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如果要写成一篇小作文的话，开头一定要表述为黑云密布，远处几道光划破了天空，一阵阵大风把路边的树吹得东倒西歪，……通过环境描写来烘托主人公糟糕的心境。

事实是，9号那天，天气不冷不热，这个温度对考生非常友好。只是钱一文拿到试卷后，感觉很不好。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已经尽量挤出时间看一会儿物理和生物，自以为简单的题目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有时她心里还会生出一股“妄念”——语文英语能拉高总分，也许能考上不错的大学呢。

试卷中，什么磁感应强度、运动速率，子代可能的表现型……等题目给了“半吊子”的她一个猛击，让她的“妄念”消失得无影无踪。

钱一文努力集中精神，勉力把其中的化学题写好，再三认真检查，物理生物的题目则是尽力把答题纸上填满。她心里暗暗企盼阅卷老师能一晃神多给点分数。为什么理综不能全是选择题呢，而是填空题、问答题、计算题“四角俱全”。不能给“学渣”一个机会吗，不要那么让人绝望，今年的理综题对人真的太不友好了。

铃声响起，钱一文恋恋不舍地放下笔，眼睁睁看着监考老师把答题纸、试卷分批收齐，心里空落落的。偶尔听到同一个考场的学生在说，今年的理综比往年简单一点。

高考结束了，高三也结束了……

钱妈妈等在校门口，身边是和她一样有些焦虑的家长。她这几天特意请了假，每天早上送钱一文到建设一中，接着马上回家做中饭；等钱一文到家吃好饭，催她午睡一会儿；然后再送她到考场。她等得有些焦心，看了好几次手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去饭店好好搓一顿，犒劳犒劳女儿。

校门口都是家长，比前两天多很多，钱一文缓缓地走出校门，心里打起了草稿，待会儿该怎么说，让妈妈接受自己没有考好的事实。等校门口的铁门缓缓拉开，家长们蜂拥而至，精准地找到自己的小孩，火速地拉着他们回家。钱一文很快被钱妈妈认领，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头，就被钱妈妈反问：“是不是没考好？”

看着妈妈满头大汗，一脸担心的模样，她迟疑地点了点头，“我答题卡大概填错了……”

钱妈妈一脸不可置信，“文文，你从来没有犯过这种错误，是不是弄错了？”

虽然说谎很不好，但是她已经找不到其他好的借口了，“好像没有弄错，快交卷的时候我发现的，但是来不及改了。”

“先回家再说。”钱妈妈努力平复自己的愤怒，沉默地推着电瓶车，钱一文悄悄地跟在旁边，不发一言，从钱妈妈的背影都能看出她的愤怒和伤心。

到了家，钱妈妈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好像在想什么心事，钱一文试探着开口：“妈妈，对不起，是我太粗心。”

这句话仿佛触到了她的爆炸点，她一下子生气了：“你没有对不起我，高考是你的高考，你也不是为我读书。眼看都到最后一门了，钱一文，你都能给我捅娄子。这一年，我一切都为你服务，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妈——你相信我，就算我没考上大学，我也能养活自己，不会让你失望的。”

钱妈妈冷哼一声，“说得轻松，不上大学，你难道要到我们厂的流水线打工吗？你去看看，不上大学，你能找到什么工作！”两人不欢而散。

连续几天，钱妈妈都没再跟她说过话，只是按部就班地准备好早饭和晚饭，中饭她都是在饭桌上留好钱，让钱一文自己到外面吃。

一大早醒来，钱一文看到桌上有皮蛋和肉松，锅里还有尚有余温的白粥。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饭，把碗筷都清洗了一遍。她想，不能就这样下去了，总不能再煎熬着等待分数出来，这样两个人都会难受死的。

正好，班主任打电话过来，说现在学校有□□，让想估分的同学到学校拿答案，每份5元。每年高考结束，考试院都会把答案印刷出来，让学生们给自己估分。如果估分和高考分数差太多，学生可以申请核查分数。虽然没有听说过核查出阅卷老师少给分的情况。

钱一文想，大概老师们也很想提前知道自己学生有没有高分的。拿到答案，她大致估算了下，语文现代文、文言文答题要点都符合，诗词背诵写对了一道题，作文应该能拿到高分，给自己估125分；英语除了作文，听力错了2道，选择题错了2道，估分140分；数学填空题最后两道做错了，选择题全对，简答题最后两题的几小问都没有做出来，估分100分；化学因为最后想起来实验题，估分110分；理综的题目，估分80分-90分之间。最后估分555分-565分之间。她认真比对了历年本地区的本科分数线，自己超过本科录取线，当然是非重点大学的录取线。班主任也异常关心，询问分数，钱一文支支吾吾，有点说不出口，只说自己没有考好。

