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诞生

陆时兴在熬夜玩全息游戏的时候猝死了。

彼时他刚肝完日常任务,正准备关机睡觉,却在手指接触到关机键的一瞬间,“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在那短短几秒的时间,陆时兴整个人像被高强度电流电过一样,带着些许刺痛的酥麻感充斥全身,最终他像因过度紧绷而断裂的弦一样,承受不住压力,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陆时兴再次恢复意识,有心思调侃自己猝死会不会上新闻时,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调侃早了。

他没有死,而是处于一个半透明的卵膜中,周身被疑似水流的液体包裹着,如阳光照射一般,暖洋洋的,非常舒服。而他不仅可以在水里呼吸,睁眼,还能在卵内小幅度活动。

卵内充斥着蜂蜜般的甜,又带着股淡淡的腥味。

这是什么地方?

他好奇地戳了戳困住他的薄膜,传来的触感是软的,手感像在摸一条硅胶垫。

然而这一碰不要紧,周遭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之后安静的氛围骤然变得嘈杂,夹杂着各种求救声,尖叫声,吓得陆时兴伸出的手不知所措地悬空着,不敢再做出动作了。

这时,陆时兴听到有个女人在说话,她的声音透过卵膜传过来:“报告所长,它恢复活性了。”

活性?什么意思?陆时兴有种不妙的预感,但他没有急着点开游戏面板,而是选择继续听下去。

紧接着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嗯,该说不愧是虫母么,生命力果然强劲……继续注射药剂,同时加大屏蔽力度,不要让它有一丝一毫发散精神力的机会。”

“是,所长。”

陆时兴听到两人又谈了些专业术语,他听不懂,但已经大致理解他在经历什么了——自己似乎是某种极为重要的实验体。

陆时兴倒没有太过害怕,毕竟他刚穿越,还没弄清楚什么状况,脑子暂时还转不过来。

他担心的反而的是自己的游戏,明天可是他在游戏里的生日啊!可以领不少东西呢!

过了会,只听到那男人冷漠的声音:“呵,谁能想到呢,当年战役上,被他们主动丢弃的虫母卵现在居然落到了我们手中。”

陆时兴:“……”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玩的游戏……叫虫母模拟器。

但那款游戏里并没有出现过人类,而且游玩期间经历过最大的危机,也只是食物问题而不是种族战争。

陆时兴不确定两者的世界观是否相同,他决定再观望观望。

殊不知,“好奇心会害死猫”,这个决定会让未来的他后悔万分。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陆时兴现在除了那一丝不安,竟意外有些精神亢奋。

他突然很想出去。

陆时兴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他不停地推着卵膜,试图把膜破开,奈何身处水流之中,本身又没有多少力气,他能做到的,只是把卵膜震出一个个鼓包。

那群科学家们又在交谈些什么,他听不真切。只知道折腾了这么一会,他不仅没能出去,还把自己折腾累了。

陆时兴打了个哈欠,选择了睡上一觉。他睡着之后,外面的声音被卵膜贴心地自动隔绝了。

陆时兴睡着之后,无意识地吸收着卵膜内的液体,这一觉,他睡得极为香甜。

——

一年后,实验室被虫族发现,研究所全员死亡,危机时刻,所长启动了紧急防护装置,却被虫族的将领制止。

“呵,差点忘了你。”

那人的话音刚落,只听“欻”的一声,柔软的卵膜被利器从外划开,粘稠的液体顺着这道口子向外奔涌而出。

绿色的液体逐渐铺满整张地板,散发出阵阵浓郁的腥甜气味。

陆时兴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人拽着胳膊拖出了卵膜,毫不留情地摔到了地板上。

“嘶——”

这一摔直接让陆时兴的脑子懵了片刻,他愣了一下,直到小腿骨传来剧烈的疼痛,他才像清醒了一样,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蜷缩身体,护住小腿。

也是在这时,陆时兴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座实验室看起来格外空旷,只在中央摆放了一座巨大的机械操作台,以及一个圆柱体培养舱。

而在培养舱外宽阔的过道上,躺满了人类的尸体,多数残缺不全,小部分侥幸留了全尸,断掉的四肢被随意地丢弃在各地,甚至有的尸体内脏都流了出来……

这人间炼狱般的场景让陆时兴呼吸一滞,在浓郁到让人作呕的血腥味的双重刺激下,他的心脏如同敲鼓一样砰砰直响。

他不知道这幅场景出现的原因,刚才那个摔他的人——姑且算是人吧,他就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对方逆着光,看不清具体面容,但不难看出他有着人类的身躯,但那双如夜中灯塔般显眼的眼睛却像极了昆虫的复眼,头上还有两只纤细的触角——他绝对不是人!

