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十三章

在小闪致力于让萨沙沉迷娃娃机的同时。

哈尔·乔丹评价完小伙伴的光头后，便启程前往Oa星。

他有心事，所以穿越虫洞时心不在焉，差点被卷进乱流里。

绿灯侠跟蝙蝠侠、钢铁侠不同。

“绿灯侠”不是一个唯一的称号，在茫茫宇宙中，大约有7200名跟哈尔一样，通过绿灯戒指的力量，维护和平公正的超能力者。

绿灯戒指需要从一盏绿灯中定期补充能量，而灯的能量来自于全宇宙的中心、也是“绿灯军团”的总部——Oa 星。

在Oa星上，有一群拥有永恒生命的古老生物——“宇宙守护者”。他们以Oa星的坐标为第0扇区，将宇宙划分成3600个扇区，每个扇区至少保证一名绿灯侠执法巡逻——哈尔就是他们挑选出来的，地球所在扇区的守护者。

绿灯军团是宇宙的老牌义警了，存在了30亿年。每一任绿灯侠死亡，绿灯戒指就会自动寻找下一个继任者，继续为宇宙众星服务。

绿灯军团最惨烈的一次战斗记录，就在重启前那条时间线上。

——被黄灯戒指大幅度加持后的人间之神，直接把整颗Oa星投进了太阳。

不义第二年。

Oa星的守护者观测时间线，发现地球扇区即将诞生一位宇宙级别的暴君。

尽管人间之神当时仅在自己的星球上活动，但守护者们看见的，是更遥远的将来——氪星遗孤一旦稳定地球政权，眼光将会投向全宇宙。

三代以后，人间之神就会拿下天启星，组建一支空前强大的军队，向整个银河系进军。

于是守护者们先发制人，决定用尽一切手段，将宇宙暴君扼死在萌芽状态。

哈尔跟克拉克有很深的战友情谊，更何况不义第二年，克拉克做的一切，仍在情理之中。

他当年因为坚决站在克拉克一侧，于是被剥夺了绿灯戒指的使用权，被迫选择成为黄灯戒指的持有者。

当守护者们将超人作为该被制裁的对象时，绿灯军团的手段，其实是相当强硬的。不义政府与守护者们几次谈判，均不欢而散，最终以超人的诘问，拉开这场战争的帷幕。

超人：“既然你们自诩宇宙守护者，氪星灭亡之日，你们在哪里？”

超人：“——你们何德何能，向我索要地球的统治权？“

当年，绿灯军团选择发动战争的时机，从长远来看，其实是正确的。

——但守护者们唯一的失误。

就是低估了人间之神的实力。

哈尔从虫洞跃迁至Oa星。

这颗绿莹莹的星球，现在看起来一切如常。但是每当哈尔登上这颗星球，脑中总是会出现，它在巨大的太阳中瞬间消融的惨状。

他闭了一下眼睛。

前往中央能源电池的路上，不少跟他相识的绿灯侠跟他打招呼。

“噢，哈尔，你个蠢货，怎么每次见面都这么冷淡？小心我用靴子踢爆你的屁股。”

哈尔：“……”

说话的是一只戴着绿灯戒指的松鼠——绿灯戒指的使用权不限物种，只凭意志力和勇气决定资格。

Oa星上排队充能的绿灯侠们，什么奇形怪状都有，哈尔经常因为自己只有一双眼睛两条腿，而感觉与他们格格不入。

哈尔往会议大厅走，绿灯松鼠在他头上飘：

“哎，你们地球到底在搞什么？超人什么情况？我在2813扇区看到他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一袋太空垃圾。“

哈尔不吭声。

他来Oa星以前，曾跃迁到氪星遗址。

如果没有亲眼见过克拉克现在的模样，他这会儿很可能就“太空垃圾”这个形容词，跟心直口快的松鼠生气。

可是亲眼见到了。

哈尔发现他无法反驳。

当年正联第一战，他亲眼见过凯旋归来的人间之神，身披荣光，缓慢降落到人群中的模样。他那条巨大的红披风，在背后热烈地鼓张开来，逆着光飘扬。

在那一刻，劫后重生的人群，是静默的。

没有人出声，他们伸出手触摸他的足尖，触摸他结实的腿肌，触摸他宽大的手掌，触摸他强壮的臂膀，触摸他胸前那个代表希望的“S”，最后触摸他那张天神一样的耀眼容颜。

——神性。

就连年轻时自我感觉良好的哈尔，都必须要承认。

超人的神性与生俱来，他再怎样谦卑自省，都洗不去这一点。

全人类都爱他，可又不由自主感到恐惧——是发自本能的求生欲在战栗。

他的强大，已经完全超出物理和时间法则，而且是选择抱一只树上的猫猫，还是一毫秒杀光百万人，都只在他一念之间。

也就只有莱克斯·卢瑟，还敢孜孜不倦十年如一日地挤兑他。

人类史上，没有任何一任首领，能像超人带领的不义政府一样，在第一年就横扫全球。

人类对他的期望高得可怕，这个来自堪萨斯的男孩，踏着所有人自愿作为垫脚石的后背——踏着人类的身体，一步步走上神坛。

在地球人心中，超人的意义永远不一样。

是的，他们爱深沉睿智的蝙蝠侠，爱灯塔一样的美国队长，爱众多为地球付出的超级英雄，这种爱意，一点不比超人少。

但超人就是不同的。

太阳之子，人间之神。

——他必须无所不能。

当哈尔在一块氪星碎片上找到他时。

他愣了足有一分钟。

氪星遗孤像一袋脏污的太空垃圾，倾倒在永不能回归的故土。

周围一片漆黑寂静。

漂浮陪伴着他的，只有氪星爆炸后遗留的氪石碎片。

愣过以后，哈尔几乎是下意识转开头。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见过红披风飘扬的太阳之子，就会觉得眼前这个画面尤为残忍。

