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在郝佳小时候，过年的年味还是很浓郁的。

一大早从起床开始，大家都在忙碌。

林秀英在家里洗菜准备做饭，郝宏骏去了郝宏宇家里帮忙杀鸡在鸭拔毛。郝佳也没闲着，被腿脚不好的郝志国当做跑腿的使唤，挨家挨户地给人送年糕。

这年糕都是郝志国提前十天自个儿做的，红糖花生年糕、芋头年糕、白萝卜年糕，他手艺好，料放的足，不管是煎还是炸，香味都够浓，每家都爱吃，他做的也不少。

今年更是不一般。

郝佳早早就把郝志国的东西全给卖了个精光，临到要做年糕的时候没材料了，只好从郝佳这里拿。

郝佳的东西可都是空间种出来的，味道就跟普通的大不一样。因此今年做出来的年糕，味道比起以往来说更香，颜色也更浓郁。

别的不说，单说着香芋年糕，光从外表上就与往年大不相同。芋头外头虽是深色，但里头总是白色，做出来的年糕也是白的。可郝佳的芋头表皮褐黑色，里头的芋头更是白少紫多，有着极为丰富的营养价值。做出来的香芋年糕也白里透着紫，看起来更加漂亮。

给每家送过去的时候，都追着郝佳问这年糕里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怎么颜色跟以前大不一样。

郝佳只说今年芋头成色格外的好，做出来的也比往年香。

大家都忙着准备除夕，也没人有这闲工夫追着问。

郝佳送完东西跑去郝志国家知会了一声，要打算回家的时候被郝奶奶叫住。

郝奶奶招手让郝佳赶紧过去，就是不说有什么事。

郝佳担心，跟着郝奶奶跑进屋，就见到了屋里头坐着抽烟的郝志国。

“来来来，佳佳过来爷爷这。”

郝志国站起身，打开了紧锁的抽屉，从里头拿出一个大红包，塞在郝佳手里：“这是爷爷给你的红包，可不敢跟别人说拿了多少。”

郝佳要打开，郝志国立马瞪她：“哪有现在打开的，回家再看。”

郝佳捏了捏厚度，就凭她现在每天跟钱打交道，也知道这里头起码得有一百块钱。

毕竟郝志国的钱，都是卖东西赚回来的。大钞少，多的是零碎小额纸币。这红包里头，只怕装了不少十元二十元的纸币，垒出厚厚一叠来。

郝佳有心想把这钱还回去，可看着郝志国喜气洋洋，又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神，鼻头微酸，还是收在了口袋里：“哎！回家再看！爷爷奶奶，祝你们长命百岁，每天笑口常开！”

“有你这乖孙，爷爷当然笑口常开！”郝志国挥手让郝佳回去，“你爸妈今天都忙着呢，快点回去帮忙吧。”

郝佳应了声，跑出了郝志国家才拆开红包仔细数了数，一共是十张十元钱的红包，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郝佳还清晰的记得，她最后一年拿红包，正是初三的除夕，她跟同样初三的郝琳琳一起拿了二十元钱，两个人高兴地不得了。

二十元钱，这在两千年以前，对于小孩子来说，是一笔很大的钱了。

从十月份开始，郝志国大多数的农作物，都是郝佳在帮忙着卖。他能赚多少钱，郝佳也都心里有数。

把什么甘蔗番薯土豆萝卜包菜都算起来，也不过是赚了几百块钱。这眨眼间就给她包了一百块钱的红包，怎么能不让郝佳心里头感动。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没让眼泪流出来。

既然是老人的心意，她也没打算退回去，以免伤了爷爷奶奶的心。

郝佳一向是把赚来的钱，用一个纸盒子放在空间里头。压岁钱被她用红纸包着，压.在最底下的地方。倒不是怕钱丢，而是经历了许多事，她发现放在空间里头是个绝佳的好地方。

即使她出门需要用钱，也不用害怕丢钱，随时随地有需要就能用，也不会因为钱不够还需要回家再取。久而久之，这钱就存在了里头。

今年刚赚了一笔钱，林秀英也阔气了一把，简直像是摆酒席似的，食材摆了慢慢一张桌子还嫌不够放。

娘儿俩看着一堆食材，不由得有些苦恼。

“妈，你觉得这么多咱得吃几天？”

按照林秀英的经验，这些菜怕是吃一周都不见得能吃完。

冬天天气虽冷，可有些菜在桌子上放这么长的时间，也不是好事。

郝佳说：“妈，你说咱们是不是该买个冰箱了？现在很多人都用气冰箱，我觉得咱们也可以买个。不要太贵，也不用太大的，就小小的，够用就行。”

“也就是过年过节才做的多，买冰箱是不是有点奢侈了？”家里头做菜向来不多，为了菜专门买个冰箱，林秀英有点为难。

郝佳解释：“也不是过年啊，你看等到夏天，菜坏的多快。你买个冰箱，以后也能屯点东西在里头，方便得很。你要是想要的话，我买个也行啊。”

