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边还坐着一个人,是……盛长年。
他也带着墨镜口罩,但他跟秦先生、朱女士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也跟周围的学生不一样,所以还是很好认的,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之前因为压力大,一直没有回头看他们。
秦先生、朱女士看我回头,也朝我挥手,但我没有顾上跟他们说什么,还有最后一个学生。
等最后一个演奏者表演完后,所有人上台合影,毕业答辩就此结束。
等合影结束后,已经快七点了,其他同学陆陆续续走了,秦导师、朱女士还有盛长年坐在原位置,一直等学生走的差不多了才走上前来。
秦导师上台先跟苏教授打招呼:“老苏,好久不见,我太想你了。”
苏教授没有看他伸过来的手,只淡声道:“你是哪位?”
秦导师手微微僵了下,我在一边笑了下,没替他解释,谁让他带着墨镜 、口罩的。
盛长年站着我一边,也微微的笑了下,等秦导师跟苏教授寒暄完后,才把花递给我:“演奏的很好。”
我接过他手上的花,跟他道谢:“我……不知道你来了,不忙了吗?”
他嗯了声:“已经忙完了。”
他已经把墨镜、口罩摘下来了,墨镜交还给了朱女士:“谢谢妈。”
朱女士被他这一声‘妈’叫的有些点儿结巴了,她轻咳了声:“不用客气的,这些装备我们俩随时备着的。”
盛长年也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跟我一样站在边上,等秦导师跟苏教授等人寒暄。
等秦导师跟苏教授等人顺利沟通后,才一起去吃饭。我跟周和弦请苏教授吃饭,叫谢师宴。
这个我跟秦导师已经说过了,现在又跟盛长年说了下,盛长年点头:“我跟爸妈商量好了,去陈园吃,我定了地方,你看看跟你师兄说一下。”
既然他都订好了,我就跟周和弦说了,周和弦高兴的道:“那好啊,我可以跟着蹭饭了是吧!教授!”
他过来挽苏教授笑胳膊:“教授我跟师弟两个人一起请你吃饭,你不会说我们两个小气吧?”
苏教授把他拍开了。
苏教授坐了秦导师的车,不知道是不是硬被他拉过去的。我跟周和弦都没能陪同,因为我需要跟盛长年一辆车。
盛长年在前面带路,速度不快,跟我闲聊了几句,他问我:“你的毕业创作是准备了两首啊。”
我跟他笑道:“对,想准备的万全一些。”
想到他上次问话详细,我又跟他解释了下:“我早上的时候在家里练过着两首曲子,《星夜》发挥不好,我怕失误。 ”
盛长年只笑了下:“弹的很好,要对自己有信心。”
我嗯了声:“谢谢,要谢谢你给我提供的星空馆。”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他顿了下又道:“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的。”
确实是,马上就要是一家人了,我看着车前川流不息的车队笑了下:“好。”
我跟盛长年先到的陈园,嘱咐了侍者几句话,就在原地等着他们来,再一起进荷园。
这个季节荷园好看,各色莲花竞相绽放,盛长年定的这个房间是设在湖里的船上的,这个湖泊叫月湖,在夏季的时候,畅游在湖上,是荷园的特色。
而今晚的月色非常好,一轮上弦月,苏教授临登船时看了下天空,我扶着他道:“教授,您慢点儿。”他笑了下:“好月色。这里环境不错。”
船是仿古的大船,里面房间非常宽敞,各种设备一应俱全,因着月色好,众人在厅里坐下了,四周的帷幔随着船的绕行缓缓的飘扬着,下面的水波撞开了荷花丛,从荷花上掉下来的水珠落入荷叶里,荷叶轻轻一颤,随及收拢,像是风不经意的拨动了琴弦。
船上也有乐者,弹奏的是古琴,音乐悠扬。
周和弦环顾一周笑道:“这里真不错啊,谢谢盛总,我今天是跟着师弟、师傅沾光了!”
