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破晓,外门舍院最偏僻的木屋屋内角落里,有一团被灵气包围的蜷缩身影。
迷迷糊糊间,乌遥察觉到自己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拱了拱,有点痒,下意识给它来一巴掌。
“呜呜呜。”
听见这极其委屈的声音,她恍然惊觉,睁眼对上它那圆溜溜的金瞳。
乌遥坐起身,四周的灵气缓缓涌进她体内浑然不觉。
她警惕的对阿谁眯了眯眼,“你是怎么跑进来的?”
阿谁似是察觉到什么,立刻往外跑去。
她盯着那处细小的门缝,面露杀意。
大意了,居然没关好门。
乌遥梳洗完,炼化仅剩不多的解毒丹,吃下换容丹后,出门碰到从对面寝屋里出来的千万枝。
她主动开口,“要一起去食斋用早膳吗?”
乌遥盯着她,勾唇笑道:“好啊,走吧。”
路上,不少人结伴前往食斋。
两人气氛安静,都不是主动说话的人,但千万枝怀里的阿谁不太乖顺,动来动去的发出哼唧唧声音。
阿谁拍了拍她的手,千万枝轻声去问:“怎么了?”
乌遥见状揉了揉它的脑袋,“估计是起太早了。”
她说完后阿谁往千万枝的怀里钻了钻,不再乱动。
乌遥对着千万枝挽唇,不经意问:“你昨晚可有听见什么动静?”
“你想让我听见什么动静?”
感觉到阿谁在发抖的千万枝看着她,语气勉强维持平和:“我在契兽宗因修为低弱,受人白眼欺压,好不容易才走出来,在没有绝对力量之前,我什么动静都不知道。”
即便知道眼前人身份不简单。
这姑娘倒是诚恳,乌遥戒心消退往前走,随口道:“百兽之王体魄这么差可不行。”
千万枝愣在原地,看着怀里阿谁,额间闪烁的金色虎印微闪。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追上那道纤细身影。
到食斋千万枝打了一只鸡放在阿谁面前,“吃吧。”
阿谁一看,不乐意了,躺在地上翻滚,嗷嗷直叫发出抗议!
千万枝硬下心来,“今日只有这些,若是不吃,就没得吃了。”
阿谁郁闷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千万枝丝毫不妥协,起身用完膳就走。
阿谁只能瞪眼看着罪魁祸首,低沉的嚎叫。
乌遥隔着轻纱一笑,趁着千万枝去倒渣斗没注意,把碗里的鸡腿全丢给它。
闻到香味的阿谁,张口吞掉,这才不情不愿站起来把盘里的那只鸡给消灭了。
等千万枝回来,看见听话的阿谁舔着空盘,蹲下身摸它脑袋安抚:“表现不错,继续保持。”
阿谁趴在地上,呜呜直叫。
乌遥瞥见轻纱下那耷拉着的尾巴,唇角微扬。
用完膳,他们准时到了云清宗演武场。
乌遥确认昨日晕倒的江雪净无事后,见白扬搂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她仔细的瞧了瞧,此人正是她在西州珍宝阁见到的那位与彤光有关系的阵符宗弟子。
白扬带着人往她这跑,“乌遥,这是我舍友,阵符宗文笙。”
两人礼貌的相□□了个头,白扬传音向她确认:“文笙是不是你在珍宝阁看到的人?”
乌遥直视着前方,“是他,你们怎么会住一起?”
白扬手靠在文笙肩上,笑呵呵和他聊天,继续回复乌遥:“不知道啊,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乌遥瞥了他一眼,“你这几天多留意点他,此人有用。”
白扬拍着文笙的肩膀笑,“明白。”
两人结束传音交流,徐广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将白扬扯走了。
白扬一头雾水道:“你拉我去哪啊?宗门大比马上就开始了,你是不是怕打不过我,想把我关起来不给我参加?”
徐广庭往旁边看了看,确认无人注意到他们,手指比在唇上:“嘘,不是,你小声点,我有事找你。”
白扬狐疑的看了他一圈,“有什么话不能在那说,非要拉着我跑到角落里,难道你想让我比试中让让你?”
徐广庭声调微扬:“怎么可能!我的实力在修界可不差呢!”
那我在幽冥界的实力也不差呢!小瞧谁呢!白扬在心里默默道。
“那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徐广庭跟哥两好似把手搭在他肩上,试探问他:“你是不是认识你旁边那个戴帷帽的姑娘?”
白扬瞬间警觉,莫非他知道乌遥的身份了!
他撇开他的手,眼中神色冷淡了几分,背过身的掌心有一团黑色小火焰若隐若现。
“认识啊,你想干什么?”
徐广庭面带喜悦,“你真认识她啊,你能不能帮我跟她说几句话?”
刚升起戒备心的白扬,那颗心顿时落回去,一巴掌呼他身上,“下次说话别只说一半,吓死人了!”
徐广庭被白扬毫不起客气的力道拍得身形一晃,倒嘶好几声:“嘿,你这人,我说什么了?打我手劲还这么大。”
你就庆幸你不知道乌遥的事吧,否则绝对不止一巴掌。
白扬嚣张道:“看你不顺眼,而且我为什么要帮你传话啊?还有你和乌遥很熟吗?要是很熟,怎么没听她提起过你?”