他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甚至不敢上去打个招呼。

几乎逃跑似的返回虫洞，跃迁回Oa星。

松鼠：“其实我们把他拖出来过一次。但他好像哑了，发不出声音。后来没人管他，他自己又回那里去了。奇奇怪怪，超人不是你们星球的超级英雄吗？”

哈尔：“我不想……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独自来到Oa星的会议大厅。

重启以后，他回Oa星只会沉默着，去往中央电池充能，从未踏足这里。

守护者们也从未传唤过他。

环绕大厅的诸多高柱上，坐着苍老的宇宙守护者们——一种矮小、智慧的古老生物。

哈尔是带着蝙蝠侠的嘱咐来的，所以此刻再怎么思绪混乱，他也知道自己必须打起精神来。

这些活了几十亿年的宇宙守护者，在Oa星监视整个宇宙。

并能在一定程度上，窥破宇宙万物的命运。

常在灾难发生以前，调遣绿灯军团前往宇宙各个扇区。

但他们并不是传说中的大宇宙意志，倒更像是“观测者”这样的存在。

哈尔问得很直接。

他说：“你们知道‘时空纠正者’吗？”

守护者：“不。”

他换了个问法。

哈尔：“你们知道萨沙吗？”

守护者：“‘萨沙’在宇宙中，指代约2309.82兆亿生物。”

哈尔用绿灯戒指变化出一个屏幕。

屏幕直接连通蝙蝠洞的监控，画面里，一只小金毛坐在滑板上，被狗子拖着骨碌碌跑。

哈尔：“……”

在这种肃穆的场景下，这画面好像有点不合时宜……

守护者却肃然动容。

小蓝人们议论纷纷。

守护者：“疯神的止戈者。”

……在这一瞬间，哈尔和实时监听的蝙蝠侠，同时心中一跳。

作为宇宙守护者，他们大概是除了奇异博士以外，唯二在没有人物卡的情况下，拥有上一条时间线的记忆的。

他们用行星轨迹，绘制出了克拉克的命运线。

在Oa星被投入太阳以前，克拉克·肯特的命运轨迹，的的确确是一路奔着成为疯神的命运去了。

这也是他们当初为什么召集整个绿灯军团，争夺地球统治权的原因。

可是当时间重启，守护者们还原上一条时间线中，人间之神的命运轨迹时。

却发现就在不义第五年，一颗不属于这个宇宙的星星，很突兀地掉落在疯神那道猩红、滚烫、一往无前的星轨上。

它个头很小，却把代表克拉克命运的红色巨星，给撞脱轨了。

——一切就从此处改变。

在指代命运的星轨图中，漫天奔流的星星在同一刻停滞，然后按着原路线逆转返回。

当它们再度开始奔流，沿袭的，已经是另一条完全不同的星轨了。

哈尔按着蝙蝠侠的嘱托，询问：“他从哪里来？”

守护者们只能观测本宇宙生物的命运轨迹，他们一时并没作答。

哈尔也预料到这个情景了，只好说：“行。”

但一个非常矮小、苍老的守护者，在沉默许久后，低声开口说：“‘萨沙’并不是他的本名。”

*

萨沙坐在鸡腿店里刷推。

他要看的电影30分钟后才开场，电影院又不能带狗，他索性自己来鸡腿店等。

因为夜翼千叮咛万嘱咐，小王子只要出门，就得把自己裹成个绷带怪人——有必要吗？没必要吧。

他反复跟人说没必要，结果夜翼直接抬他蝙蝠大哥压他。

害，他自己这张脸都看厌了，也就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谁爱要谁要。

小金毛毫无自觉地刷刷拉网页，细白的手指头对着屏幕戳戳点点。

期间东张西望，摘了点口罩，伸头去叼了根薯条。

又被角落的小姑娘悄悄拍下来了。

托尼：“……”

托尼扶着额头：“……老规矩，星期五。”