他说的自己跟没有见过世面似的。他现在好歹也是个大明星了。
饭菜很快就上齐了,盛长年先给苏教授倒了酒:“教授,您跟我爸、妈、还有浅予、合弦他们都要养嗓子,所以我定的酒是清果酒,您可以少喝一些。”
苏教授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好,谢谢。”
他看完盛长年就看向了我,我没有跟他提过我跟盛长年联姻了。
刚才在台上,秦导师缠着苏教授寒暄,我也没顾上给他介绍。
我想路上的时候,秦导师肯定也没有给他介绍过盛长年。
他大抵是不适应这个突然多出来的盛长年,有好多时候都忘了,这不能怪他们,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盛长年是站着的,于是我也站起来重新跟苏教授介绍道:“苏教授,这是我未婚夫,盛长年。”
苏教授看了我一会儿,才看向盛长年:“原来是这样,久仰大名。”
盛长年朝他伸过手去:“苏教授客气了,今日非常高兴能与您见面。”他看了我一眼:“浅予跟我说过您,是严师,也是益友,今日浅予能取得优异的成绩,是教授您的悉心教导,我再次郑重的向您道谢,谢谢苏教授这些年对浅予的教诲与厚爱。”
他这番话客气周到,并没有错误的,但是他说完后,我看见秦导师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特别复杂,嘴角动了几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大概是想说,那句话应该他说的,我才是他的儿子的,但我已经跟盛长年订婚了,以后是他们家的人了。
这是客观的既定的事实,所以他在想明白后,眼神转为了隐隐的怅然若失,看向我的神色忧伤。
他是重感情的人,喜欢上朱女士后从一而终,现在还因为愧疚不能带她回家,对她一往情深。
所以我一时间也接不住他这个悲凉的眼神,我想我不过是跟盛长年联姻而已,又不是一去不回,不过是换了个人而已。
但我想他大约不能理解,所以我也不再跟他对眼神,把视线转向了湖中,现在船已经停在湖中心了,从这里望出去,除了水就是水,有离岸两茫茫的感觉,秦导师是舍不得我吧。
但他老人家也没有伤感多久,盛长年跟苏教授握手过后,也给他亲自倒上了酒,他并没有让秦导师冷场,跟他淡笑道:“上一次没有好好跟爸妈好好聊过,今天也是借着浅予的光能跟爸妈坐在一起,也谢谢妈给我的装备,所以这杯酒我也敬爸妈,谢谢爸妈。”
他后面的谢谢说的格外郑重,跟苏教授的话一样,都不像是谢那个墨镜装备了,他是借着这个跟他们两个说谢谢他们两个养育我长大。
上一次他见我父母是在订婚宴上,当着秦老爷子,他们没有说几句话,这次没有两个老人了,他含蓄的说出来了,我们秦家的情况看样子他也知道了。
秦导师看着横,但他心软,被他几句话就说笑了,他咳了声:“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的。”
朱女士也道:“就是,不用那么见外的,长年快坐吧。”
盛长年礼貌周到,把第一轮酒倒完后酒交给了我跟周和弦,我们两个才是今天要谢苏教授的人。
我不善于在众人面前表达谢意,在台上的时候只干巴巴的说了句谢谢。但苏教授对我的教诲不是这两个字就能说完的。
我给苏教授倒茶,给我自己倒了一杯酒,双手举起跟他笑道:“我在Q大六年,教授教我四年,这四年是我学的最忙也最扎实的四年,谢谢教授对我的严格,您的教诲我会终生记得,这杯酒我敬您,谢谢您的不吝赐教。”
苏教授看了我一眼,朝我淡笑道:“说实话,你这个学生是最让我省心的一个。”
周和弦在另一边轻咳了声:“教授,我怎么听着你是在对比我呢?”苏教授也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周和弦哎哎了声:“那教授我是不是你教的最久的一个学生?”
苏教授也点头:“对,你是最晚毕业的一个学生。”
周和弦被打击了,给举杯自罚道:“那教授,我今晚上给您赔礼道歉,我拖了您的后腿!”
苏教授已经习惯了他的跳脱,只道:“别让人笑话了。”他朝在我旁边默坐的盛长年笑道:“盛总,我教过的这些学生里,浅予是最聪慧懂事的一个,无论是学习还是讲课都能竭尽全力的独当一面,他从不给别人添麻烦,我刚才说的是实话,我教他的这四年,最省心,有时候常常会忘记他是我的学生,所以在这临毕业的时候了,我竟然舍不得了。”
我微微笑了下,苏教授给我美化了,我在学校的这些年沉默寡言,不给别人添麻烦意味着我也从没有主动做过什么,除了我本职的工作,再无别的印象,不知道这样的助教是好还是不好?
我给苏教授续茶的时候听见他微微叹了口气:“盛总,我说这么多是希望你以后能支持他的工作,他热爱他的工作,他热爱音乐。”
我抬头看苏教授,没有想过他会说这句话,我也不知道我的表现哪里衬得起他眼中的热爱,我以往的时候如他说的那样,中规中矩,从不肯出错,那也没有多少惊艳,而现在他说我热爱音乐。
我看着他有一会儿,一句话也没说。
盛长年握着我手的时候,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捏紧了,手指捏成拳,盛长年就着这个姿势把它包在掌心里,他跟苏教授笑道:“苏教授放心,我支持他的工作,我也喜欢他的工作。”他说着看向了我:“他的音乐我也喜欢。”
他的眼神是温和的,我也朝他笑笑:“谢谢。”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但我谢的是能够继续留校任教。
苏教授听他这么说笑了:“好,那就没事了,以后浅予还会跟着我,我又可以省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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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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