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终于结束,祝萝担忧地问,“你累成这个样子,还要去国体吗?”
“要去!当然要去!”累成死狗的韩素素,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外走,“老娘今天就算爬,也要爬到国体去。”
祝萝无语。
假如她练舞的时候,能拿出这种决心,夜莺的舞蹈动作早应该学会了。
“你答应我的,不许反悔!”韩素素拉起她的手腕,“快走快走,不然国体该放学了。”
——韩素素非要祝萝陪他来国体,当然是有原因的。
两所学校紧紧挨着,学生们经常互相串门。
国艺女生居多,国体正好阳盛阴衰。
大学生想谈一段缠绵浪漫的校园恋爱,隔壁学校显然是最佳选择。
况且,舞蹈生和体育生,相性方面简直天生一对。
国体男生天天都能见到国艺的漂亮妹子,早就觉得不稀奇了。
但祝萝不同!
她可是不堕凡尘的小神女!
是无数国体男生的梦想!
即使两所学校距离再近,祝萝却从来没有去过国体。
之前舞蹈学院举行秋季汇演,许多男生不惜吃泡面啃馒头,也要攒钱买黄牛票,只为了看她一眼。
韩素素带着祝萝进国体,不得把他们迷死!
果然如韩素素所料,祝萝的身影刚刚出现在国体校内,分分钟激起全校骚动。
一大帮肌肉比脑袋发达,深秋大冷天还穿背心短裤,脚踩塑料拖鞋闲晃的猛男,火速冲回宿舍换上最体面的衣服。
有几个钢铁直男,甚至翻出压箱底的香水,对着自己一通狂喷。
“嗨,小神女!”
“今天刮得什么风?居然把美女吹到国体了。”
“你来国体要做什么事?还是要找什么人?”
祝萝还没走几步,就被几十个热情高大的体育生包围。
她不擅长应付这个场面,轻声解释,“我陪同学过来……”
“她来找鹤令璟!”韩素素凑过来,笑盈盈替祝萝回答,“你们知道鹤令璟在哪里吗?”
祝萝听她报出鹤令璟的名字,慌忙阻止,“哎,你……”说好的嘴巴很紧呢?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热情的体育生,已经给出答案。
“你也来找鹤大啊。”
“说起来,鹤大今天在哪个班?”
“不太清楚,反正他一直跟着潘奇上课,潘奇的班今天好像期中考试吧?”
男生们交换各自的情报,结果,谁也说不上来鹤令璟在哪里。
“抱歉啊,鹤大那个人太神秘了,我们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没关系,我真的不找他。”祝萝替自己澄清,内心却暗自思量。
学校里面这么多人,大家只知道鹤令璟会来上课,但谁也说不清他是哪个班的。
如果他跟潘奇同班,今天期中考试,旷考试的后果应该很严重吧?
——鹤令璟真的是国体学生吗?
.
星期五下午,舞蹈学院的期中汇报演出,正式开始彩排。
正式彩排对于舞者而言,至关重要。
以后成为正式的舞蹈演员,想要得到更多彩排机会,甚至要支付高额的舞台租金。
幸好学校剧院不会对大家收取租金。
在面对观众之前,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熟悉大舞台的环境和走位,及时作出改进和调整。
舞剧专业进度慢,勉强才练好整体舞台。
反观其它几个专业。由于不需要编舞和创作剧本,再加上演出经验丰富,彩排前已经决定好学生的妆发。
第一次跳领舞的崔玉姝,早早换好昂贵的礼服,羽毛头饰镶嵌一颗成色很好的黑珍珠。
她身边围着几个小姐妹,逢人便夸耀。
“直径25mm的野生黑珍珠,拍卖价120万起步,开眼了吧?”
