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妈,我出门了啊。”

万颜爸早在饭后一溜烟不见人影,他的心思从来不在家里,万阳则带着暑假作业出门了,万颜知道这是快开学,跟同学互通有无呢,而万颜妈一般睡完午觉后去上班。

万颜这些天都留在家看书,正巧旧友上门,她想干脆出去一趟。

“拿着,晚上早点回来。”

“好。”

“记得带钥匙啊。”

“嗯,带了。”

万颜看着手上为数不多的零钱,心中庆幸,还好这些天她爸给的都没花,不然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

没几分钟,她在门外看到林静伊,女孩比她高一点,长相清秀可人,跟记忆中区别不大。因为万颜高中功课重,尽管她们住的近,但慢慢不再见面,再后来,只在朋友圈了解到彼此的近况。真要论起来,两人属于酒肉朋友。

“走吧。”

“我们去哪玩?”

林静伊戴着矫正牙齿的牙套,说话时用手挡住嘴,露出一双圆润的眼睛,有些呆。

事实上,用呆形容她恰当好处。和万颜不同,林静伊小学共六年,就当了六年的吊车尾,她并非不听课的学生,就是单纯学不会。

听她提过一句,好像小时候什么事吓到了,对智力有影响。

而老天爷仿佛是公平的,IQ不够钱来凑,林静伊家中富裕,住大house,又房产多,足够她一辈子懵懂过好。

不过,万颜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我们去中山路,吃吃逛逛买买,最后在书城看书,怎么样?”

“好啊,我都随便。”林静伊无可无不可。

其实万颜常常不明白,这样一起出门吃吃喝喝再各回各家,从没有过任何思想上的碰撞,认识人交朋友有什么意思。可能正因如此,她拢共没几个朋友。只偶尔索然无聊时感叹,社交大概就是,让她想出门时有人约,否则一个人,不如宅家。

出楼层,炙热的阳光从上方洒向地面,万颜一激灵,以后她相当在意有没有被晒黑了,从未主动在正午出门,必要情况也得是物理化学手段双管齐下,随即心中微晒。

好看确实是社会的某种通行证,可她更喜欢钱。

这般想着,林静伊捂嘴抱怨着天好热,仿若不经意占据靠里的阴影处,万颜勾唇浅笑,并不在意。

中山路是条商业街,后世有的各种奶茶、小吃、网红打卡店,在这条街都有,过个马路到对面走十米就是书城,于是两人就没走远,在一家奶茶店外排队,邻店敞开大门烧烤羊肉串,飘散出阵阵浓郁香气,勾人食欲,是最佳的无形广告。

万颜小声地问道:“你想吃烤串吗?”

林静伊回:“你呢?”

“算了,我妈说烧烤不好。”万颜面上故作犹豫。

林静伊重重点头:“我妈也是!”

“吃一两回好像没啥,但有些病潜伏期可长了,”万颜话题转移得生硬,看向她,“你家有没有每年体检啊?我妈说一些有钱人每年都检查,就是怕身体不好就什么都没了。”她妈没说过,她胡扯的。

“啊?好像没有……吧?”林静伊愣了。

万颜叹气,建议道:“那你跟阿姨一家人最好每年都体检下,花个几千也不贵。”

“是哦,你说的对。”

林静伊心不在焉的,陷入了沉思,她爸爸有个朋友,就是开烧烤店的,经常请客。前不久,她过生日她爸还想去烧烤店搓一顿,被她妈妈强烈拒绝了……

万颜看她好像听进去了,遂不再说。

林静伊的爸爸早亡,听说是病故,万颜也不清楚得的什么病,只打算这样稍作提醒。她倒不怕当煽动翅膀的蝴蝶,重新来过不做改变岂不是白活,但她不想暴露自己。

且说林静伊爸爸是否体检,真要治疗得靠医生,以后是好是坏,与她关系不大,她单纯想这么做,就做了。恐怕万颜怎么也想不到,她硬扯的例子,正巧对上号。

许是扯到健康问题,除了奶茶,两人没买别的吃食。

倒是万颜目标明确带着人先到饰品店买了不少东西。她从回来当天就看额上厚重的齐刘海不顺眼了,这些天在家勉强用发箍别住,又因她是细软发质,头发容易翘,为了出门还处理了会儿。

于是,万颜在林静伊惊讶的目光中,走进这条街的KFC。

她啥也没点,直奔厕所照镜子,拨开头发中分,露出毛绒绒的发际线,拿低调的黑色夹子夹好,稚嫩又白里透红的脸映在镜中。

万颜的外形不算多优越,标准的瓜子脸,浓烈的眉、嫣红的唇、小巧笔挺的鼻,配了一双十分厌世的眼。这双眼睛很有特色,眼尾比眼角高,眼形狭长往上扬,因是内双,低头内敛时,像个任人欺负的包子,而若要抬头盯着人瞧,又带了傲然的攻击性。

不似许多双眼皮的女孩,若配上鹅蛋脸,端庄大气,配以圆脸,温柔而可爱,或同样也是瓜子脸,则妩媚动人。

或许女性,都有美丽之处,只美的方式不同。

林静伊在一旁等她,不自觉感叹:“哇,感觉你变好看了。”

万颜忍不住弯眼,卧蚕深重,含着笑意,反问:“就整理了下头发,总不能大变活人吧?”

