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曾经听二叔说过，这寒门之中怕是出现了世家的敌人。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一直到裴琰入京，她让沈莺时去调查裴琰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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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你可能想象不到，这个裴琰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沈莺时奉命去调查裴琰的生平事迹。

她得到消息后就匆匆赶到了姜府。

姜窈看着沈莺时拿过来的信件，说道，“汴州奸杀案？？”

这个案件她听二叔说过，是寒门和世家之间的第一起案件。

世家把控大尚国多年，皇权对世家来说，只是个掣肘，皇家早已对世家不满多年，可由于世家把控多年，想要一把根除，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圣上早就有意无意的开始扶持寒门。

这寒门之中也有不少的能人子弟，得到圣上的扶持后，确实能和世家对抗一二。

只是世家到底根基深厚，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动摇的。

“这个裴琰只是个小小县丞的时候，竟然敢得罪赵家。”

赵二平是赵老爷子的亲兄弟，因为犯了事，才被世家赶出玉京城。

他虽然入不了玉京城，可他到底还是赵家的人。

在汴州的时候，仗着世家的身份胡作非为。

世家众人有目共睹却个个视而不见。

姜窈知道这个事，是二叔当时说过的敌人。

“你是说，裴琰就是那个杀了赵二平的人？”

当时赵二平死讯传回玉京城的时候，世家众人没一个敢相信，竟然有人敢杀他们世家的子弟。

“求伯叔要为我爹报仇啊。”

赵二平的儿子赵泰进京奔丧的时候，这件事才引起世家的重视。

当时还是姜家家主的姜二叔就下令让人去彻查此事。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一个叫裴琰的小县丞杀了他们世家的子弟。

赵老爷子怒火中烧，一纸诉状直接告到了朝廷跟前。

朝廷无可奈何，只好派遣汴州郡守去调查此事。

“后来查清了，是这个赵二平欺辱一个刚刚丧夫的新寡妇，那寡妇肚子里有她亡夫未出生的孩子，那赵二平欺辱她，寡妇不堪赵二平的欺辱，直接就上吊自尽了。”

“那婆母经历新丧，又失去了媳妇，悲愤欲绝之下就跑去赵府里行刺赵二平。”

“赵二平虽然没死，却因为这场行刺，毁了他尊严的希望。”

那赵二平杀伤掠夺样样都干。

婆母落入赵二平的手上之后，根本就没有活着的希望。

是裴琰听说了赵二平的事情后，连夜赶去赵府将婆母等人救了出来。

后来他查清是赵二平欺辱婆母和新寡在先，二话不说就直接将赵二平押进了大牢。

“那赵二平的儿子不堪被寒门官员欺辱就上门求助于世家。”

“世家还没等查清楚事实的真相，就听说赵二平在牢中自尽了。”

沈莺时没料到这个小小官员县丞裴琰竟然有如此大的胆量。

敢和世家抗争。

姜窈觉得，裴琰应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那赵二平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裴大人处决了他，正好合了我的心意。”

她当时听说了这件事后，原本想要劝阻二叔不要掺和赵家的事。

世家已在风雨之中，姜家将来必定是圣上开刀的第一把刀。

“那裴琰如今上任了天宫的少司监，将来必然少不了要跟世家对抗了。”

世家跋扈多年，他一个小小寒门出身的官员又能怎么样。

姜窈说，“我会成为他坚强的后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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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结束，姜窈还免不了想起当时自己大言不惭的样子。

她哪有什么资格成为他坚强的后盾。

只不过是一个不被喜爱的世家女罢了。

“窈窈，窈窈，你怎么了？”

裴夫人注意到姜窈似乎有些心情落寞。

裴琰刚进屋就听到身后传来文才的声音。

“相爷，赵老先生求见。”

赵老爷子被人带进了屋子里。

见到姜窈也在这，颇有些意外，“姜窈，你怎么也在这？”

姜窈上前行了一礼，“是为了小世侄赵焕赵小公子而来的。”

赵老爷子不怒自威。

“哦，是吗？”

他已经听说了这件事跟姜窈有关。

没想到小小年纪，人还没嫁出去，心就已经偏向夫家了。

赵老爷子冷哼一声，显然没把姜窈放在眼里。

裴琰坐在主位上，示意姜窈落座，不必理会。

姜窈点了下头，陪着裴夫人在一旁坐下。

赵老爷子道，“我听说裴相无故拘留了我的孙儿，我是特地来向裴相亲自要人的。”

