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遥扭头看到因为一路奔跑，满头大汗的方墨为。
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语气愤愤不平。
“沈暨白，你以为你是谁？怎么好意思提出这种厚颜无耻的要求来的？”
沈暨白冷哼一声：“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管我的事？我说过，竹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方墨为一个步伐上去，抬手就要给沈暨白一拳：“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竹遥的人生指手画脚？”
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
竹遥在失态恶劣前连忙伸手拉住了方墨为，心下却重复着这句话。
沈暨白反问：“给她提供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怎么就指手画脚了？”
方墨为被竹遥拉住，抬起攥成拳头的手一秒放下，嘴下却不饶人：“算盘都打到她身上去了，怎么就不算指手画脚？沈暨白，你要不要脸？”
沈暨白不慌不忙扫视他一眼：“方墨为，你不是也想竹遥住在你家吗？住在我家是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那住在你家就是正常操作了？你不要太双标。”
“情况能一样吗？我现在和我舅舅一起住，那怎么说也是我们学校的教务主任，还可以辅导学习。监督管理日常生活。跟你这种单独搬出去住的不要脸要求有本质区别。”
“本质区别？我只是提供一个更舒适的环境给竹遥住，我都不一定和她同住。你这是让她跟两个陌生男人同住，谁不要脸一目了然。”
如果不是竹遥还拽住方墨为的手，他已经一拳头挥上去了。
“沈暨白，我告诉你，你不要颠倒黑白！”
“好了，你们两个都不必吵了。”竹遥站在两人中间位置，彻底将他们的距离拉开，避免其中一方冲动发生意外：“我有自己的打算。”
正争论两人同时闭上嘴，垂眸看她，异口同声：“你想好了吗？怎么选择？”
竹遥冷静下来：“你们有你们的思虑，多谢关心。但我跟你们认识不到一个星期，要我搬过去谁家，听上去都挺荒唐的。”
她突然觉得蛮搞笑的：“也就还好我们都是十七岁，但凡有一个成年，算不算诱拐未成年少女？”
沈暨白和方墨为被这话怼得哑口无言。
在他们开口前，竹遥望着沈暨白：“不是你同住或者我单独住的问题。”她又望向方墨为：“同样也不是教务主任家辅导学习的问题。”
“我觉得我们几个之间，还是保持着该有的分寸和距离比较好。”竹遥后退一步：“更何况，明年就轮到我们高考了，学业为重吧。”
她说话直白，也懒得和他们兜圈子。
“至于我住在哪里，我自有住处，不必你们费心。”竹遥说着掏出之前方墨为给她的手机，放在他手中：“你前两天给我的手机，也还给你。”
她说完转身就走。
这次沈暨白和方墨为并没有拦住她。
两个人站在她身后，默契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视线尽头。
竹遥变得和记忆中不一样了。
*
竹遥在小区绕了一圈，到达后面居民楼，乘坐电梯直奔十楼。
“叮咚。”
她按下门铃。
一声没人来开门。
她又按了一次，依旧没人来开门。
按下第三次门铃的时候，她眉头紧皱。
她终于忍不住拍门：“妈，你在家吗？”
按理来说最近季屿深的爸爸，季父不在家才对，怎么这么半天没人来开门？
她正疑惑着，要拍下第二次门时，门开了。
一个肤色白皙，面容清俊，戴着眼镜的少年站在门口，笑眯眯看着她：“姐姐。”
少年迎光而站，身材有些羸弱，眼镜下那双带笑的眉眼却仿佛一汪春水，温柔的让人陷入其中。
这是那位季父的儿子，季屿深。
说起来她只比他大一岁，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总是温温柔柔叫她姐姐。
他脾气好得不行，从来不跟别人争执，哪怕一开始她无法接受母亲再婚的事实，故意挑他的刺，他都全盘照收。
等她阴阳怪气结束，还笑呵呵递水给她，给她做饭。
只是从前她叛逆，季父给她摆脸色，竹母让她一再忍耐，她便原封不动摆脸色给季屿深看。
现在想起来，他也没做错什么。
竹遥挤出一个笑来：“季屿深，你怎么过来了？”
即使挤出来的笑容十分生硬，季屿深也没觉得有半点冒犯，甚至眼角笑意更深：“明天奶奶八十大寿要庆祝来着。”
“你请假过来的？”
“嗯。请两天假不碍事。”
季屿深之前一直在其他地方就读，但听说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好像去年还是他们那个市的市状元。
学霸请两天假给自家奶奶庆祝生日，倒也影响不了什么。
“我妈呢？怎么没在家。”
说话间竹遥已经在房里四处溜了一圈，没看到竹母的半点身影。
“阿姨带着弟弟下楼遛弯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季屿深乖巧跟在她身后回答。
竹遥顺势做在客厅沙发上。
这么一想，她倒是想起来了，后来竹母告诉她，她能顺利搬过来同住，除了竹母的据理力争外，季屿深也出了力。
他懂事听话，学习成绩又很好。是季父从小宠溺到大的孩子，他说话的分量甚至比竹母还高。
她思来想去，在季屿深熟练地给她递上一杯热牛奶时，她往前凑近他，挑眉一笑：“阿深。”
阿深是他的小名，但她是第一次这么叫他。
季屿深难免愣了愣：“姐姐有什么事吗？”
确实是有求于他。
竹遥现在的情况，还是只有按原本的走向住进这里来，是最优选。
但之前她住进来前，脾气也倔不肯低头，全靠竹母在中间周旋，折腾了许久浪费时间不说，还让她和季父的关系更加恶化。
这次重来，她觉得实在没必要折腾。大女子能屈能伸。既然季屿深说话管用，又何必折腾竹母半天？
“你知道我爸那边情况其实很不好，所以我打算搬过来这边住。但是季父那边…”竹遥停下静静看他：“你可以帮我吗？”
当时的竹遥怎么都没想到，后来的事情会完全失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