小姑娘拍完，立刻上传ins。

却发现不管上传多少次，叼薯条的美少年就是传不上去。

传别的图片却能秒传。

……奇了怪了。

萨沙自己随便注册了个社交账号，平时也就看看这个世界的人都在刷什么。

首页一大堆转发这个蝙本月好运连连，结婚照都要在蝙蝠灯跟前拍的，小金毛一想起阿蝙那张沉肃的脸，边看边忍不住笑。

划拉到底了，弹出一条新的热门推送来。

——超人真的消失了？？

萨沙脸色不变，径直划过去了，继续往下翻信息流。翻了十几分钟，又出来一条新热门：

——只有我发现了吗？这两个月没有超人消息啊

这条推的转发数量，明显比上一条翻了一倍。

萨沙又把它划掉了，看看时间，电影差不多该开场了。

他喝光手里的可乐，起身往电影院走。

影院门口人来人往，很热闹。

原来是有个派送运动手环的，萨沙被人群推来推去，派礼物的人又老是堵着他的路，就随手领了一个。

领到手，手里抱着爆米花和可乐，顺手就要往手腕上扣。

无意中一瞥，他发现这手环没商标。

这倒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

只是这些运动手环，看起来价格不菲，拿在手里更是挺有分量的，甚至还能调出很小的全息地图，所以影院门口才挤了这么堆人。

……这是啥意思？做慈善？

萨沙看了一眼旁边的汉子。

他的手环是银白色的，金属制，上面有暗绿的读步数的数字。

自己的也是银白金属手环，但是读步数的数字是淡绿的。

萨沙不吱声，状似无意地看了一圈，所有人的数字都是深绿的。

……简直就像专门给他的手环做了个标记。

当然，也可能是他的手环快没电了。

但当小金毛回头看了一眼派礼物的人，发现他派完自己那份，就在人群中钻没影了。

萨沙挠了会儿脑袋。

挎着他的小黑伞，进去了。

*

哈皮扑回了驾驶座上。

他从萨沙出门就开始派礼物了，发了他妈1000多个才发到萨沙手里，发得他心里哇凉哇凉的。

这玩意儿看着像个读步器，其实是托尼研发了三年的纳米技术手环，精密度等同于一整台治疗舱，是一直作为高端医学概念的“绝境病毒5.0”，正式流向社会大众的第一步尝试。

这玩意还没流入市场，市场部最近一直在筹划，专门为它召开发布会——因为以它的价值，一旦发布上市，绝对会引起全球轰动。

……结果老板随手抓了一把，就拿出来免费派送！

一只手环成本价死贵死贵的啊！

这跟往大街上撒美钞有啥区别吗！

不对，还不是撒美钞——这就相当于给路人一人发一台MK50，让他们领回家当衣架使！

托尼看着也挺紧张的。

他扒着前面驾驶座，温暖的棕色眼眸往后视镜看：“怎么样哈皮？都派完了吗？”

哈皮那个肉疼啊：“没……没派完，还剩点。不过我把您专用的那个，派给您指定的人了。”

托尼脸色一沉：“为什么不继续派？他会怀疑的！”

哈皮：“……”

为什么不继续派您心里没点数吗！

托尼气呼呼坐回宽阔的后座上，说：“星期五，扫描。”

看见老蝙蝠给萨沙做体检那天，托尼就立马猜到他下一步准备干嘛了。

……不就是逼他交出绝境病毒5.0，然后他自己拿去给小金毛治呗！

托尼脑中都具现化出画面来了：

萨沙：“（嗷嗷蹦跳）大哥！大哥你看我的腿腿！我的腿腿终于又可以走路啦！眼睛也好了！肚皮也不难看了！大哥太谢谢你啦！”

蝙蝠侠：“（抱起来放腿上）萨沙，你知道吗？我最难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能在上一条时间线救下你……我根本不应该在那时离开基地的，我根本不应该把你留给超人。你死后我一直在想，要是我早早地把你治好了，让你健健康康的，让你在基地里活蹦乱跳，你最后是不是就不会做那个选择？”

萨沙：“（泣）大哥……”

蝙蝠侠：“你知道我刚开始重新研究绝境病毒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吗？我在想我的研究，未来可以治好几千几百万人，但我永远、永远也救不回你。上帝啊，好在神又给了我一次机会……”

萨沙：“（哭着埋胸）大哥……大哥宁别嗦了……我最喜欢大哥了，以后什么都听你的……还有那个什么纽约首富，我理都不要理他，谁叫他老是跟大哥抢全美首富的地位呢！”

蝙蝠侠：“（捏鼻子）对，别理他。他来韦恩庄园看你，我就把他打出去。”

……马的，每次脑补到这里，托尼总会气得天灵盖乱跳。

他不承认自己天天只能看不能吸，缺小金毛缺得有点神志不清了，心想老蝙蝠，这件事真不是开玩笑的。绝境病毒5.0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悼念萨沙开发的，这是他献给小王子的花束，就算萨沙永远不知道托尼·斯塔克做的一切，这件礼物，他死也不会以别人的手送出。

星期五说：“指定目标并未佩戴手环。“

托尼：“……？”

哈皮小心翼翼：“老板，是不是因为设计太丑了？”

托尼：“我的审美，不可能！”

哈皮：“或者他想回家再戴呢？”

星期五：“指定手环已被拆卸，病毒发生器脱落。”

托尼：“……？”

星期五：“指定手环已被重新组装。”

又拆又组。

托尼坐不住了。

他让星期五查了萨沙看的场次和座位，往脖子上带了全息伪装装置，把五官一抹，暗搓搓进了电影院。

萨沙习惯遛完小氪再来看电影，通常是深夜场了，影院里就没几个人。他又喜欢找边边角角的位置坐着，托尼伪装完五官，装作开映后匆忙赶进来的路人，找了萨沙身后的座位坐着。

萨沙戴着大大的3D眼镜，正在认真看电影。

看了没多会儿，他站起身，好像去上厕所了。

他携带的背包用来压椅子了，里头被剥了病毒发生器的纳米手环，正在一明一暗的电影光线中发光。

托尼等了半天，小金毛还没回来，他就悄悄伸手一够，把手环够进手里。

……什么意思？

难道是太好奇，才胡乱拆装的？

托尼一边想，一边在座位底下把手环重新装好。

刚准备放回座椅上的背包里。

就听脑袋后面——

“咔嚓。”

很轻微的上膛声。

萨沙就站在他身后的黑暗里。

手里抬着那把小黑伞，伞口黑洞洞的。

“——安东尼·斯塔克。”

他轻声说。

声音里有一丝很冷的笑意。

托尼：“……”

