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飞驰行至小区内，园区游荡的丧尸少了许多，丧尸残骸躺的横七竖八，显然是有人主动清理过了。

颜朝环视周围确定没有危险后，这才打开车门下了车。她就近找了具尸体检查了一番，心脏位置是空的，晶核没有了。

颜朝心里有了数，如今政府大楼还没沦陷，供电也还勉强够用，联网之下消息共通共享，传播的飞快。

可下一次安全屋出现又是什么时候呢？会连着两天降临吗？

正当她看着尸体思考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不要在这里愣神。”

颜朝眨了下眼睛，抬眼看着白清霜，轻声回应：“好，我知道了。”

许安宁脸色还有些发白，但她立刻绕到副驾位置，想继续背着唐思晴走，却被推拒了一下。

“嗯？”许安宁眉心微微向上蹙起，不安又着急。

女孩空洞的眼睛里现在有了些精神，她声音暗哑说道：“姐姐，你不用再背我了，我可以自己走。”

如今的情况她也看到了，丧尸遍地，要么活着，要么就是死。她也扪心自问是否真的甘心死去。

答案是不。

她无疑是绝望的，但她也是幸运的，因为不是每个如坠冰窟的人都能等到给予温暖的人。

至少她不能再给她们添麻烦了。

“你可以吗？没关系的宝贝，你又不重，我背的动。”许安宁眉心又聚拢了几分，她一边关注着周围的情况，一边关切的看着她。

宝贝？这么顺口。

唐思晴抬眼看着她，抿了一下还有血痂的唇，传来阵阵刺痛，“真的没事了，姐姐不用担心我。”

从小到大她已经见过很多不幸了，只不过这次发生在了自己身上罢了。

现实并不会给她走向自毁的时间，她想活着，就必须立刻调整状态，既是对生的渴望，也是对收到温暖的反馈。

“安宁，你们走中间，不用害怕，我在后面。”颜朝握着在车上拿的折叠水果刀，平淡的语气透着沉稳。

白清霜掀起眸子看了她一眼，默默走到最前面开路。

她像是竖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一只丧尸都没放进来，颜朝也碰都没碰到丧尸。

电梯的不确定性太高了，所以一行人还是选择了步梯。低阶丧尸对白清霜来说毫无威胁，几乎一路横扫。

颜朝她们三人在后面快速的捡晶核，许安宁一开始还有些抗拒，即使戴了手套，但把手伸入丧尸胸腔那一刻的湿热的触感还是格外清晰恶心。

唐思晴眸子里看不出情绪，动作利落干净，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现在她的心脏跳动有多快。

不是害怕，而是她似乎有些喜欢这种感觉，像是被血腥激发狩猎基因的狼。

前二十年的生活压着她，教她学会顺受，但末世里，人性道德底线被疯狂拉低，所以她是不是可以不必忍耐了。

“我来吧。”唐思晴注意到许安宁脸色又白了一分，弯腰将她面前几只清理了。

许安宁一边跟紧着白清霜的脚步，一边小声问唐思晴：“你不害怕吗？”

不能吧，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猛吗？三人行，只有她最菜，如今四人行，菜的还是她？

唐思晴怔了一下，偏过头看着女人黑亮的眸子，她收回视线，轻声开口：“嗯…还是有一点怕的。”

果不其然，许安宁露出了一份怜爱的表情，她白着一张脸柔声安慰，“不怕，我会保护你的，实在不行还有你颜朝姐和白姐姐。”

走在最前面的白清霜眼尾动了一下，真是个陌生的称呼。

其实她不喜欢别人替她做出任何承诺，但现在这种情况，她却意外的并不讨厌。

唐思晴感受着许安宁落在自己身上关切的眼神，心脏甚至比刚才跳的还要更快，她乖巧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了，谢谢姐姐。”

顺利回到七楼的家中，颜朝把装满一背包的晶核放在门口，洁癖又有点犯了。

“我记得鞋柜里还有两双干净的拖鞋，一双蓝色一双粉色，小晴你挑一个。”颜朝弯腰把鞋子都拿出来。

唐思晴看了一眼许安宁脚上穿的粉色，到嘴边的话改了：“我选粉色的吧，谢谢颜朝姐。”

许安宁往前走的脚步停下来，转过身疑惑的问了一句，“你不是喜欢蓝色吗？”

唐思晴抬起眸子静静看着她，心跳慢了半拍，轻轻笑了一下，“就是感觉粉色也挺好看的。”

的确好看，女人的脚踝白里透着粉，跟腱细长，就这么露在外面。

唐思晴只是扫了一眼就没敢再看，低头看着地板。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心理的变化，从在楼梯上捡晶核开始，她就有些不正常，是扭曲了吗？

