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集市很热闹，本来就是附近几个村子共同的大集市，凑来这里做生意的摊贩真不是一般的多。吃的穿的用的，多不胜数。当然了，最多的还是卖吃的。

因为方便，而且好卖。

郝志国推着空荡荡的自行车，跟刚来的时候一比，自行车此刻轻盈得很。就算是腿脚不便的郝志国，也能够很轻松的推动它，因此郝佳并没有固执的要帮郝志国的忙。

郝佳一路走来，街边众多的摊贩让她眼花缭乱。

后世虽然经济发达了，也繁华了，可在那一片规范则是建立在众多摊贩的消失之上。

郝佳小时候喜欢吃的东西，长大以后甚至连找都已经找不到了，她为此失望过，埋怨过，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念念不忘的儿时回忆就在她的面前，这怎能不让她感到激动兴奋？

见到郝佳眼睛都看的直了，郝志国忍不住在心里想，果然再怎么懂事，小佳也还只是个孩子啊。眼看着两姐妹手挽着手，一派融融的模样，郝志国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个笑。

“麦芽糖，又香又甜的麦芽糖喽！”

三人从正中间一条小道走过，耳边飘来一阵夹杂在众多叫卖声中的清亮女人声，很清晰的传到了郝佳的耳中，让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佳佳姐，怎么了？”郝云困惑地看着郝佳，勾住她胳膊的手臂紧了紧，似是在询问。

郝佳的目光很快地搜寻到十几米外的一个摊子，很简陋，只是支了个木架子，上边儿摆放着许多的小东西，远远地看不真切，但郝佳却下意识地舔了舔下唇。

“没事，走吧。”

郝佳并不打算让郝志国掏钱，跟着老人一起出来卖过东西，才更知道这一分一角钱来的有多么的辛苦。她都恨不能将一个硬币掰成两个花，哪里会花在至少是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意义的地方。

可是郝志国却并不这么想。

他牵着车的手使了点劲儿，自行车就跟着拐了弯，上了另外一哥腾出来走路的小道。

郝佳跟郝云不解其意，只得跟上他。

“爷爷，咱们回家吧，我有点累了。”郝佳看着郝志国行进的方向，大致是猜出来他要干什么，变着法子想要阻挠他。可惜这点小伎俩又哪能骗过近百的郝志国呢？

老人乐呵呵地笑道：“你个小娃子，爷爷我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哪能不知道你想什么。你要是真觉得累，这里空着等你呢。”

郝志国说着，拍了拍空闲着的坐垫，示意郝佳坐上来。

郝佳一下子就不说话了，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地上瞄去。

这一局，是郝志国胜了，所以现在他们爷孙三人正站在摊子前。

“你想吃什么样的麦芽糖？我这里有花生馅儿的，芝麻馅儿的，还是五仁馅儿的，特别香，保管你吃了还想吃！”站在他们跟前的女人，穿一身灰袄子，胸前围着黑色棉布围裙，头发盘在脑后，说起话来利索又干练。

郝志国问：“怎么卖？”

女人道：“短的一根三毛，长的五毛。”

郝志国咂嘴，真贵。这小小一根东西，都抵得上他半米长的一节甘蔗了。

郝佳比划了一下，短的一根大约有十五厘米，长的对折有它两倍长。如果是几天前的郝佳，估计会觉得便宜的像是白送，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脑中却是另外一个换算公式。

这样细细短短的一根麦芽糖，五毛钱？一节甘蔗？

郝佳顿时抬起了手，悄悄地扯了扯郝志国的衣服口袋，想将他拉走。

郝志国瞄了她一眼，干瘦的手从兜里摸出了灰蓝色的小布包，里头放着他今天挣的所有钱。大都是些零零散散的票子，偶尔能见到一两张5元的大面额，但大都看起来很新，藏在最深处的地方，不怎么见光。

“这样，你三样都拿根短的。小孩子很少来集市，给她们解解馋。”郝志国翻来覆去数了几枚硬币，递给卖东西的女人，从她手里接过小袋子。

这个过程进行的很迅速，就好像生怕他们反悔一样。

郝佳完整的一句话都没说完，她的手里已经塞着郝志国给她买的麦芽糖了。

“你今天跟小云这么乖，帮了爷爷忙，这是奖励给你们吃的。”郝志国笑眯眯地说，“你跟小云一人一根，剩一个回家给志飞吃。”