……等等？！？！？！？！

第一卷第十四章

托尼知道，这只金毛狗崽看着又娇又软，小脸蛋漂漂亮亮，整天哼哼唧唧，其实认真起来非常凶悍。

……当然，这个印象还是来自白罐的记忆。

托尼：“……等等？！你听我解——”

萨沙：“呵呵。召唤盔甲的控制器？”

托尼：“在手上……”

萨沙把他一只手往座椅后拉，手表取了。

萨沙：“手机。”

托尼：“……裤兜里。”

萨沙低声喝令：“不准动。”

他妈的，这种时候，缺了系统真不好干活。

狗系统的扫描功能，一秒内就能告诉他，白罐身上还藏了什么高科技玩意，哪里还用他手动搜身。

他来这电影院第三次，就已经把整个影院的房间配置摸清楚了。刚刚摸去监控室，把这个影厅的监控破坏掉。

午夜场基本没什么人，他就摸黑回到了最后一排，小黑伞指着白罐脑袋，把人控住。

再手动把他从头到脚都摸了一遍，搜出一堆丁零当啷的金属玩意来。

男人脖子上的全息伪装装置，也被萨沙迅速解除了。

托尼·斯塔克本来的脸，顿时暴露在明明灭灭的电影画面前。

没错，还是记忆里那张俊美逼人的脸。

……白罐的脸。

萨沙：“……”

托尼：“……”

萨沙：“手往后举。”

他拿捡破烂捡来的尼龙扎带，把男人的手捆在脖子后面了。

托尼大惊失色：“等等！小氪，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萨沙淡淡地：“我记得你。”

末了又说：“不准叫我小氪。”

说实话，他回到这个世界以后，记忆还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过——连他刚刚发了信息的外援蝙蝠，在他混乱的记忆里，也只是一个尖耳朵的人形轮廓。

脑门上贴着“无害”“大哥抽烟大哥”“神级可靠”“看起来很凶耳朵却很软所以其实耳根子也很软”等等十几个标签。

而早就在他跟前掉了马的小闪，他的印象就更浅了，脑门上贴的标签只有零星两三个，“无害”和“吃吃吃吃吃”。

——但白罐是什么级别？

他忘了谁也不会忘了白罐。

就跟他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卡尔·艾尔一样。

重启前，那就是偏离值100%的天才大佬——他打得最惨的撤退战，直接导致自己被卡尔捕获的那一次，就是中了白罐的陷阱。

萨沙连叫外援都不敢叫离自己最近的夜翼，生怕大蓝鸟段数不够，被白罐烧烤生吃了。

他上网刷推时，发现白罐依然在跟绝境病毒较劲，但当时他认为，既然蝙蝠家有重启前的记忆，就应该知道怎么防备白罐了。

尤其是计划从A列到Z的蝙蝠，他现在没动手，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怎么还自己找上门来了？？

托尼：“不是，我是托尼·斯塔克！”

萨沙平静地：“你是托尼·斯塔克。”

托尼：“……不对，我不是那个托尼·斯塔克，我是……佩……托尼2号。”

萨沙：“你怎么证明。”

托尼：“…………”

卧槽，他该怎么证明？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要证明自己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不完全是那个自己却又等同于那个自己……！

尤其托尼还记得，白罐还表演过没黑化时的自己！

他的演技精湛到完全能拿奥斯卡，就连曾经朝夕相处的佩铂都没有认出来。

当时的情况非常危急，是萨沙不知怎么判断出，白罐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这才把整个反抗军基地保下来。

……现在一想，白罐这段戏精黑历史可把他害惨了！！

托尼简直百口莫辩：“我……你叫蝙蝠来。”

萨沙没告诉他，他已经给蝙蝠发信息了。只是这会儿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白罐身上，丝毫不敢松懈，没空低头去看手机。

电影才刚开场，声音也很大，完全能把最后一排角落的动静盖过去。

萨沙伞口抵着他不动，淡淡地：“你为什么来找我？”

他每天抱着狗子，浇着花花，夹着娃娃，狗男人也不出现。

傻小闪脑袋都剃光了，就为了拼命往他面前带好吃的，他吃就吃了，也不去揭穿这家伙。

开始觉得这个世界很草淡，但是真的慢慢适应了，却发现这个和平的世界……就这么过下去了，也还……也还行吧。

……结果白罐一出现，几乎是瞬间让他拉响警报，重回那条腥风血雨的时间线！

他是真的想不通，放过他就有这么难？

怎么，上辈子欠的屁股债，追到这辈子继续还？

……这么执着的吗？？

萨沙想到这一层，差点给气得笑出来。

要说白罐邪是真的邪，强也是真强，做起生意是真的锱铢必较，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萨沙：“安东尼。”

影厅里很吵，萨沙得凑在托尼耳边说话，男人才听得清。小王子的声音要是放轻了，就是很软的少年音了，那个“尼”的音念出来是糯的，黏着耳尖过去。

可怜的老父亲被自己的崽挟持了，脑洞还噼里啪啦乱开。

他心想萨沙要是肯用这个声音“托尼托尼~~~”叫着，然后也像给老蝙蝠那样给他一个抱抱——

他斯塔克工业都给人送出去……！！

……冷静！托尼斯塔克你冷静点！

托尼一个慌神，猛眨他的棕色大眼睛。

斯塔克工业还是不能随便送的……！！

可是，说实话，如果是重启前，萨沙和佩铂完全就是他的恩人；是他们历尽艰辛，把他遗失的温暖心脏带回来，亲手放进他的胸腔里的。

而他现在，早已经任命佩铂为斯塔克工业的CEO了，自己只埋头专心干研发。

小王子要是肯要，送一个集团又算什么呢？

他还没脑补完，就听萨沙用那种轻软的少年音，说完了下半句。

萨沙轻描淡写：“——你还是很想上我，是吧？”

