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 150 章

大概是庆王爷盘踞这边太久,也没人过问这里,和他串通一气的各路官员已经逐渐不知天高地厚,这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一查一个准,主要的证据和关键人物都掌握清楚了。

但是眼下更让大家担忧的是那些源源不断送出这里的兵力,一旦边陲战事再起,又由谁来守护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庆王爷的人对于调兵的事还是很小心的,他们并不是大部队行事,而是出了城便开始乔装改扮,增加了他们追查的难度,况且他们人手不足,又不敢冒然在这里找人帮忙,所以景容煕想来想去,决定到军营里直接打探消息。

本来雾里看花,还觉得只是突然调走了一些士兵,却不想这晚上真的凑近去看,居然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作息规律,纪律严明的军营。

看着几乎每个营帐传来污言秽语,甚至有不堪入目的画面,气得景容煕差一点就要过去数落一番了。

几乎每一年朝廷都要增加军费,难道都是给这些酒囊饭袋花天酒地去了?

“公子,庆王爷和贝勒爷都在京城,而且已经大半年没有回到这里了,我想他们军纪有所泛散也是可以理解。”

“可以理解?怎么理解?就因为主事的不在,这是理由吗?敌人会理解?会不挑这个时候来进攻我们?你看看他们一个个喝得烂醉如泥的样子,要是有外族入侵,能上战场吗?我看即使敌人的战马铁蹄踏过了他们的身体,他们还觉得是在做梦!”

这个样子,确实是离谱了,他们本来还乔装打扮,小心翼翼,却不想到了这里如入无人之地。

“喂,你们两个怎么不去喝酒?”

“我们这就去。”

这时有人发现了他们,看打扮还有些官阶,为了搞清楚真相,景容煕拉着青英跟着那人过去,路上不忘试探。

“大哥,我们刚才已经喝了一些了,想着在外面看看,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通知大家。”

那人打了一个酒嗝,不在乎的问他们,“新来的吧?”

一看他就要打开话匣子,景容煕忙一副受教的点点头。

“你呀,放心吃,放心喝,这里都太平了好几年了,打不起来的。”

“可是前段时间不是还有不少冲突吗?”

“那个呀,都是打给朝廷和百姓看的,其实呀,人家根本没来,也没伤咱们一兵一卒。”

那人大概是真的喝醉了,说话都开始没遮没掩了,他凑到景容煕耳边小声跟他开口,“要是没点动静,那朝廷和百姓怎么会上赶着拿钱出来拥军?那钱怎么进咱们王爷的口袋,怎么有钱安抚外族?”

他说完拍了拍景容煕的肩膀,让他学着点,别太紧张了。

这时里面有位他的老相好出来接他,他就住了话,迫不及待的又跟着进去逍遥快活去了。

景容煕此刻脸色已经铁青,这样的事情传到父王那里,他该作何感想,居然和外族合伙演戏坑骗朝廷和百姓的钱,这跟勾结外人,卖国叛国有什么区别?简直岂有此理!

“公子,既然事情都清楚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青英担心再这么打探下去,十四爷要忍不住发怒,暴露了身份,于是在一旁小声催促他。

“不,我们还有一件事没弄清楚,听说阿婆的儿子就是前段时间被抓去部队增兵,如果他们其实没有真的冲突,那那些士兵又去了哪里?!”

景容煕说到这里,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山头有异常的响动,那里正处边界,似乎有战事发生,他忙去敲响战鼓,却不见有人出来,还是刚才那个人醉醺醺的出来,一副看愣头青的样子瞪着他。

“喂!在哪里瞎捣鼓啥?刚才不都跟你说了?就是做做戏罢了,不要扫了兄弟们的雅兴!”

景容煕还是不敢相信,于是和青英骑了马,一路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了,却不想他们还没赶到目的地,又看到其他地方也有同样的情况。

此时许多不明真相的百姓们倒是都草木皆兵地点着灯起来了,可是本该冲锋陷阵,保家卫国的庆军营那里却没有一点反应。

这情景还真是讽刺得很!

等他们赶过去竟然发现这里清一色都是死的自己人。

“这么说来,战乱确实有,但是都是庆军自己在自导自演。”

“公子,这些士兵就这么枉死,实在太可恨了,难道他们的家人从未怀疑过?”