前世没几个人夸她好看,她环境中多是竞争对手和下属,她尖锐的性格足以使得竞争对手们警惕对待,而下属将她当作要求严厉的母老虎。再早些年,职场上喊别人姐别人哥时,更多是夸她听话老实,适合结婚,要给她介绍对象……在平日里,她两性关系单薄,自带高冷气场,让男人退而止步,卧室里连只雄耗子都不存在。

林静伊摇头,她说不上来,或许不只外貌,好友今天给她的感觉变了。

万颜直接了当:“你还有要买的吗?我陪你,之后我们去书城歇凉。”

“不用啦,出发!”其实林静伊想让好友给她点发型的意见。没来得及说,她又不好意思了。

-

C市有好几个图书馆,市中心那里最大,藏书量丰富,办读书卡每月能借走,偶尔还办看书活动,馆内提供众多免费座位,里边学习氛围浓重;

剩下的规模小些,名气也小点,相对偏商业性质;

万颜林静伊口中的书城就是这类,书给免费看,但带走要买,借倒也行,就是不如买划算,看书想要座位,也得花钱,夏天饮品冰淇淋,冬天烤肠热咖啡,随便点些,坐上大半天,只是东西远远超出市场价。

再小规模的,都算不上图书馆,摆放些畅销书和报刊,提供可上网的电脑,环境适宜安静,更多称为自习室,花钱买时间,小时计费,但不贵。

万颜和林静伊喝完不多的奶茶,东西也寄放在书城门口。

进入后,空调吹出的冷气扑面,宁静悠扬的纯音□□过音响,抵达每寸角落。

万颜很喜欢这里,上辈子就常来,不过大多是坐地上看言情小说,‘互通’下寒暑假作业才花钱上座。

虽然比市中心的图书馆小,全部逛完也要大半个钟头,两人分开去拿书,定好集合地点。

万颜早想好,走到名著区。

她下午准备看名著,一方面为陶冶情操,好吧,主要是提升语文的语感,一方面她印象中考纲有要求,也实实在在考到了,再不济,这些经过时间淘汰留下的文字,看了总有好处。

没错,她就是功利,爱分数,在意行动后带来的益处。

四大名著、国内外经典文学书……

有些万颜曾拜读过,但她不挑剔,全都拿到手,仰头在名著区的几排书架浏览搜寻,终于对着陈列在高阁的《红楼梦》大眼瞪小眼。

好高。

不,是她好矮!!

万颜可算记起能叫做遗憾的东西:她的身高!

明明是兄妹,万阳朝着一米九的傲视群雄的数字发展,她最终才长到一米六,经典的萌妹身高。

——以后她每天都要喝杯讨厌的牛奶,万颜当即决定。

万颜瞪着《红楼梦》,踮起脚,勉强够得上,后把手中一叠书放下,再尝试,差一点,只差一点。

突然,一个男声出现:

“需要帮忙吗?”

因着过于专注,万颜被吓了一跳,手哆嗦地,不仅尝试失败,脚还被她放下的那叠书绊到,人当即摔了,好在抓住书架,没摔倒。

“我去,”她低声骂。

万颜怒了,她皱着眉转头,对上一张叫人生不了气、就算生气也很快消下的漂亮脸蛋。

男孩,她见短发确认是男孩,五官长得相当精致,要是不长残长大后应该不输银幕里的男明星,比她高好多,正低头温和地看过来。

“抱歉,我吓到你了。”

万颜没说话,因为一些事,她对过分好看的男性没甚好感,而且,她抗拒接触陌生男性。好吧,她单独跟男性相处时,仍恐男。

可眼前,还是个孩子,也挺有礼貌的……

“没事儿,能帮忙拿本红楼吗?”她脆声道,若要仔细听,能察觉她话中轻微的颤抖。

男孩从善如流,顺手拿下来,递给她。

万颜低头道谢,很快整理倒下的书籍,像逃跑般迅速离开。

留下男孩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面露疑惑。

他一贯因为生得好遇到麻烦,从小家里女性长辈夸他好看,要给他穿裙子拍照,后来上学,男生们不爱跟他凑一块,女生见到他又凑上来,但没有谁,见他跟见鬼一样?

万颜去集合点,期间不停深呼吸,很快平复好心情。

其实,她的恐男症比初期发作那会儿好多了,就是男声出现得太突然,她完全没防备。

林静伊已经在那儿,手上拿教韩语的书,她是忠实的追星女孩,想出国见喜欢的爱豆。

“我们去坐着吧,点最便宜的柠檬茶,我请客。”

“啊?”

林静伊还疑惑着,万颜强势定下,过去她们多半坐地板看书,这样并不舒服,半天能换无数个坐姿,她不想委屈自己,又不想半强制朋友。

不过,等万颜再见到刚才令她失色的男孩,就有些后悔了。

尴尬又丢脸。

坐地上咋了,她不要面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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