托尼：“……！！！！！”

不是啊！！！

崽！！！

……不是啊！！！！

瞬间羞耻爆表的托尼，整个人往上一弹！

又被黑洞洞的伞口压着坐下去。

……托尼终于明白了。

在萨沙不需要再为任何理由，在他认为的“白罐”面前伏低做小时。

…………他这是准备算总账了。

托尼：“……我真的不——”

萨沙心平气和：“我说真的，安东尼。现在我对你是一个路人，我们的立场对立，算是没以前那么尖锐了？我就很好奇，到底多大的执着，能让你找到这个犄角旮旯来？还非要再给我注入一次绝境病毒？你以为我是真傻，真不知道绝境病毒能当春-药用？”

托尼：“————”

萨沙笑了笑：“哦，还有谢谢你在旧金山对我的‘招待’。我三辈子加起来都没穿过丁字裤，体验很新鲜。”

其实比起白罐做过的，他这话说得已经很隐晦了。

……托尼直接变成了灰白雕像。

托尼跟蛇队被洗脑的情况还不一样，他跟白罐之间的界限，原本就没有那么清楚；白罐与其说是双重人格，不如说就是他一念之差，就很可能会成为的那个人。

记忆融合以后，其实白罐很多想法，都是与托尼共通的。

他的上帝情结，他的马基雅维利主义，他不容践踏的尊严，都是被托尼·斯塔克的道德感，牢牢压在心底深处的东西。

……当然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们俩对萨沙的看法也是共通的。

白罐说过，他没有在扮演上帝，一直以来，他都是在扮演人类。

所以他理所当然占有全人类最好的东西——从最奢靡的物品，到最美貌的金丝雀。

说来可笑，当年白罐一眼看见持靓行凶的萨沙，再看见把小金丝雀裹在怀里的超人时。

他对人间之神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你不配”。

而当记忆融合后的托尼，带着军队冲进红太阳监狱，亲眼看着萨沙在超人怀中消失时。

在那一刻，他纵然对白罐有千般不齿，想法竟跟白罐前所未有地重合。

——他心想，你不配。

早知道是这个结局。

托尼·斯塔克心想。

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倒还不如当初，白罐再强硬点，让萨沙选了他那一边算了。

——因为白罐没有心，所以他知道，萨沙永远不会像爱超人那样爱上他。

反正最后萨沙也是要叛入反抗军的。如果他背叛的是白罐，而不是卡尔，结局会不会截然不同？

当然这个想法也很可怕，如果那时系统还在，就会发现在萨沙死后，托尼本来归于零的偏离值，曾一度往上蹿升过。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白罐给萨沙挑的那些衣服，每一件都露着白白的大长腿，软软的小屁股。男人强势地长臂一圈，腰肢柔软的小金丝雀就倒在他腿上了。

一双狐狸般狡黠的绿眼睛弯着，光脚丫子在背后一翘一翘。

小王子精致的脚踝上，还被他栓满了珠宝足链，晃一晃就叮叮当当的。

……就很养眼。

托尼：“——天杀的，你他妈给我住脑！！！”

前排的零星几对情侣，吓得把可乐连冰块泼上了天。

……还想！！还敢想！！！

自己吃自己崽的豆腐，你还挺得意！！！

马的，他一想到被自己揉了屁屁、搓了爪爪、舔了耳根子的崽，现在就站在他身后公开处刑——

他恨不得鲨了自己！！！

他当年给自己做意识备份的时候，是为了防止自己被精神控制后，随地大小便公开出糗。

……现在一想，他还不如去随地大小便！！

萨沙也被他吓了一跳，伞口抵紧了他脑壳，抓紧时间看了眼手机。

蝙蝠侠：[马上来。]

蝙蝠侠：[……别杀他。]

那个“……”就很灵性，萨沙瞥了好几眼，没搞懂大哥什么意思。

哦对对，不杀原则。

大哥他想多了。他现在已经慢慢步入退休生活了，犯不上为了白罐蹲大牢。

如果可以，在狗系统没开机前，他只想当个无任务一身轻的普通人，养花遛狗喝茶。

说他自私也好，没责任心也罢，反正离什么劳什子拯救世界远远的。

……直到属于他的命运审判降临为止。

萨沙压紧声线：“还嚎？你之前对我做的还不嫌多，这辈子继续找补？”

托尼不嚎了。

他又变成灰白雕塑了。

等蝙蝠悄无声息、不知道从哪个通风口落下来，先把萨沙拽进自己披风里，再无言地解开托尼手腕上的尼龙扎带时。

……托尼已经在扑簌簌掉灰了。

蝙蝠侠：“……”

蝙蝠侠把被萨沙搜出来的一堆玩意，放回了托尼身边。

……托尼还在掉灰。

萨沙在他披风里仰着脑袋，神情有点担忧，悄声：

“大哥，怎么回事？这个人是白罐啊！我还以为你们都记得，可是你们记忆是不是缺一段呢？？”

蝙蝠侠：“……回去说。”

金毛狗崽小小一只，男人一捉就拎起来了，学着夜翼那样，疏离但又稳妥地端在臂弯里。

萨沙抓着他披风，看他的眼神是纯然信赖的，却皱着眉头，真的就像只懵懵然看着人、又不太敢接近的流浪狗一样。

黑暗骑士心里软了。

……他心里一软，忘了点什么，端着萨沙，顺着深夜无人的通道就跑了。

美队：“怎么回事，蝙蝠？哈皮刚刚给基地……呃……发了个求救信号，信号怎么在萨沙的位置？”