郝佳手里紧紧捏着袋子，忍不住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赚钱。

赚多多的钱，这样再不用让家里人为她掏钱。

她并不再是那个13岁的郝佳了，在这具单薄年幼的身躯里，住着的是32岁的成年女人。

少年的她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她应该做，也必须做。

“姐，能吃了吗？”郝云眼巴巴地盯着郝佳手里的麦芽糖，紧张地问。

郝佳失笑，“当然可以，你挑一个吧。”

郝云欢呼一声，拿了她早就瞄准的芝麻馅儿，用牙齿咬下一截。

麦芽糖软黏过人，在断开处拉出长长的一条细白的糖丝儿来，郝云高兴地想要扯给郝佳看，可还没凑到郝佳面前，啪的就断了，她小脸拉得老长，忿忿地说：“怎么不再长一点！偏偏这时候断！”

郝佳拍拍郝云脑袋，“你要喜欢拉丝，也不该是用这种。等以后碰见拉丝儿的那种麦芽糖了，你想拉多长拉多长。”

即使是在郝佳小时候，也只有在逢年过节才会看到那种拉丝儿的麦芽糖。大都是在人群聚集的街头巷尾，拿了小碗又或者是搪瓷杯去装。

郝佳想着，就咬了一口手中花生馅的白色麦芽糖。炒制过的花生碎浓香诱人，混合着麦芽糖软黏甜蜜的味道，缠绵在牙齿上，真正是唇齿留香。

郝佳又咬了几口，不知不觉间，这将近三指粗细的麦芽糖，就已尽数被她吃了个干净。

郝志国见她吃得开心，就说下次来再买。郝佳连连摆手，拒绝了他这个提议。

“爷爷要真的想奖励我跟郝云，那就以后算在红包里吧。这种东西偶尔吃吃就好了，要真是经常吃可就腻味了。对吧，郝云？”郝佳转头去看郝云，后者依依不舍地舔掉手指上的白色糖粉，很坚定地点头。

“对爷爷，包个大红包，不要买了！”

郝志国笑了笑，点头应好。

本来这只是郝佳的一个借口，哪里想到晚上吃完饭后，郝志国还真的拿了块红布，裹了几张小面额的纸币，给送到了郝佳面前。

“哪小佳，这是你的红包。”

郝佳抿着嘴，用力地将红包推到老人面前，很认真地说：“爷爷，我不要你的钱。”

“你这孩子，今天不是说不买东西吃，要红包的吗？”郝志国急了，瞪着郝佳说道。

林秀英皱眉，拉了郝佳的手问她：“爷爷说的是真的？”

郝佳有点为难地点头，林秀英也没说她，只是将郝佳拦到身后，替她将郝志国的红包给塞回到了他自个儿兜里，语调温柔地说：“爸，都是一家人，以后多让佳佳去你那吃几顿饭就好了，给钱多伤情分啊。”

郝志国脾气硬，说出去的话向来是不收回的。可偏偏碰上这么个体弱多病性子又温和的儿媳妇儿，拿她没招，只能看着她干瞪眼，连大点儿的力气都不敢使，眼睁睁就看着那红包落自个儿兜里了。

“这我给孩儿几个的钱，怎么就伤情分了？”郝志国吹胡子瞪眼地说。

林秀英轻声道：“爸，你给了佳佳钱，那要是被大哥二哥家知道了，就该说你偏心了。到时候可不就是伤了情分么？”

“不说不就完了。”老人仍旧嘟囔着，不过态度软化了下去，显然是不再坚持了。

“那爸你要是没事儿的话，要不要在这坐一坐？宏骏去大哥那儿了，一会就回来。”

大哥郝宏峰家里头数月前酿些葡萄酒，弄了不少红曲酒槽，让郝宏骏过去拿一瓶。他前脚刚走，郝志国就来了，也是不凑巧。

“别了别了，又不是看不到，还等什么。”郝志国目的没达成，就再也待不住，屁.股还没坐热乎，起身就要走。

林秀英立马跟着起身送他，两人穿过漆黑的小巷子走了出去，声音渐渐地远了。

郝佳站在那里怔了会，听到前院里熟悉的咕咕声，才回过神来，借着屋里头荡出去的灯光，看到一只浅黄夹黑的母鸡扑棱着翅膀滑行着飞了几米，竟从半人高的篱笆里飞了出来，失控着摔在了地上。

咕，咕咕咕咕。（主、主人！我腿好像摔折了TAT）

郝佳连忙甩下脑海里纷乱的念头，举着手电筒跑了过去。

这两天加班不得已断更了，很抱歉 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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