“不行不行，还是我们来买。年后不是要去你小姑家？到时候再看看。”

郝佳小时候会炒几个家常菜，但过年过节的菜，还是林秀英动手做。她做的不好，也没想过做。到了后来，她在社会上漂泊，林秀英不在身边，过年过节的时候，她慢慢就学会了做。

现在能帮的忙多了，母女两人干起活来事半功倍，终于赶在十二点前，把十道菜准备整齐了。

先祭拜去世的祖宗，然后烧香烧纸钱放鞭炮，接着才开始吃饭。

往年除夕桌上虽也有十道菜，但却不像今年，鸡鸭鱼虾牛羊肉就占了六样，还有螃蟹、年糕、鱼丸肉燕、鱿鱼，样样荤菜，一眼望过去，每样都想想吃。

大人喝酒，小孩橙汁，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整理完桌子，就是洗澡换新衣。

一家三口清一色藏蓝呢大衣，傍晚走出门都带着拉风，回头率可以说是百分百。熟悉的都上来问这衣服哪儿买的，知道是林秀英做的，都不吝赞美之词，懊悔放在外头浪费了钱，没找她做。

不过是出门逛了一圈，就有不少人约了林秀英年后做衣服。

等天黑的差不多了，他们就朝郝志国家走去。

每年除夕夜，都在郝志国家的天台上放烟花，这是他们家的传统压轴戏。

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挤挤嚷嚷全都站在天台。正中间摆放着四箱烟花，包装各不相同。郝家四兄弟一家买一箱，再加上郝志国买来的一大盒仙女棒，除夕夜正式开始。

郝志飞正是好奇的年纪，看什么都新鲜。流着鼻涕跌跌撞撞跑到烟花边上，勾起仙女棒盒子，放在手里头玩，没多久口子就被他玩的送了，散落了一地。

郝美丽无意中瞥见，尖叫了一声，将他拎起来拍了两下屁.股：“让你贪玩，旁边坐着，等下烟花炸开，小心炸到你屁股开花哦！”

“炸屁.股！炸屁.股！”

郝志飞还不懂意思，听得怪兴奋地拍着手。

郝美丽招呼其他几个大孩子，一人分了两根仙女棒，正好一盒子没了。

“长高不少。”郝亭冲着郝佳比划了一下，笑的眉眼弯弯。

她在学校待了太久，放假还在附近打了个工，直到过年前两天店铺关门了才回来。

郝佳许久没看到这个堂姐，而郝亭也太久没看到郝佳，只觉得真是女大十八变，她都快认不出郝佳了。

“这也给你吧。”

郝亭还记得郝佳喜欢玩仙女棒，将自己的那两根都递给她。见郝佳摇头，只当她是在不好意思，“怎么？长大了知道矜持了？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玩这个吗？还都抢我的玩，怎么现在给你都不要了？”

“要大家一起玩才好玩！”郝佳看到郝云正在点仙女棒，叫了她一声，“郝云，火柴拿过来！”

换了新衣服的郝云跑到额头汗湿，兴奋地冲过来给郝佳点上了仙女棒。

没过多久，整个天台都闪烁着彩色的微光，像是绽放在掌心的烟花。

欢声笑语弥漫在天台，小孩追闹着，大人站在一旁谈笑。

仙女棒燃尽了，不知是谁喊了声“烟花！”，郝远波将最大的那一桶烟花搬到了靠边的位置，极大声地喊：“第一个我来！”

他是小辈里头年纪最大的男孩子，这最大一桶的烟花由他来放也没什么。

郝云紧紧地捂着耳朵，躲在郝佳的身边，依偎在她怀里。

而郝佳则靠在郝亭的肩膀上，就看到郝远波划燃了火柴，点燃了火芯子，然后跳着脚冲到人堆里，接着火芯子燃到了尽头，只听“砰”的一声，绚烂的烟花在头顶炸开。

郝云、郝琳琳、郝美丽也不甘示弱，各自点了烟花，片刻之后，伴随着不绝于耳的砰砰声，墨蓝色的空中绽满了争奇斗艳的彩色烟云。

刹那之间，天空亮如白昼。

郝亭笑着追在郝琳琳后头，从后头搂住她，挠她的痒痒肉。郝琳琳咯咯笑个不停，整个人挣扎着快要倒在地上。

郝琳琳瞥见站在一旁的郝佳，高声求饶：“佳佳！你快来救我！亭、亭姐要谋杀！”

“佳佳快来帮我！”

郝佳站在烟雨之下，胸口跳的飞快。

她脸红的像是要烧起来，就连眼睛都酸疼刺痛。

她想，这不是梦吧？

如果是梦，请不要醒来。

这么好的梦，她要做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