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家的摊贩在第一天靠着比朱立娟家便宜的价格，拉拢了不少好奇尝试的客户。

也有不明真相的客人，听人说这边有家卖的炒饭炒粉好吃的摊贩，慕名而来的。被站在路口的六子媳妇含糊其词地给拉过去了。

不过吃过朱立娟家的东西的人，吃了一回六子家的就很明显地对比出来了。

量不见得比朱立娟家的多，份量都大差不差，味道也远远没有朱立娟家的好吃，不过胜在便宜，毕竟这年头五分钱也不少了。

因此客户里有一些人从第二次起又回去买朱立娟家的吃食了，但也有不少因着六子家的东西便宜而留下了。

大概是瞅着这些天客流量也稳定下来了，六子家的摊位在一周后的某一天悄悄地把价格给涨了上去，和朱立娟家的标价持平。

玩具厂的保安大叔王有财，当初就是图他家便宜来买的。

反正吃哪儿的不是吃，能饱肚子就行，他不挑嘴。偶尔馋了就买，几次下来也能省下几毛钱。

这天他在六子家的摊位上付钱的时候，像往常一样掏出了两毛钱递给了六子老娘。

谁知这老婶婶脸一耷拉：“是两毛五一份，你给少钱了。”

“啥？两毛五？前两天不还是两毛钱吗？怎么涨价了？”王有财不可置信，凭什么不声不响地就涨了呢。

“就今天涨的，前些天开业大酬宾你不懂？现在不过是变回原价了，快补钱。”六子老娘不耐烦了，就五分钱还抠抠搜搜的。

“那我不要了，这价格我不卖他家的我买你家的，我脑子有病吗我？”王有财指着朱立娟家的摊位高声道。

“再说了，你好意思呢，说好的量大管饱没见着，也没人家的好吃，要不是图便宜谁买你家的东西。”

六子老娘不乐意了，放下勺子叉着腰嚷嚷“你个穷鬼，你说谁呢。两毛五都付不起，你买什么东西。”

“我呸，我买得起也不要你家的。”王有财怒了，这什么态度，卖东西的比他一个买东西的还像大爷。

两人争吵不休，一时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人群外，朱立娟站在自家摊位前也垫着脚尖瞅着，觉得真是妙哇。

那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一口一个你家他家的，不停地拉踩六子家给朱立娟家的摊位抬咖，一个劲地戳六子老娘的痛处，不知道的人估计还以为是朱立娟家请来砸场子的呢。

朱立娟幸灾乐祸地想，最好他们都闹起来，事闹大了才好。

横竖他家是不吃亏的，对自家的生意也有好处的，自家只要稳坐钓鱼台就行了。

这样想着，这场热闹最后还真的如朱立娟所愿了，足足吵了一个钟头。

六子老娘估计是上头了，生意也顾不上做了，站在摊前破口大骂。就连去拉客的儿媳妇被人找回来拉架也没用，因为后面吵着吵着六子媳妇也加入了。

婆媳俩什么污言秽语都说出口，一时让在场的人倍感不适，大开了眼界。

也有看不惯两人这不饶人的架势，帮着王有财这边的。

不过最后因为天色也不早了，大家都赶着上班，陆陆续续人群也要散了。

王有财看他也差不多要上班了，也准备走人，不打算和这对泼妇死磕。

但是他想熄火对方不让啊，拉着王有财死活要他买下这份炒粉，还有耽误了她们一早上生意的误工费。

总之说什么都不肯放人走，除非把钱付了。

双方都不肯妥协，最后王有财班也没上成，因为三个人大打出手，进了派出所。

……

这一早上折腾下来，得利的是朱立娟几人。

作为这场事故的主角之一，王有财数次提到了朱立娟家的摊位，言语间带的好感无形中做了一波广告，给朱立娟家的摊位拉足了存在感。

有了王有财现身说法，不管是本身就喜欢朱立娟家的吃食也好，还是纯粹因为凑热闹也好，总之朱立娟几人今天的业绩又回到了之前的巅峰期，早早地卖光了。

不过他们也不收摊，几人跟着大家一起从头到尾看完了戏才慢悠悠地收拾东西回家。

家里，陈跖早就焦灼地等着了。今天哥嫂还有老婆比前几天还晚回家，不晓得是不是那个什么六子又起幺蛾子了。

陈跖自我脑补了半天，正打算出门过去看看情况的时候，朱立娟几人回来了。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今天回来的更晚了。”陈跖一脸担忧。

“是有一件事，不过是好事。”杨丽云兴奋地回到。

“好事？”

“是啊，我跟你说，你没看到今天这事可惜了，我们几个早上看了一场好戏。别提多热闹了。”

陈跖殷勤地把凳子得杨丽云搬过来让她坐下，又给她倒杯水：“快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丽云当下就兴致高昂地把这事分享给了陈跖，两口子坐院子里交头接耳，乐个不停。