等钱妈妈到家，就看到女儿等在饭桌前，桌上有两道菜、一道汤。是文文做的？这几天，她心里实在憋火，和同事诉苦，被同事说“身在福中不知福”，说她女儿从小懂事，偶有叛逆心，也没有过激行为，其他小孩早恋的早恋，混日子的混日子。相比较而言，李美心算是省心省力。

“妈妈，我想和你谈谈。”看到女儿期期艾艾，哎，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父女的，钱妈妈一片无奈。定睛一看，桌上两道菜都是熟食，应该是菜市场买的，算她有点脑子，没有自己烧。番茄蛋汤应该是现烧的，看样子还不错。长进不少，看得出来也用了心。

“好了，先吃饭。”钱妈妈说道。

看到妈妈好像不那么生气了，钱一文总算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这几天她真怕妈妈一个忍不住揍她一顿，这么大了还被打很丢脸啊。

“番茄要去皮，这样才好吃，用热水浇一下，很容易去皮的。先放番茄，多煮一会儿，水开了再放蛋。”钱妈妈吐出夹杂在蛋花里的番茄皮，耐心教导女儿，“而且你的蛋花明显煮得久了。”

“嘿嘿，我学会了，下次再烧给你吃。”钱一文一脸讨好。

“建文中学听说不收复读的学生，我这几天在打听复读的学校，也托你舅舅去问了。文文，等高考成绩出来，你就给我全身心投入，答应妈妈，再苦一年，别再说什么不读大学的话了。”钱妈妈认真地看着钱一文。

“妈——，我想和你说，今天班主任让我们去学校估分，我估算了一下，在550分左右。”钱一文完全没有想到钱妈妈行动力如此强，很快就给她规划了复读之路，“我看了下前几年的分数线，我应该能考上大学的。妈妈，我不想复读。我发誓，在大学，一定认真学习，会积极考各种资格证，不会比那些好学校的学生差。”

“550分……”钱妈妈慢慢咀嚼着这个分数，“比你两次模拟考的分数少了100分吧。”

“——嗯——”钱一文低头吃着白米饭，“理综，我没有全部写错答题卡，还是拿到一点分数的。”

“等高考分数出来后再说吧……文文，妈妈不是逼你复读，但是你要知道，好大学和普通大学还是有差距的。到企业找工作，负责招聘的肯定更愿意要那些985、211大学的。你想一下，如果是一样的能力，你是负责招聘的，你要哪个？”

钱一文有些不以为然，她觉得根据工作以来的经历，人家HR更愿意要的是脚踏实地的，而不是空有名牌大学招牌的学生。而且在未来的十年里，大学生是常见的，晚一年毕业，竞争压力更大。

“我有认真想过的，如果有大学念，我还是去读，不想复读。复读变数太大，我怕我撑不住。”钱一文神情严肃，不能再让妈妈把自己当小孩子。

“好了，这个话题我们打住，还是那句话，等高考分数出来后你再做决定。”钱妈妈一脸不赞同，觉得女儿想法还是幼稚了点。钱一文也只好憋住想要争辩的话语。

到了晚上，钱一文的舅舅打来电话，主要是想和姐姐说说自己打听到的学校，有几所学校愿意接收复读生，比如利华中学，不过他们师资一般；私立学校德溪高中不错，但是学费贵。

钱妈妈听到弟弟打听到的消息，叹了一口气，“文文她说不愿意复读，她今天估分，说可以考上二本。”

“那真的考砸了？”前几天接到姐姐的电话，李鑫真是吓一跳，自己外甥女一直品学兼优，怎么偏偏在高考这个节骨眼没发挥好呢。

“嗯，我也希望她是不是记错了，看她这几天的表现错不了……”钱妈妈一想到这个，又有点不舒服。

“姐，要么就听文文的。文文能考上大学，已经是我们老李家祖上冒青烟了。你呀，要求别那么高。”李鑫比钱妈妈小4岁，他从小不爱读书，读完中专就出来混社会了，做点小生意，如今开了两家超市。

钱妈妈被逗笑，“你自己不爱读书，在我面前说说可以，别在素芬面前说，她肯定觉得你带坏小宝。”李鑫小孩要得晚，儿子现在才10岁，他媳妇很注重小孩的教育。李鑫一直不以为然，但不敢触怒老婆，只敢在姐姐面前抱怨几句。

关于高考的分数线，都是作者综合了多地定下的，如果不符合实际，敬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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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高三进行时（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