蝙蝠侠：“斯塔克直接去找他了。”

彼得：“？！那我、那我也……”

闪电侠：“！他是不是也剃头了！你别告诉我他就这么过去了……！”

蝙蝠侠：“……我想先确认一下萨沙保留记忆的程度。我怀疑，他目前对负性-事件存在记忆偏好，对于正面信息却不具备相应的记忆能力。”

闪电侠：“也就是说，更倾向于记得被别人伤害时的情况？”

美队：“……”

彼得：“……”

闪电侠：“额，你们怎么不说话？”

彼得：“……斯塔克先生他，他现在怎么样？”

蝙蝠侠这才想起，自己遗漏了什么。

……他把在座位上掉灰的斯塔克给忘记了。

蝙蝠侠轻描淡写地：“嗯，他在看电影。”

第一卷第十五章

萨沙趴在书桌上写写画画。

蝙蝠家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夹着他。

而对面的壁炉旁，坐着目光温和的小教授——查尔斯·泽维尔。

……这一幕，看起来就跟小金毛被按头赶作业一样。

事实上，这是萨沙重生回来后，第一次真正平静地坐下来，好好地捋上辈子的记忆和时间线。

关键在于，影院白罐惊魂事件——“就是惊魂啊！”小金毛义愤填膺，“究极钢铁侠就是不肯放过我（的屁股）！”——对逐渐想要退休的萨沙，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萨沙揣着自己乱七八糟的记忆，跳着脚跟大蝙蝠争辩了半天，拼命举证白罐到底有多阴险多牛逼、他为什么不能轻易被信任。

讲了半天，都跟蝙蝠大哥牛头不对马嘴。

然后情绪激动的小金毛，就被男人们抬手抬脚捉上了车，一路拖到了纽约的威彻斯特郡。

泽维尔天才学校的建校地。

其实在萨沙刚回来的时候，超英们就已经讨论过无数次小金毛的治疗计划了，其中就包括跟查尔斯约见一次。

但先前小金毛刚刚重生回来时，还带着很大的自杀后遗症，最近才慢慢调整过来。

如果不是托尼突然冒头，横插一脚，原本的面谈计划，应该还会推后半年。

主要是夜翼的一句话，最终打动了萨沙。

夜翼：“如果你想开始新生活，那就跟从前做个了结吧。”

——做个了结。

其实这段时间，萨沙想得最多的就是这个。

他经历了一段压抑暴郁状态，但最近他想得最多的是，如果这个世界能一直和平下去，那他干嘛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可他总觉得有些东西在拉着他，不让他往上走。

他弄不懂是为什么。

弄不懂他想要的“结束感”，为什么迟迟都不肯来。

萨沙猜想，他的记忆还有很多不清不楚的片段，如果他自己一次性全搞明白，说不定就不用再时不时纠结了。

萨沙举着小氪：“每天起床第一句！”

小氪：“汪汪！”

萨沙辱它：“傻狗。”

小氪更高兴了，在他手里各种扭：“汪汪！！”

萨沙直到进查尔斯书房前，那张一路叭叭白罐的嘴才停了下来。

小金毛探了探头，还是有点抗拒生人：“等下，你们要我见谁啊。”

他一转身，就撞在蝙蝠侠胸甲上了。

萨沙抬头看看男人沉默的下颌线，又看看自己印象里，给蝙蝠侠脑门上贴的“看起来很凶耳朵却很软所以其实耳根子也很软”标签，叽叽咕咕钻进他披风里：

“大哥你要我见谁啊。”

黑暗骑士的身形，原本磐石一样纹丝不动，这会儿很轻微地晃荡了一下。

夜翼就在旁边笑：“你是越来越熟练了。”

他把人从披风底下抱出来，敲响了查尔斯教授的门。

查尔斯温和地：“请进。”

查尔斯·泽维尔，他拥有的心灵感应和精神控制能力，能在不接触对方身体的情况下，毫无障碍地阅读或控制他人的思维。

按道理说，他其实才是地球最强大的超能力者，因为当他加强自己的脑波时，他可以在千里之外，不费吹灰之力找到并杀死任何人。

但是查尔斯却选择在纽约的市郊，用自己的积蓄开了泽维尔天才学校，接纳不被社会认可的变种人孩子。

他教育他们如何控制自己的变种能力，如何融入人类社会，成为了变种人和人类的过渡地带。

当初复联的善恶轴心事件，就是因为红骷髅杀死并取走了他的大脑，并获得了他的精神控制能力，这才一举逆转了复联成员的人格。

查尔斯知道今天有个小王子过来，纽约市郊有些冷，他早早给书房的壁炉添了点柴禾。

门一开，金发碧眼的萨沙和唇红齿白的年轻教授，彼此打了个照面，都微愣了一下。

查尔斯笑了：“你真人比记忆里的样子更好看。”

他又看了看小金毛，感慨似的：“好看多了。”

这是实话，而且要做到这点是真的不容易。

尤其人们美好的记忆常常会自带滤镜，当初查尔斯在美队记忆里看见萨沙时，他还感叹美队这是加持了多少层滤镜，才让这孩子美貌成这样；

结果一见到真人……他发现美队加的是直男滤镜。

夜翼：“教授，我们需要回避吗？”