“崔首席真有面子,以前祝萝当首席,只能借到普通的头饰。”
“呵呵,祝萝一脸寡相,哪配得上贵气的顶级珠宝。”
她们叽叽喳喳一通奚落。
被评价为‘一脸寡相’的祝萝,恰好走出舞剧专业的准备教室。
祝萝不参与本次演出,胡璇派她担任气氛组,自然不用换演出服。
她今天穿了素净的淡蓝针织衫,牛仔裤配小白鞋,一身随处可见的日常穿搭。
擦肩而过时,天生明艳的绝美脸蛋,硬生生把精心打扮的崔玉姝她们,衬得像群众演员。
仿佛祝萝离开西洋舞专业,她们依然只能给祝萝伴舞。
“喂!祝萝!”崔玉姝不甘心,咬牙切齿地叫住她,“我这颗黑珍珠怎么样?它可是下周珠宝拍卖会的竞拍商品,主办方特意借给我的。”
‘特意’两个字,咬得极重。
祝萝担任首席时,每场演出都有贵价珠宝赞助。
却没有拍卖级别的。
凭这一点,崔玉姝绝对可以把她比下去!
祝萝听她叫自己名字,才赏赐似的扫了眼黑珍珠。
“还可以。”祝萝中肯的评价。
还可以。
但是离她们所谓的‘顶级珠宝’差得太远。
“哼,你还算识货。”崔玉姝摆弄头饰,耻高气扬地大步走向舞台。
祝萝只觉得迷惑。
一件借来的头饰而已,崔玉姝究竟得意什么?
“思明,谢谢你借给我的珠宝!”崔玉姝结束彩排,立刻向自己特别邀请来捧场的严思明道谢。
“你来晚了,没看到祝萝看见这颗黑珍珠的表情,快气疯了。”
“她就是那副德性,见识短,命贱。”严思明双手环抱,嘱咐道,“你小心点,别把珍珠弄坏了。拍卖品原则上不外借,我托了爸爸的关系才弄到手的。”
——托了爸爸和祝萝的关系。
主办方不情愿把拍卖级珠宝,借给毫无名气的舞蹈生。
业内规矩,当红明星戴过的珠宝会增值,而不够格的人带了,会折损珠宝原本的价值。
负责人听说严思明是祝萝的姐姐,以为她要借给祝萝,才拿出几件档次比较低的展品,允许她选择一件。
外借过程发生任何意外,严思明必须为之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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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今天的状态非常好!真的!非常非常好!”
新舞团与祝萝之前所在的舞团,氛围明显不同。
她们进度慢,尤其跟同校舞台比较时,差距格外明显。
带队老师和胡璇,为了不让大家太颓靡,下台后必定大夸特夸。
胡璇竖起大拇指,“你们太会跳了吧!简直了!毕业后都进中央剧院,上春晚跳,上最大的舞台!”
“真的?我跳得很好吗?”韩素素被夸得飘飘然,看向祝萝寻找认同,“祝萝,我表现怎么样?”
“好看。”祝萝配合地夸奖,“你的努力没有白费。”
“哈哈哈哈哈!我果然是天才!天才!”韩素素乐得原地蹦迪。
祝萝见同学们喜笑颜开,恍惚想起之前的自己。
每次下台,必定被从头到脚挑剔一通,得不到半句表扬。
以致于后来的祝萝,对舞台总是敬畏又恐惧的。
胡璇生怕她们得意忘形,板起脸教训,“别太骄傲!回去好好练练,正式舞台要比今天更好。”
“好~”
“祝萝,你……”韩素素冲到祝萝面前,正要说些什么,一声高亢的尖叫,从走廊彼端传过来。
“啊——!”
“我的黑珍珠呢?谁偷了我的黑珍珠?”
“谁啊?吵死了!”韩素素好奇地推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隙,外面的人伸手扒住门板边沿,用力挤进来。
“祝萝,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黑珍珠!”崔玉姝愤怒地指着她的鼻尖。
祝萝否认,“我没有。”
“胡说!他们说彩排的时候,后台只有你一个人,除了你还有谁?”
“喂,你讲点道理!”韩素素挡在祝萝面前,“祝萝又不参与演出,她呆在后台有错吗?”
崔玉姝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近乎嘶吼地控诉,“我不管!肯定是她嫉妒我,偷走我的黑珍珠!”