朱立娟和陈荀自然也高兴，对手倒霉就是他们走好运了，典型的你若过得不好便是晴天的现实版。

当天中午和晚上，六子家都没出来摆摊。是在次日恢复摆摊的，价格还是卖的昨天那个价。

大概是因为昨天六子家一战成名了，这次厂区的工人很快都知道了他家涨价的事，一时间他家摊位无人问津。

六子家的摊子坚持了两天，就挺不住了，连忙又把价格给调回去，然后再次重复拉客的操作。

不过初时没人买账，六子家又下调了两分钱，卖一毛八一份，就这样凭着低价格还真有人被六子家给挽留住了。

日子很快平静地过了一段时间，朱立娟几人以为局面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大家各走阳关道互不干涉。

但是有一次和许青闲聊的时候又知道了个新消息。

自从那次许青给朱立娟几人报信之后，几个女人的友谊就这样建立了起来，许青买饭的时候时不时几人会唠嗑几句。

这天也是如此。不过许青今天带来的消息有点新鲜，是和六子家相关的。

许青神神秘秘地和朱立娟杨丽云聊闲：“娟子丽云，你们听说了没？”

“听说了什么？”朱立娟两人有点好奇。

“最近六子家摊位的好些客人都在抱怨呢，说是他家现在买一份炒饭都吃不饱，量比以前少了好多。”

许青还说道“还有还有，有人说他家东西不干净，吃了后肚子痛。”

“什么时候的事，有准信吗？”

“那倒没有，就是因为没证据嘛，不然哪能安静到现在，否则早就找上门理论了。等着吧，我看他们呐，迟早要翻车的。”许青很笃定。

“……”你高兴就好。朱立娟和杨丽云很快就没兴趣听这个了。

因为消息没掀起什么风浪，朱立娟几人听了也就没放在心上，日子一久也就把这事放下了。

不过嘛，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六子家还真像许青说的，阴沟里翻船了。

在盛夏的一个烈日炎炎的中午，路上的花草树木都蔫耷耷的，下班的工人步伐无力地挪腾到了空地，准备买了就赶紧回家，这天气人在外面真待不住。

朱立娟几人也汗流浃背，给疲累的工人打饭。这无趣的场合无聊的工作，只有赚钱能勉强打起精神了。

不过大概是老天爷也觉得日子太平淡了，给他们搭了个戏台子看戏。

一行人这时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六子家摊位前，为首的汉子一把就把摊子给掀翻了。

六子一家一开始就被震住了，待回过神来，六子老娘一拍大腿就往地上坐了：“杀人啦，救命啊。”

她可不敢像对付王有财一样对付面前的这些人，他们人太多了，还都是青壮年，怒气冲冲地看着就不好对付。

不过六子的老娘有她的招，那就是哭天喊地的示弱，指望其他人路见不平能帮帮他们一家。毕竟她是一个有眼色的老太太，关键时刻该怂就怂。

周遭的人议论纷纷，不过也没人上前，都还搞不清楚状况呢。

也有人大着胆子问了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只见为首的汉子红了眼眶：“各位父老乡亲，我们也不是乱来的人。昨天我妈在他们这买了份炒粉给孩子馋馋嘴，没想到这杀千刀的缺德玩意不干人事，吃了他家的东西孩子昨儿就进了医院吊水，上吐下泻的，这会子都不见好，遭了大罪了。”

说到这里，汉子就哽咽了，难受地怎么都张不开口。

和他一起来的村民见状，也和周围的人解释：“乡亲们，我们就是想给孩子讨个公道，你们说这罪不能白受了是不是。再说这吃进嘴里的东西，有时候可是关乎人命的事，哪能就这么糊弄过去呢。所以我们来就俩个事，一是他们家得去医院道歉，把医药费、营养费什么的给付了。二是这摊子，我们不让摆了，他家要是继续摆，那我们就见一次揍一次。”

围观的人群听了都同情这汉子，也觉得情有可原。

谁家的孩子不是宝，六子家就是丧了良心了。一时间都站汉子这边，没人给六子家出头的。

六子老娘见状，有些急了，这事可不能认，不然麻烦大了。

急忙拉着六子否认，又说道这些人是无理取闹，谁知道是不是吃他们家的东西，万一是别处的呢，别是找到了他们家讹上来了吧。

一番言语惹得来人都气愤不已，两方人马说着就推搡来推搡去。

六子见势不妙趁着混乱就想跑，一群来人见了更是认定六子家心里有鬼，怒上心头就要抓人，一群人不顾六子老娘又抓又挠地，压住了六子就上派出所了。

他们和这家子说不通，还是找公安同志给个公道吧。

见有热闹瞧，一些人中午也不打算休息了，跟着汉子一起去了。

这是第二次了，众人又一次围观了六子家光临局子。

……

朱立娟几人面面相觑，这都叫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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