“也许因为早就习以为常,死的又都是些没名没姓的平头百姓,也没人追究了。”

景容煕表情沉重而愤恨:

“青英,去记下这些士兵手腕上的名牌,如果我没猜错,这些人的名字,已经作为阵亡名册早就到了附近的几个县令手里,至于他会上报他们为逃兵或者失踪,还是阵亡,给士兵的家人多少抚恤金,就要看他想从中得到多少好处了。”

因为又去了县令府查看名册求证,景容煕他们直到天快亮才回来。

见他表情凝重,方太傅已经猜出了一二,青英小声跟他说明了情况,几个人觉得事态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老师,这太不可思议了,有这样唯利是图的父母官,有这样瓦合之卒的将士,有这样罪恶滔天的皇亲国戚在!百姓们何谈生计?大禹国何谈太平?!”

这边的景容煕一腔愤慨,只听隔壁屋子里小安一声悲拗地哭喊,紧接着顾初言红着眼眶出来,忍着悲伤把院子里那个前天已经做好的孔明灯点了上去。

可怜阿婆直到去世了还不知道他的儿子其实是死在自己人手里,有多少和她一样的老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以为自己的儿子是为了保家卫国战死在了沙场?

景容煕一刻都不想等,已经决定回京城了,他现在只想快点将自己知道的一切禀告父王,如果朝中官员碍于王叔的身份,没法公正严明的处理这件事,他会向父王请命,亲自督办!

把阿婆安藏后,小安也没有其他亲人了,所以也会跟着他们一起,但是没想到他们几个人来时已经引人注意,等他们收拾好行装准备第二天出发时,当天晚上就遭到了刺客袭击。

好在这些人都不是青英这个带刀侍卫的对手,不至于伤到他们。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回到京城以前可能一路都会遭到刺客的暗杀。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景容煕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些县令、盐商、还有庆军为头的柳副卫都叫了过来,直接表明了身份。

大家都跪在那里,面面相觑的看着,听到堂上的景容煕表明了身份,更是心虚的想着对策。

他们已经远离京城太久,这里做主的也是庆王爷,哪里还把那个山高皇帝远的王上放在眼里?可是王上突然把他儿子派来乱查一通是几个意思?难道想把他们一锅端吗?庆王爷已经好几个月没回边陲了,难道他是出了什么事?

“今天叫各位大人过来,也就是因为朝廷最近收到了不少没有署名的秘信举证各位大人的种种,大家都拿回去看一看,想一想,我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有冤的申冤,没冤的签字画押。”

景容煕说的那些密信都是方太傅和他模仿字迹,根据他们查到的情况连夜赶出来的。

大家接过青英一一递给他们的信件,正准备起身回去,景容煕又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几间厢房,“今晚辛苦各位委屈一晚,我就住在对面,要是有什么想单独跟我说明的,不论什么时间,都不必觉得叨扰。”

既然是王上的儿子,想必身边跟着不少暗卫,彼此还客客气气的时候,几个大人也不想起冲突,于是揣着手里那封密信,各怀心思的进了各自的厢房里。

可是看到信件内容后,几个人坐不住了,最开始进去的是主管盐商的刘县令,他委屈巴巴到十四爷面前诉苦,“这天下人都知道除了王爷和小贝勒爷,主管庆军的就是柳将军,秘信中所报军中之事与微臣何干?这举报的人是不是搞错了?”

景容煕接过那密信认真端详了一番,赞同的点点头,“行,你先回去,我确认确认。”

刘大人听了心中窃喜,居然连密信的内容都没看明白,就开始提审他们了,这十四爷一看就是愣头青,来玩呢?

看到刘县令乐栽乐栽的出来,柳将军也坐不住了,他是个军人,没什么花花肠子,到了景容煕那里就开始口吐芬芳了:

“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把刘大人的屎盆子扣俺头上了,十四爷您可要替俺沉冤昭雪啊。”

见到这位咋咋呼呼的将军,景容煕觉得他这次的攻心计又多了几分胜算,于是不急不慢的示意他先坐下。

“柳将军,别激动,我们这不是还在调查取证吗?”

景容煕拿着那些罪状仔细的看了又看,嘀咕道,“这上面写的这么事无巨细的,跟亲眼看见的一样啊,没想到居然弄错人了?”

