪没有受半分的影响,仍旧平和如初。
殷轩看着自家两个被人秒的连渣都不剩的蠢姐姐,心中盘算着今晚一定要与祖母好生说一说,可不能再让她们这般丢人了。
四人又寂静的坐了一会儿,殷棠和殷婳二人没有得逞反倒被沈娇娇气得坐不下去了,索性甩了袖子直接走人,将自家娘亲临来之前所交代的话全都抛掷脑后。
等二人身影走远了,殷轩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沈娇娇,“嫂嫂,我替我两个姐姐给你说声抱歉,她们只是被惯坏了,其实人,还是很单纯的......”话说到最后,殷轩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沈娇娇看着颇有些少年老成的殷轩,反倒有些不忍心,说白了,她这个人就是跟能讲道理的讲道理,跟不能讲道理的,她直接懒得搭理,而显然,殷轩处于前者。
“你倒是像个兄长一般。”沈娇娇盯着少年打量了一会儿,忽然笑道。
殷轩捎了捎鼻子,并未接话,毕竟姐姐再蠢,也是自家的不是?
“你放心,我没有生气,其实你有一点说的没错,你两个姐姐是挺单纯的。”对于这一点,沈娇娇还是给予充分的肯定,要不然哪里会在她面前说这种话?一看就是心眼不沉的。
“不过,我们好像没什么缘分。”沈娇娇看着殷轩,将话说得也很坦白。
殷轩抿了抿唇,七月末的天,秋风已经转凉了,但是他现在竟觉得额头有微微的汗意,而之前能让他产生这种感觉了,除了祖父,就是徐麟这个表哥了。
但跟殷老爷子的积威甚重,以及徐麟的阴狠冷酷不同,沈娇娇超出常人的直白和坦荡,她仿佛根本不屑于无谓的谎言和周旋,而正是这些让殷轩无意识中感知到她那份迫人的气场,甚至这份迫人,都不是她有意呈现的。
她只是说出了她心中所想,以及事情的本质,让人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在殷家用了饭,徐麟和沈娇娇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本来殷老夫人还想留他们在府上用了晚饭再离开,反倒是殷老爷子,直接放人,他老人家本就严肃,如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赶人呢。
将他们一直送到院门外,殷老爷子这才止住脚步。
“殿下,以后带着王妃常来。”
沈娇娇感受到老人家的疼惜和善意,含笑回应:“外祖父外祖母,我们往后得了空会多来叨扰的。”
“叨扰的好,叨扰的好,”殷老夫人也笑出了声来,“就怕你们不来呢。”
告别殷家人,沈娇娇和徐麟上了马车,往王府的方向行进。
一上车徐麟就感知到身边人气场的不对劲了。
徐麟当即就问道:“今日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沈娇娇斜眼瞥了他一眼,“没有啊。”
明明她脸色如常,但徐麟莫名心中一凛。
“真的没有吗?”
沈娇娇不再搭理他,靠着背后的车厢闭目养神。
徐麟赶紧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口中还柔声哄道:“困了吗?马上就要到家了,你先靠着我睡一会,等车停了我再叫你。”
沈娇娇抬眼瞅了瞅他,也没拒绝。
车厢内不再有言语,但气氛很是温馨。
大约心中存着气,沈娇娇在马车上并未睡着,等二人回到府中就见留在府中的夏菡和冬棠二人眉飞色舞的冲着他们走了过来。
跟徐麟行了礼之后,两个丫头兴高采烈的说道:“姑娘,你们听说了没?定王一大清早被人像裹破布一般打包丢在南城门外,听说城门士兵打开包裹时发现定王不仅神神叨叨的一直念着有鬼,还闻到一股骚臭味。”说到这里,夏菡都没忍住捏了捏自己鼻子。
冬棠也乐的不行,小姑娘本来长得多可爱的,这一乐,就跟那幸灾乐祸的小狐狸一般,十分逗趣。
“外边人都在传,定王肯定失禁了......”说完这句话冬棠似是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脸都红了。
说到底,沈娇娇做那事又不是什么能广而告之的大喜事,所以之前她们四个贴身丫鬟,也就春薇隐隐间感知到了一些,但定王在徐麟和沈娇娇大婚当日不厚道灌徐麟酒这事,那可是众人皆知,如今得知定王被人整的这般惨,她们可不得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知自家姑娘。
“南城门啊......”沈娇娇若无其事的提了一句,然后看向徐麟身旁的吴青,称赞道:“挺有脑子,办的不错。”
吴青稍了稍脑袋,“王妃过奖了,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而目睹这一幕的徐麟可就不高兴了,他悄无声息的往前站一步,挡在沈娇娇和吴青之间,阻隔二人的视线,而后扭头瞪向自己没有眼色的随侍,低声呵斥道:“眼下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吴青立马正襟危坐,应了一声之后连忙走出去。
世人皆说这女人吃起醋来不可理喻,其实却不知某些男人更是不堪入目。
屋内,沈娇娇亦将这一幕纳入眼底。
徐麟被她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将目光看向仍兴奋不已的夏菡和冬棠二人身上。
“可有听说这事是谁做的呀?”
