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是万颜暂时的赛场，高分则是她胜利的徽章。

整个早读课，各科的课代表，从办公室拿着卷子上来，手里厚厚一沓，陆续发放到同学的座位，慢慢减薄。

万颜有六张卷子、一分数条。

数学、英语都是满分，不折不扣的年级单科第一；语文则摔了大跟头，150分的卷子不到130分，主要是作文，考记叙文，60满分只拿了43分，等于前边客观题扣不到10分；总分逼近430分，在年级排名第三。

万颜还算满意，说句不客气的，若数学跟英语上难度，她能拉开更大差距，拿个年级第一，未必不可能。至于语文的记叙文，她承认是弱点，准备以后有时间再练。

三门副科，因为C市初二有会考，初三中考只统计主科分数，分数条上学同样格式，副科只写成绩和类别，不统计总分和排名比较。也是侥幸，她都考到85分以上，三科全A。

同桌万涵儿的成绩也不错，副科全A，语文考了145分，是单科年级第一，英语也还好，唯独数学，将将三位数。

“呜呜，颜颜，人跟人差距怎么那么大？”万涵儿拿着万颜的数学卷子，对比一看，她整张卷子扣分的地方，红彤彤的，显得格外丑陋。

万颜同意道：“嗯，我两的语文，也差距挺大，”抽出她手上的语文，学她将两份卷子放一起，“以前都没看出来，我们涵儿将来会是大文学家。”

万涵儿哈哈一笑，“侥幸而已。我看颜颜只是作文差点，我小学参加过征文比赛，有经验占了便宜，颜颜有需要的话找我。现在，我要开始做数学错题集啦。”

“嗯，你有问题也问。”万颜回。

月考只是阶段性检测，一中单独出卷改卷，没有多校联考，因此也不公布排名，不过随着讲卷子和上课，万颜班级第一、年级第三、两门单科第一的名气还是出来了。

有几个同学试探性找她问题。

万颜并不拒绝，最高效的学习方法是教学，她骄傲但不自满。慢慢地，人越来越多，找她讨论数学难题成习惯，英语有答案对，不太有争议。也有找万涵儿借作文，恰巧两人坐在最中间，很方便。

这其中就有叶莹。

叶莹来时拿的数学习题，万颜见到她面色不改，跟对待其他人没区别，有条不紊讲解，倒叫叶莹一阵失落。

那天陈如婷放牛奶，她看到了……

叶莹没明白，从班会第一天，她就注意到万颜，身上那种自信，像闪着光芒般，吸引她关注。换完座位后，她还暗自高兴，居然坐在附近，虽然不是同桌，但说两句话，认识，再成为朋友，恐怕顺其自然，但事实上并没有。

之后，几次尝试，叶莹没彻底踏出那步，她怕被拒绝。知道万颜帮助过她后，她还是不敢。

叶莹找的题目她自己就会，她想，要是万颜不理她，她振作来问清楚，她到底哪里不好，可不可以当朋友，她可以改。

只是她的算盘打错了。

叶莹这些少女敏感思绪，万颜都不知道，她遇上了棘手人物——江闪耀。

来找万颜问题的多半成绩不错，或者属于好好学习一类学生，结果江闪耀也来了。

她问的非常小儿科，小学生都会，并非1 1，但与1 1难度无异，而且，别人跟万颜还在说话，她大着嗓门：

“让让，麻烦都让让。”

班上关于江闪耀有许多传闻，说她家是□□的，说经常看到混混人物在校门口找江闪耀玩，加上江闪耀平日的作风，普通学生并不敢招惹她，当然物以类聚，她身边也围绕了一些同样恶劣的小弟和小太妹。

跟在江闪耀身边的**当复读机，“让让，麻烦都让让。”

两声下去，怕染上麻烦的学生都回了座位。

清场能力跟吕老师有得一拼。

万颜：“……”

江闪耀单手揣兜，一把将空卷子拍在万颜桌上，嬉皮笑脸的，“乐于助人的大学霸，给我讲讲题吧？”

万颜看了一眼，“哪一道？”

江闪耀拿起卷子，也看不懂，“随便，反正我都不会。”

万颜实在好笑，“这么说，老师讲题，闪耀同学都听不懂。换我来讲，还不如老师，恐怕就没必要了吧。”

江闪耀皱眉：“什么这个那个，你就讲第一题。”

学霸就是各种大道理。

万颜不答，坐在座位上，平静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江闪耀站立，执拗地攥着试卷，看万颜没反应，她还傲气地仰头，后发现压根看不到万颜，又垂下头挺胸，莫名不爽。