被无端冤枉的祝萝,听见她的指控,只觉得不可思议。
“我嫉妒你?”祝萝仿佛听见什么笑话,差点笑出声。
崔玉姝将她视作假想敌。
祝萝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
胡璇实在听不下去,站出来给祝萝撑腰,“同学,你说我们班祝萝偷了你的东西,证据呢?”
“还要什么证据?当时后台只有她一个人,肯定是她偷的!”
“我没有。”祝萝硬气地说,“你报警吧。”
“报、报警……”崔玉姝语气明显犹豫。
她想私底下解决,不想把事情闹大。
否则,万一被严思明和出借珠宝的负责人知道——
“祝萝说得对,报警啊!”
崔玉姝:“报什么警?我确定是她偷的,把黑珍珠还给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祝萝懒得跟她废话,拿出手机准备拨110。
崔玉姝眼疾手快,一把抢回她的手机。
舞剧专业见她这么不讲理,纷纷扑过来。
向来捧着崔玉姝的姐妹团,也不甘示弱,跳出来回击。
事情很快闹大,惊动了老师和院里领导。
“先把剧院的门关起来,谁都不准离开!”
领导很快做出安排,把崔玉姝和祝萝叫过去。
“崔玉姝,你的黑珍珠,是什么时候丢的,仔细说清楚。”
崔玉姝战战兢兢来到领导面前,小心翼翼偷觑旁边的严思明,一口咬定说,“是我排练的时候,祝萝偷走的!”
韩素素气得破口大骂,“人话你是一点也听不进去啊?都说了祝萝没偷!”
领导看向祝萝,“祝萝,当时后台只有你一个人,对吗?”
祝萝礼貌地回答,“对,但是我一直呆在舞剧专业的准备教室,没有离开过,更没有偷黑珍珠。”
“少给我狡辩,我管你偷没偷。”严思明吊着眼尾,居高临下命令道,“现在只有你一个嫌疑人,你必须把黑珍珠交出来。否则,就算出去卖,也得赔给我一颗。”
祝萝看向她,垂在身侧的手掌握紧。
严思明永远这样高高在上。
仗着自己是严丰舟的亲女儿,把她当做丫鬟,当做卖给严家的奴隶。
反正不是平等的人。
“凭什么?”祝萝看向她。
第一次与严思明正面对峙。
“你还有脸问‘凭什么’?”严思明眼底闪过明显的厌恶,“你这些年吃谁的喝谁的,心里没点逼数吗?”
“严女士,事情调查清楚之前……”老师试图调解。
严思明根本不听。
她才不管什么真相,傲慢地撩了下头发,“你要是找不到好客户,我给你介绍几个。”
话音刚落,紧闭的剧院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几十上百个国体男生同时涌进来,钻到剧院各个角落。
“黑珍珠黑珍珠,黑珍珠在哪里?”
“鹤大说了,谁找到那颗黑珍珠,他把新到手的Comfedreate送给谁。”
“woc!鹤大那辆摩托大几百万,我馋好久了,黑珍珠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别跟我抢!我肯定先找到!”
祝萝愣住。
平白无故,鹤令璟为什么会带人来国艺剧院,找丢失的黑珍珠?
“嘻嘻~”韩素素靠过来,一脸邀功的表情,“幸亏我上次跟国体小哥哥加了微信,让他们给你老公通风报信。”
“他不是。”祝萝803次澄清,耳根悄悄红了。
韩素素再次选择性失聪,“你老公真厉害哇,搞这么大阵仗。”
祝萝说不出反驳的话。
确实挺大阵仗。
由于今天并非正式表演,剧院观众席没有开灯。
鹤令璟一步步走过来,速度很慢。
终于,他来到祝萝面前,确定她没有受什么伤,
无喜无悲的眼瞳,这才斜了一下严思明。
“你要赔黑珍珠,自己为什么不去卖?”
“什么?!”严思明愤怒地瞪大眼睛,很难相信他敢这么对严家大小姐说话。
鹤令璟扯了扯唇角,嘲讽力度拉满。
“因为不值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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