这不像她，又好像这才是真正的她。

白清霜站在颜朝身边，微垂着眼，静静观察唐思晴，没有感受到恶念，只是有些奇怪和好奇。

因为女孩如今的状态，像极了在典当铺的时候，颜朝当时的状态。

“在看什么？”颜朝把背包里里的晶核用个新袋子装好，旧背包嫌弃的丢在了门口。

白清霜回神，看颜朝收拾的差不多了，这才抬腿离开，“没什么。”

颜朝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睛，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心理冒出一个莫名的想法：所以她刚刚没走是在等她，换个更好听点词，是在陪她。

她弯腰提着袋子，唇角抿直却还是向上扬了扬。

“还是你先洗澡吧，换掉的衣服就扔筐子里。”颜朝温声说道。

白清霜视线微垂，脚步停了一瞬，语气淡淡的：“好，多谢。”

客厅安静下来，如今就剩下了许安宁和颜朝两个人。

“你喝牛奶吗？”颜朝洗干净手，打开了冰箱门，问身后的人。

“我就不喝了，是不是快没有了？”许安宁走过来看了看，她记得白清霜好像挺喜欢喝的，还是都留给她吧。

颜朝抿了一下唇，“嗯，下次出门去商店碰碰运气吧。”

“行。”许安宁沉默下来。

她反手撑着餐桌边缘，深深呼出一口气，神色透着疲惫。

颜朝转身看着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复杂的心绪凝结成一句：“会好的。”

许安宁抬头轻笑，“你说得对。”

小时候还在孤儿院的时候，每次她迷茫难过，颜朝就会磕磕巴巴的说一句会好的，一转眼长大了也还是同样笨拙的一句话。

不过，她也会在内心里肯定她的话，所以一定都会好的。

颜朝算着时间，把两杯牛奶热好放到桌子上，又煮了几盘速冻的饺子，装进保温盒。

她关注着手机上的话题走向，思考下一步要做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清霜穿着家居服走了出来，及腰的长发一如既往的往下滴水。

颜朝听见动静，关掉手机，把一杯牛奶推给她，“温度刚刚好，饺子你可以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谢谢。”白清霜眉眼平淡，坐到了她对面。

颜朝自然的拿来一条干毛巾，走到了她身侧，“可以让我帮你擦一下头发吗？”

许安宁坐在角落表面盯着手机，实则两只耳朵瞬间竖起来。

颜朝这句话表面是询问，但其实说是陈述句也差不多了。

白清霜抿一口牛奶，过了一会才嗯了一声，“谢谢。”

“你已经连着说了两次了。”颜朝声音里带了些无奈的笑意。

要真说谢谢，那也是她该对她说。

颜朝隐约猜测女人是有些抗拒肢体接触，所以这次更加小心的擦着她的长发，避免触碰。

“以前有人伺候你吗？”颜朝轻轻揉搓着她的发尾，像是不经意的问道。

从女人描述的字里行间里能感受到她的身份尊贵，那是不是就有很多仆人，前拥后簇的。

“没有。”白清霜闭了闭眼睛，纤长的睫毛缓慢扇动，“我不习惯。”

“嗯。”颜朝动作更轻了一点，没有再问下去。

许安宁的两只眼睛偷摸的观察俩人，一个坐着眉眼淡淡，透着清冷疏离，一个站着眉眼同样平淡，但动作却很温柔。

她在脑海里莫名想到一个词：老夫老妻。

许安宁蹙眉，有点怀疑自己。下一瞬间对上了白清霜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睛，心跳停了一下，有种压迫感。

“我…我去看看小晴洗完了没。”许安宁吃了几口东西，马上开溜。

颜朝看着许安宁慌乱跑走，低头轻笑，“她好像很怕你。”

白清霜没有说话，抿了一下唇。以前在山庄的时候，底下那群师弟师妹也和许安宁这样差不多，见到她就跑。

“那你呢。”白清霜将喝完的杯子放下，骨感白皙的手指依旧轻轻握着杯子，汲取那点残留的暖意。

“我？你比我强，从生理反应来看，我的确会怕你。”颜朝垂眼看着女人的头发，鼻翼微微扇动。

除了自己沐浴露的琥珀香以外，还有一股极淡的雪松香，像是她身上自带的，两种味道合在一起意外的好闻。

白清霜并未开口，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指，慢慢松开。

“但这份害怕并非纯粹的抗拒，你很强，强到我又不那么怕你了。”颜朝声音有些低哑的笑意。

她是一个慕强的人，生理性的害怕固然正常，但灵魂因为害怕反激起的想要靠近的**也在攀升。

人性本就包含着欲念，此消彼长，想靠近的想法占据了上风。

白清霜眉心微动，她感觉对方的话有些前后矛盾，但此刻她却不想去深究了。

“嗯。”她紧了紧手指，杯壁的温度褪去，掌心微微带了些热意。

颜朝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底含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她同样跟着她嗯了一声，像是故意的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