两人一高一低，一坐一站，时间宛如被定格，空气也凝固。

万涵儿在一旁不免紧张，因旁座的喧嚣而小声呼吸。

周围的同学也关注着。

有人吃瓜，有人担忧，有人犹豫……

在此气氛凝固之际，吕老师伴着上课铃进来了，进来后看到教室内井然有序，各自安静坐在对的座位，还奇怪：“今天大家这么老实？”哪天不是闹哄哄的，要她大喊几声才消停，为此金嗓子一片接一片在吃。

万颜最后再看了眼江闪耀，友好地笑了下，低头看书。

……所以，一个假期过去，霸凌姐突然想到找她麻烦了？不管因为什么，也好，早事发早解决。

只是这事，全不如万颜料想般发展。

这天，数学课后，朱老师喊了万颜，期盼地问：“你最近考虑怎么样？我看过你做的卷子，时间花得久，但全部都对了，大概是没经历专业的培训，要是跟着学，准是竞赛的好苗子。”

万颜之前交那套竞赛时，便解释过了，她自知这方面的天赋，一整天时间花上，才将将写完。

只是朱老师以为她能行，劝她试一试，算多一条路能选择，不行再回来走寻常的中高考，也没差。

其实他说得都没错。

但万颜前世就接触过竞赛，不只数学一科，还有物理化学，她在高中学校组织的竞赛小班都上过课，科科有资格入选，在最后校内的选拔考试，又科科只拿三等奖，无缘进阶下一层，万颜才理性判断出她的水平。

可朱老师不知道她试过，完全是出于老师的责任，说出这么一番话，是良苦用心，是站在学生立场。

万颜迟疑开口：“谢谢老师，不如这样，我去听一节课，感受下？”

朱老师一听，早有准备，从兜中掏出卡片递给她，“这是我师弟创办的，我跟他说过，你去免费试听。要是不适合就算了，但有机会，你可以跟家里商量，商量不通，老师可以帮你沟通，别有负担。我推测啊，等你们那届高考，要越来越难。”

还真是越来越难，从万颜这届开始参加全国高考，而后一年比一年更卷，高考移民、衡水模式……各种操作，层出不穷。

一张名片，写了XX园，主要业务负责数学竞赛培训，有地址、联络人和联络人号码。

联络人姓杨，叫杨参树，大概就是朱老师的师弟了。

万颜收下，道：“谢谢朱老师，您看，我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

可惜，她天赋都点在搞钱上，只能辜负朱老师的期待。

朱老师笑道：“你哪周末要去，告诉我一声，我提前打招呼。行了，你们下一节课是什么？”

“语文吧？”

万颜心情愉快离开，回到座位，却又看到江闪耀。

江闪耀坐在万颜座位的斜前方，别人的座位上，见万颜手里拿着东西，还吹了声挑衅响亮的口哨，整个人半侧着身子，坐没坐样。

“呦，老师又给我们大学霸开小灶了？”

万颜当没听到，对她视若无睹，反而向前看，目光落在戴敏的后颈，心中产生疑惑。

这两人……

没多久，付锦绣从洗手间回来，几乎是天已塌，她好好的座位没了，占她位置的，还是班霸江闪耀。

付锦绣止步，欲言又止，“江闪耀，你坐的是我的……马上要上课了。”

她语气客气，给足江闪耀面子，不知道还以为是她在向人借座。

江闪耀却不客气。

她双手张开，跟大爷似的，后背贴到在万涵儿桌上，嗤笑：“付胖子，我知道。但你的座位被我征用了，你做我那儿吧。”

初中女生，正值青春期，本就食欲茂盛，吃多了能量冗余，脸上一时肉多再正常不过。

付锦绣本来小圆脸也稍微有点，瞧着再可爱不过，却被江闪耀取绰号。

万颜皱眉，手痒，想吃小孩。

付锦绣平日喜欢追星，爱美是她的天性，这下被按头骑脸说胖，眼眶都红了。

“你说谁胖？你坐我座位还给我取外号，说我是胖子，那你是个什么？”

当下，围观者听到此，不由都为付锦绣倒吸一口气，对面可是班霸。班霸之所以能成为班霸，当然是不讲道理，又霸道蛮狠。

江闪耀不爽，“你没听——”

万颜起身喊：“锦绣，”直接盖过她想说的话，“你坐我这里，先上课，”突然插入，令所有人错愕。

江闪耀的怒火当即转移，“哦，大学霸还管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