徐广庭没放弃,“我们是朋友啊,到时候还可能是同生死共进退的朋友!帮忙说句话怎么了?”
他一脸认真,白扬看得心有点烦,妥协道:“行行行,你要说什么?”
徐广庭握拳给他肩上来了一锤,“好朋友,不用说什么,你就在她面前说些我的好话就行,比如说我言而有信,对她绝对无二心,是一个特别值得信赖的人就好了。”
白扬一动不动,古怪的看着他,“你到底怎么她了?堂堂少主要这样表忠心?”
徐广庭看着白扬欲言又止,很想说点什么,但碍于乌遥的警告,最后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话憋回去。
他郑重其事道:“你和她关系不是好吗?你去问她就知道了,反正你一定要替我将这些好话告诉乌遥,我的性命可就掌控在你的手里了。”
白扬:“……”
他溜回乌遥身边,把徐广庭跟他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她。
白扬有些好奇,“你把他怎么了,让他不敢自己来和你说话,比我还怂。”
乌遥瞥头看他,正好站在白扬身边的徐广庭见她回头,以为她跟自己打招呼,立马朝她恭敬点头招手,引得身边人齐齐看向她。
“这人有病吧,跟谁打招呼呢,吓得我还以为宗主长老们来了。”
“估计是桃花癫吧,不然怎么莫名其妙的。”
“……”
徐广庭不知道戴着帷帽的乌遥在看什么,只知道她回头是对准自己这边方向,为了给她留下个好印象打个招呼怎么了?
他可不想在举行宗门大比期间中出一点事情!
乌遥看见徐广庭的殷勤样,面色平淡,“昨日江雪净晕厥的时候他也在,正好撞见我碎魂毒发作,就威胁了他几句。”
白扬恍然大悟,转头看着徐广庭,露出几分感同身受与怜惜之色。
真倒霉啊!
偏生撞到这个阎王碎魂毒发作,能活到现在,定是被乌遥抓住了什么对徐广庭来说决定不能放弃的东西,否则他的态度也不会对她如此低微,毕恭毕敬的。
可他转眼又想了想,乌遥当上幽冥王后,手段温和了很多,以前对他都是直接动手威胁,打到他求饶了才肯放过他,当然不排除是他先找的事。
但思及此处,白扬看着徐广庭白净得不见一丝青紫的小脸,心里顿时不平衡了,转而幽怨不甘的看着他。
徐广庭看不见乌遥的表情,但白扬那对他露出可怜转为哀怨的眼神却是一点不落入他的眼。
他迷茫不解的问:“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又干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白扬恶趣味上头:“你死定了,乌遥说她一点都不相信你!”
“什么!”徐广庭看着和千万枝说话的乌遥,心拔凉拔凉的,“你难道没有把那些话告诉她吗!”
白扬不以为意,“说了啊。”
徐广庭苦皱着脸,“那她怎么还不相信我?”
白扬对他勾了勾手指,徐广庭凑过去问:“什么啊?”
他揽着徐广庭的肩,不怀好意道:“你想让她相信你,不如你听我的,对我好点,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以我和她关系,只要我在她面前多说你几句好话,说多了,保不齐她就相信你了。”
徐广庭一听,扯开他的手,义正言辞道:“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这是让我当你的侍从啊?我堂堂炼器宗少主,绝不干此等有损炼器宗之事!”
这也不好骗啊,白扬见状被戳穿,索然无味道:“那你就等死吧。”
徐广庭看见乌遥与昨日被宗门师兄欺凌的千万枝说话,又记起她救江雪净不留名的善举,察觉出不对。
他忽然反应过来,肯定道:“乌遥和契兽宗那姑娘说得这么开心,她定然不是什么出尔反尔之人,你肯定是在诓骗我!”
白扬眼神心虚,还挺聪明的,看来也不单纯啊,那他怎么就这么随意的把无垠鼎会生器灵的事情告诉他了呢?
他搞不明白,叹了口气,学他哥两好似得把手搭上他的肩,“我这不是考验考验你对她的忠心吗,你表现不错,她会相信你的,宽心吧。”
徐广庭神情一下轻松起来,“我就说嘛,你和那乌遥姑娘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坏人。”
白扬挑眉,没想到徐广庭对他和乌遥这么信任。
“那你觉得我们像什么人?”
徐广庭不假思索道:“和我一样是心系苍生,惩恶扬善的好人!”
“没错。”白扬勾起嘴角,狠狠往徐广庭肩上拍,“我和乌遥就是这样的人!我白扬的朋友也都是你这样。”
乌遥将这两人的对话收进耳中,面无表情的往外移了两步。
一个比一个傻,天真。
柳一树领着云清宗弟子到演武场,徐广庭一看连忙招手示意他过来,“柳师兄,这!”
他走过来时,各宗主长老们也一同出现在演武场上。
乌遥想起在西州中心城遇到阵符宗弟子一事,传音给白扬。
“搞清楚阵符宗这次来的是何人。”
白扬点头:“好。”
乌遥思忖着这件事情,抬眼在那群德高望重的宗主长老们里看见宋其逍。
他正与旁边的真玉长老说着话,十年如一日的嘴角噙着笑,让人如沐春风,不自觉感到亲切。
乌遥却是看得不太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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