查尔斯：“不，你们是他最信赖的人。由你们梳理记忆，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查尔斯推着轮椅过来，期间看了一眼蝙蝠特制的、含防读心材质的尖耳朵头盔，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

他把搓着手的萨沙带到桌边坐下，往他手心里放了一杯温茶。

查尔斯轻声：“在没获得你同意前，我不会读你的想法，放松一点，好吗。”

萨沙：“呃、哦。”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跟传说中的查尔斯教授第一次见面，却有点点羞赧和紧张。

他自己是摸爬滚打过来的生存流宿主，这个世界接触的大多数是战斗型超英，性格再温柔可爱，哪怕是小闪这样的，都在枪林弹雨里滚过，他能从对方身上嗅到同样的气息。

可查尔斯不一样。

他眉眼精致，笑容温温和和，大手温暖又柔软，一看就是握笔而不是握枪的。

眸色很淡的蓝眼睛里，是千帆过尽般的包容，仿佛看一眼就能获得救赎。

萨沙莫名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整得跟个只会打仗的糙汉子似的，捏着一支笔搓来搓去。

直到被教授慢慢摸了会儿后背，有点不安的金毛狗崽，这才平静下来。

蝙蝠侠当时有卢瑟这个卧底在不义联盟里，所以在所有人之中，只有他最接近上帝视角。

他打开公共通讯频道，让所有人实时判断萨沙的记忆，是否有扭曲出错的部分，再通过耳麦汇报给他。

跟着，开始帮萨沙把记忆从头到尾捋一遍。

蝙蝠侠：“第五年8月底，你第一次出现在正义大厅。”

8月底，北极圈内还处于极昼，人间之神的小夏娃，在孤独堡垒诞生。

作业本的左侧，代表萨沙记忆清楚的部分；

右侧，则代表他记忆模糊的部分。

萨沙不出声，在作业本的右边写上“正义大厅”。

蝙蝠侠：“9月中旬，你被九头蛇捕获。”

萨沙的记忆，在后期的重度抑郁阶段，早就被破坏了不少，当他闭着眼使劲想的时候，脑中只剩最后那段时间里，被反复加强过的记忆画面了。

他为了不让自己在美人教授面前，显得像个失智的傻子，忙说：“这段我记得。”

查尔斯轻声：“尽可能描述一下你记得的程度？”

通讯频道开着，除了掉灰游离在外的托尼，所有人都在凝神听。

美队听得尤为认真。

萨沙往作业本左边写上“九头蛇基地”，竭尽所能回忆道：

“队长把我捆了个四马攒蹄，然后开始单独审我什么东西，每天好像除了灌就是插……反正给我整得害挺惨的。插完了以后，他还会记得给我吃什么药。”

美队：“…………”

……托尼垂死病中惊坐起！

查尔斯：“？”

彼得：“……？！”

闪电侠：“？！？！”

夜翼和蝙蝠侠都看过萨沙被囚禁在九头蛇基地时的录像，虽然描述方式好像不是很对劲，但萨沙这段记忆总体上，确实没有出错。

夜翼看萨沙征询地望向自己，很期盼他认同的模样，有点艰难地点头了：

“对……这段没有错。我也看见了。”

托尼：“……Cap？！！？”

美队：“…………”

金发大兵坐在复仇者基地里，耳朵里塞着耳麦，整个人都变白了。

几秒后，他也开始掉灰。

蝙蝠侠：“10月，不义政府开始大清洗。你的位置，从华盛顿移动到了旧金山。”

萨沙把笔重重一搁。

他的神情，完全就是“你要是跟我唠白罐，我可就不困了？！”

托尼刚“cap”完，就轮到自己了。

……扶耳麦的手微微颤抖。

萨沙一边描述自己记得的东西，一边很认真地劝诫蝙蝠大哥：“究极钢铁侠真的很强，非常强，强到变态。而且人也很……”

萨沙看了一眼旁边的美人教授，他没法在查尔斯教授跟前，说自己被迫穿丁字裤、被迫衣不掩体地十指相扣跳舞、再住久点估计就会被拖上床的事，只好含含糊糊带过去：

“很变态。反正大哥你们要小心。”

托尼打着颤，尽管知道不应该，还是吐了一口气。

他这口气还没吐完，就听见萨沙又说：“然后蜘蛛侠被他抓了。蜘蛛侠变得很暴躁，动不动就喷人，还在牢里跳鬼步舞。”

蜘蛛侠：“！！！”

萨沙：“我当时为了把他掰回来，就给他用了sxp-999。为了方便使用，我经常把意识附在999身上，结果这家伙往死里踹我。”

蜘蛛侠：“……对不起！！！！”

他正在、正在重新写检讨QAQ！！

蝙蝠侠：“10月底，你从旧金山回到了正义大厅。”

萨沙又在右边写了一次“正义大厅”。

——其实他没告诉大哥，他还记得些。

最后捅了他致命一刀的星光之吻，就是在那个时候。

刀尖上撒了一层糖，记忆里的金毛狗崽，伸着小舌头去够。

居然还真是甜味的。

至少比他苟过那三个世界都甜。

他也是服了自己了，马的。

蝙蝠侠：“12月初，圣殿之变。”

男人说完这句，萨沙连带吵吵嚷嚷的通讯频道，全都安静下来了。

萨沙的神情倒是很平淡，抬笔在作业本左边写了“圣殿之变”，很简略地说：

“嗯，这段我也全都记得。直到我跑到大哥的基地，撞瘸了我的腿，往后的事就不怎么清晰了。”