陆时兴不可遏制的产生了极大恐惧,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又被不知名物体挡住,心下一惊,不敢再做出动作了。

而那名原本俯视他的未知生物却明显不悦了,他微微蹙眉,俯身,而后单手掐住陆时兴的脖颈,一口气将他提了起来。

“呃……”

那家伙的手劲奇大,能单手拎起陆时兴整个人也不发抖,并且随着对方手掌的慢慢收紧,他因缺氧被迫发出一声痛苦的语气词。

周围的虫族士兵都不忍去看,不知为何,在青年被扼住脖颈的时候,他们的心脏也像被大手攥住一样猛地抽痛。

可惜无论陆时兴如何挣扎,如何奋力想掰开对方的手指,也都没有任何作用,对方不仅完全不受影响,反而还饶有兴趣地欣赏陆时兴痛苦的表情。

周围的虫族士兵看不下去了,他们看到祂受苦,心脏也随着小家伙挣扎的动作而莫名的抽痛。

终于,在陆时兴差点被开局杀的时候,有个虫族士兵崩溃了,他扑通一声跪下,大喊道:“洛斯塔那殿下!求您住手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洛斯塔那倍感烦躁地“啧”了一声,松开了禁锢住陆时兴的手。

陆时兴就这样又坠倒在地板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着,白皙的脖颈上随之显现出道道可怖的红痕。

“好痛……”

陆时兴终于撑不住了,卸去了全部力气趴在地上,痛苦地呢喃着。

“真是可惜,托那家伙的福,暂时还不能杀了你。”

洛斯塔那仿若没看见虫母的惨状,他挥了挥手,命令道:“把他带到星舰上去,我要亲自把他送到审判庭接受制裁。”

“是!殿下。”

命令下达之后,很快便有一队士兵出列,他们动作粗暴地扯着陆时兴站起来,反押着他的胳膊逼他向前走。

此时陆时兴已经痛到快昏过去了,根本无法反抗他们的动作。

一路穿过各种废弃的防护网,花了足足十分钟时间,他们终于走出了那所巨大的地下实验室,来到了星舰旁边。

说实话,看到传说中的宇宙飞船,说不激动那是假的。但陆时兴此刻却提不起任何兴趣,一来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很疲惫,二来……他到现在还光着身体,实在是太羞耻了。

直到被押送进星舰,关押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时,才有士兵给陆时兴塞了一件白袍。

陆时兴叹了口气,快速套上那件袍子,对士兵轻声说了句谢谢,却换来对方一个脸红加仓皇而逃。

陆时兴被气笑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实在拿不准这些家伙的态度,也确实是累了,找了个较为舒适的角落,缩在里面昏睡过去。

等再度恢复意识,他已经错过了审判结果的宣判,被直接送进了母巢星的监狱。

——

这是两辈子以来,陆时兴第一次坐牢。

从那个实验室出来以后,他便被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从审判庭直接押送进了这座暗无天日的虫族监狱。

是的,虫族监狱。

那群家伙原来被称为虫族,而他自己,则被星际人类叫做“虫母”“脑虫”。

虽说这些称呼听起来像是蜂后一般的存在,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阶下囚罢了。

陆时兴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按照他们的观念来说自己才刚诞生,他们为什么要把他塞进这所监狱?

更让人费解的是,虽然他现在算是犯人,却与普通囚犯不一样,他是被关押在独立房间里的,环境和吃穿用度都算得上不错,而“虫母”的专用食物矿髓,更是想吃多少吃多少。

只有看到矿髓的时候,陆时兴才会有穿越进游戏的实感。

总之无论他有什么样的生活需求,他们都会尽全力满足。

可唯独不给他自由。

“祭司殿下,日安。”

陆时兴正兀自发愁着,门外忽然传来守卫士兵的声音,陆时兴听到“祭司”一词,忍不住联想到先前掐他脖子的那个混蛋,下意识警觉地站起来,慢慢退后至墙角处,做出防备姿态。

“咔哒。”

门开了。

祭司缓步走进来,陆时兴却短暂的呆住了。

他盯着对方那张过于美丽的面孔许久,目光在对方身上各处流转,最后落到他脖子上那众多的眼睛上。

那些紫色眼睛是活的,它们本来还在滴溜溜乱转,在祭司的目光投到陆时兴身上时,也跟着一齐盯着他,让他止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陆时兴微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能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害怕了,或者说,没有哪个普通人,在看见这样一个高大的非人生物时不会害怕。

或许是他表现出的惊恐太过显眼,那名祭司向后退了一步,以示无害,随后慢悠悠地开口道:“我没能阻止他。”

但他其实没有张嘴,声音像是从腹腔里发出的,直接传送到了陆时兴脑海里。

说出的语言也并非中文,听起来更像是实时翻译,但比起智能翻译,对方的话理解起来会伴有一定的混乱感,仿若精神污染。

陆时兴下意识追问:“你说什么?阻止谁?”

祭司没有解释这个问题,他似乎不是很能与人正常对话,只是按照自己的思维,继续说了下去:

“洛斯塔那要杀了你,我和将军出面阻止。但最后也只为您争取到了一丝生机……很抱歉,三日后您必须前往边缘星,接受流放。”

“不过不用担心,我会尽可能帮助您的。”

陆时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重罪。

陆时兴没有理他,反正无论怎样他也反抗不了,不如乖乖接受安排,也许等到了那个什么矿区之后,他可以找机会逃出去。

祭司在这个房间里站了一会,便跟陆时兴说自己有事,要回去了。

临走时,祭司忽然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在心脏处,他缓缓抬起头,紫色的复眼里仿佛流转着情绪:“会好起来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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