一个小小寒门出身的官员，如今坐上了宰相首辅的位置，也敢对他们世家出手了。

赵老爷子的跋扈不逊色于赵焕。

裴琰看了看赵老爷子的脸色就知道今日这来人来者不善。

“赵小公子当街辱骂朝廷命官，按照大尚国的律法，是应该要好好管教的。”

他不紧不慢的道出朝廷律法。

赵老爷子一听，瞬间就怒上心头，“你是拿朝廷压我？？”

这些年圣上有意无意的开始扶持寒门。

这寒门的势头都快要赶上了世家了。

如今这内阁的首辅是个浓淡不吃的寒门子弟，世家处处受掣肘。

赵老爷子早就心生不满了。

“裴琰，我告诉你，我赵家的人，不是你想关就能关的！”

姜窈眼看着赵老爷子就要发火了，她连忙说道，“世伯也不用如此的生气，赵小公子并未在裴府受到任何的苛责，只是留在内阁所，由内阁的官员暂时看守着。”

那内阁就是裴琰的天下，入了内阁所，跟入了裴府有什么区别。

“姜姑娘，说到底我们才是世家，你祖父和我赵家有着密切的关系，即使这么些年，我们两家已经很少来往了，可姜姑娘要明白，这世家和寒门之间到底谁才是你真正的亲人。”

“别等到我们赵家亲自登门，要求你二叔替你父亲管教你的时候，那个时候可就说什么也没用了。”

赵老爷子这是在威胁她。

裴琰说道，“姜姑娘不过是我的宾客，与赵小公子有什么关系？此事是我裴琰所为，与旁人无关。”

“赵老先生如果非要记账的话，那倒不如就把账记在我裴琰身上好了。”

裴琰油盐不进的态度让赵老爷子恼火。

“这么说，你是不肯放人了？”

“赵小公子什么时候肯向裴某道歉，裴某就什么时候按律法放人。”

“你……”

“老爷。”

赵府跟过来的管家眼看着赵老爷子落了下层，连忙开口说道，“如今我们赵家在朝中并无一人可以跟裴琰对抗。”

“姜家此番态度，看来是站在裴琰这边了。”

“小公子还在裴琰手里，不如就让小公子跟裴琰道了歉，这个事就先这么算了。”

“等来日有了机会，咱们在跟姜家还有裴家算这笔总账。”

赵管家的话听上去言之有理。

如今姜家即将要和裴家联姻，这姜窈明摆了是站在裴家的态度上。

看来他今日如果不让焕儿道歉的话，这事是没办法善了了。

“带赵小公子前来见面。”

“是。”

文才很快就从内阁所里把赵焕领了出来。

“祖父！”

赵焕一见到赵老爷子就满腹委屈没地方说。

“祖父，这裴琰欺负我！”

裴琰淡定的样子，让赵老爷子更生气。

“还不赶紧跟裴大人道歉。”

“道歉？祖父，你没说错吧，我道什么谦！”

赵焕平时就是被赵老爷子宠坏了。

他哪里知道这世家之上还有礼仪尊卑。

裴琰贵为一品首辅，他就应该要道歉。

“还不赶紧跟裴大人道歉！”

赵老爷子脸色更差了些。

赵小公子眼看着他祖父就要气炸的样子，他不敢在作怪，只能乖乖跟裴琰道歉。

“裴大人，对不起！”

姜窈见他道了歉，就知道这事可能没那么容易善了。

可裴琰却很淡定，只是教导着下次不可在这么鲁莽。

“裴大人此举，恐怕要让赵家记恨上了。”

那赵家人最是记仇。

姜窈遥望着赵家马车离去的背影，小声说道。

裴琰说，“我还怕他赵家忌惮我吗？”

当初他杀了赵二平的时候，赵家就已经记恨上他了。

姜窈对视着他的眼睛。

他总有着那么些令人费解的运筹帷幄。

“裴大人在对抗世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有朝一日，世家和裴家真的走上了穷途末路的时候，那么裴家应该要怎么做？”

裴琰就一个母亲而已。

他当真舍得将母亲置于危险之中吗？

“从我踏进仕途的那一刻起，母亲就和我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不重整朝纲，不让大尚国恢复正常秩序的时候，我裴琰是不会停止的。”

“世家和裴家终有背水一战的时候，姜窈，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他当时入仕之时就曾经对着天地发誓。

不立不破，不塞不流。

他与世家的争斗，是无止无休的！

不重整朝纲，他誓不为官。

他只是没料到这场战争的硝烟背后会牵扯进一个姜窈。

姜窈为之一颤。

“不塞不流，不立不破，我与裴大人的立场是一致的。”

如果真的到了撕破的脸皮的那一天，那么她应该是会选择站在裴琰这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