夏菡接的很溜:“管他是谁做的,反正也是做好事了。”
冬棠扯了扯她的衣角,自家王爷毕竟与定王同属皇家血脉,之前是她们清浅了,睿王这一问起她到底反应过来了,定王如今丢了那么大的人,与皇家的颜面有所损害,自家王爷怕也觉得颜面无光吧。
看着局促不已的小丫鬟,睿王抬了抬手,安抚道:“不要多心,本王没有别的意思。”
冬棠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听说定王如今神神叨叨的,根本不记得是谁绑的他......”
徐麟点了点头,无论定王平日里如何荒唐吧,他毕竟是皇子,如今出了这般大的丑,官府不可能不严查的。
“这些时日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有任何的忌惮。”徐麟对着沈娇娇身边的四个丫鬟说道。
又过了一会儿,没什么事徐麟就让她们下去了。
沈娇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就开了口:“你那两个表妹喜欢你啊。”
徐麟本能的心一紧,急道:“她们在你跟前胡说了些什么东西?”
沈娇娇手托腮,继续道:“你没有否认,就是现实了。”
徐麟一把攥过他的手,诚恳道:“娇娇,无论别人怎么说,我心中只有你一人,这一辈子,也只娶你一人。”他早就发过誓,绝不会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再次陷入娘当年的境地。
沈娇娇一下子就笑了,心头的那股不快终于彻底消失,她伸出手捧住徐麟的脸,勾着脑袋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甜甜道:“我相信你。”
徐麟:“......”
看着懵掉了的徐麟,沈娇娇笑得更开了,直接站起身子往里间走去,口中还欢快的说道:“嗯,左右也没什么事了,你要不要来睡觉啊?”
徐麟:“要。”
因为定王之事,京城果然陷入紧张的气氛之中,街道上到处都是办案的官兵,时不时就拉人到衙门里审问,但因为定王实在记不得那人的长相,一时之间倒成了无头案。
盛怒之下,元朔帝直接命人抄了倚春楼,更是在朝堂之上宣布,自此后严禁朝廷官员出入妓院,如若违背,革职查办。
一时之间,举国热议。
与那些诚惶诚恐的男人不同,女人则普遍很高兴,背地里直夸那个将定王绑了的不知名人氏乃举世的大善人,功德无量,有的甚至还悄悄给他烧香拜佛,向佛祖祈祷千万不能让官兵将他抓住。
等到风声传到沈娇娇耳朵里时,她本人倒是很平静,虽然不是她本意,但目前看来,自己确实做了一件大好事,对此沈娇娇还是很认可的。
徐麟看着他的大善人王妃,笑道:“怎么样,做好事不留名的感觉如何?”
沈娇娇瞥了他一眼,媚眼如丝,“那身为大善人的夫君,你又有什么感觉呢?”
徐麟眼眸幽深,似有暗潮涌动,“与有荣焉,倍感骄傲。”
说着,他快步走过去将人抱在怀中,哑声道:“王妃,咱们该歇息了。”
沈娇娇笑得得意,“好啊,不过今晚我要在上面。”
徐麟:“甘之如饴。”
接连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纵使徐麟再不愿意,在元朔帝的催促下,他还是要到督察院领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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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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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卅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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