“哎呀,私盐的事现在圈子里的谁人不知?可是这锅俺可不背!”

“这么说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

听到十四爷的反问,柳将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住了嘴,见他如此,景容煕笑了笑,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跟他‘掏心掏肺’:

“柳将军到底是习武之人,对待朋友也是两肋插刀,不像有些人,长得斯斯文文的,可是背地里还不知道做出什么绵里藏刀的事,刘县令刚才也进来了,他也被人举报了私盐的事,可是哭着喊着说他冤枉,还说这事他是蝇头小利,大头都让庆军和其他两个县令分了去,他觉得不值当,不背这锅啊,这不,正回去写奏梳给父王,一定要我带回去呢。”

“什么?他真的这样说的?”

“那可不?可激动了?现在估计正在奋笔疾书,听说刘县令写得一手好文章,这事还不知道怎么渲染呢。”

柳将军气愤地咒骂了一句,“我看他们读书人都喜欢胡编乱造,指鹿为马!”

“要不你也去写封奏梳?”

柳将军听了,有些不好意思,“让殿下见笑了,微臣大字不识几个。”

“无妨,我也最见不得那些动动笔杆子就邀功,还要拉踩真正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将士的人,你要是有冤屈,只管开口说,我这里有人给你代笔,你过目后,签个字就行。”

见柳将军进去了那么久,外面的董县令有些坐不住了,他本来打算写一个奏梳表明清白,可是又担心十四爷觉得他太过高傲,最终还是敲响了景容煕的房门。

此刻他正伏案坐着那里研究什么,见他进来,连头都没抬。

董县令也不敢吭声,就在一旁等着,可是越等越觉得心里没底气,他拿到的那封指控的信件虽然说得不是他,可是他也知道那内容的真实性,很明显,这人已经掌握了不少情况。

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他们几个县令说到底都是一根绳子上的的蚂蚱,难免一个人被拉下水,其他人跟着一起遭殃啊。

“董县令,你可听说你们隔壁县罔顾事实,克扣将士抚恤金,中饱私囊的事?”

这事他们几个县都是依样画葫芦,都做得一般无二,可以说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所以才一直有恃无恐,所以董县令决定先咬定青山不松口,只保守回了一句:

“微臣不知。”

“不知就好,不知就好,我也相信董大人是无辜的,我会再找人核实情况。”

听景容煕这么说,董大人有些着急了,追问道,“殿下这么说,是有人以此诬陷微臣不成?”

这可是他最担心的情况,就怕他们其他人有立场不坚定的时候。

“哦,是这样的,你来之前,柳将军和刘大人都来了这里,除了喊冤,也含沙射影的说了几个问题,你放心,我们会去调查,绝不会冤枉好人,你先回吧。”

要是他真是干干净净,那当然会放心,可是不是啊,要真查那不就泄底了?

董大人立刻有些着急了,“十四爷,微臣也有话想说。”

没想到他和老师合计的这法子这么奏效,本来还以为要耗费些时间,没想到这么快他们手上就拿到了三份他们亲笔写出来的‘罪证’。

虽然他们大多是拉低别人,抬高自己,多有推脱之嫌,可是罪证到底是有了,几个人也生了嫌隙,再往后只怕也很难像之前那样‘亲密无间’的合作了。

当他们一行人返程的时候,方太傅已经雇了不少江湖人士暗中保护,不过他还是不忘提醒景容煕。

“十四,那天晚上的刺客不像是那几个人安排的,这次回京城千万要多加小心。”

庆王爷一向刚愎自用,身边容不得比他出类拔萃的人,目前来看,这几个人根本谈不上谋略,只是依附于他升官发财的傀儡罢了。

这一点,即使老师今天不提醒,在他提审那几个县令时心中已经有了判断,只是景容煕没去细想罢了。

“无妨,该来的总会来。”

此刻景容煕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意味,他说完握住一旁顾初言的手,本来他不想带着她趟这趟浑水,但是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又不放心,所以还是决定把她和小安带在身边了。

况且,他还要带她去许太医那里治脸上的伤,让她在太姥姥那里住着,他再派人保护,安全上应该没问题。

长得帅,还要有勇有谋。所以交给大大了,推眼镜,开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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