蝙蝠侠：“这段记忆的空白期，结束点在什么位置？”

萨沙：“——结束在卡尔·艾尔捕获我为止。”

说着他放下笔，在书房到处转头看，问：“教授，请问您有没有烟啊？”

查尔斯往兜里掏，温和地递过来：“我有棒棒糖，草莓味的。”

萨沙：“哦……唔。”

一边的夜翼已经帮他接过来，剥了糖纸，把棒棒糖喂到小金毛嘴边了。

萨沙偏过头咬住，在嘴里吧嗒吧嗒吃。

夜翼坐下来，把萨沙跟蝙蝠共商计划、小蜘蛛被洗白、蛇队被救、托尼记忆融合成功的事情，慢慢地跟他说了。

他还说了很多。包括反抗军的阿花，小金毛在反抗军基地闹腾的小日常，说他整天以上级身份欺压美队，说他那些召唤物满地乱跑，说大家有多喜欢他，看见他就恨不得抱着吸一口。

萨沙听得一愣一愣的：“有这事？我怎么光记得惨的时候了。”

夜翼轻声：“因为你糖吃少了，所以记得的都是苦的。”

白罐的事情，他还是再三跟蝙蝠侠确认过了，才勉强相信他是真的错怪了托尼爸爸。

可是他理智上知道该相信蝙蝠侠，一想起“钢铁侠”这几个字，脑中第一时间闪现的，还是俊美的白色恶魔，似笑非笑望着他的样子。

边笑还边发出“嘿嘿！”的声音。

萨沙：“……”

……这都给他整出ptsd了。

没办法了。他现在才知道此罐非彼罐，结果之前刚把人吊烤架上串了串，以后也不知道见面该做什么反应了，记忆完全恢复以前，还是躲远点吧。

萨沙：“那这个世界，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啊。”

逆时钟的事，只有蝙蝠和美队知道，夜翼也不知道怎么重启的。

夜翼等了等，没听见蝙蝠侠说话，就自己回答说：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几年的末日怪象过后，我就回到了距离现在的8年前。本来应该发生的事情，都变得从未发生过。”

听起来像是毫无预兆地时间倒流了，萨沙奇道：“什么样的末日怪象？”

夜翼：“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很大的——”

蝙蝠侠：“迪克。”

他截住了夜翼的话头。

萨沙莫名其妙，拿笔戳了会儿这条时间线的尾巴，又问：“再往后呢？大哥，我最后就记得你受伤了，所以我以为你……后来怎么样了？”

蝙蝠侠沉默了一会儿。

关掉身上的公共通讯器。

蝙蝠侠：“他们劫狱失败了，全部被捕。黄灯军团流放进幻影区。最后神奇女侠被转押至天堂岛，渡鸦靠消亡摆脱了三宫，超人过世。”

夜翼愣了一下。

猛地抬头看向黑暗骑士。

小金毛“哦”了一声，继续往作业本上记。

他往本本上记了一会儿，轻描淡写问：“他怎么死的。”

蝙蝠侠：“自杀。”

萨沙：“哦。”

蝙蝠侠告诉他的信息就几句话，他很快就记完了，把笔拿在手上转。

转半天，没出声。

萨沙：“不是在坐牢吗。”

蝙蝠侠：“卢瑟给了他氪石针。”

萨沙：“哦。”

小金毛转笔工夫很厉害。

细白的手指间，那支笔转得飞快，都转出残影了。

萨沙：“为什么。”

蝙蝠侠：“为了赎罪。”

萨沙：“赎什么罪？”

蝙蝠侠：“他留下了遗书。”

夜翼：“——布鲁斯。”

萨沙：“是什么。”

蝙蝠侠：“他希望把他的尸体，交给所有仇恨他的民众。但唯独请求保留好他的遗物——一颗蓝色的石头，和留有你影像的相机。”

第一卷第十六章

萨沙不小心把笔转飞出去了。

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没发出什么声音。

萨沙跑去捡：“嘿嘿。我去上个厕所。”

萨沙衣兜揣着两只白爪子，沿着走廊去找厕所。

厕所是找到了，可他嘴里还叼着糖。

他就嘎嘣嘎嘣，把棒棒糖咬碎了吃光了。

甜是挺甜的。

可是对成年人来说，到底还是抽烟管用。

他一个人在厕所外边呆了很久，进进出出的变种人学生都奇奇怪怪地看他。

脑袋里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

查尔斯：【萨沙。】

萨沙好久没有在脑袋里听见过声音了：【教授。】

查尔斯：【我还以为会吓到你。】

萨沙：【没事，我以前一个朋友经常这样跟我说相声。】

查尔斯：【你需要跟我谈谈克拉克吗。】

萨沙：【……】

查尔斯轻声细语地：【我们这样谈，谁也不会听见——哪怕有超级听力也一样。你还从未跟任何人谈过他吧？我有没有荣幸获得这次机会呢？】

萨沙闷闷地嘬了会儿糖棍。

他莫名想起了一张很著名的图片——透明玻璃的碗柜门关着，里面的瓷碗朝门倾靠着，只要一打开碗柜，就会全部倾泻摔碎。

但是如果不打开这个碗柜，任由几个碗掉出摔碎，碗柜就会一直保持这种边缘状态，永远不能正常使用。

萨沙没头没脑地：【……您能接住我吗，教授？】

查尔斯虽然没有读他的心，但他似乎知道萨沙在说什么。

小教授温和又笃定地：

【我会接住你的，萨沙。】

萨沙向查尔斯开放了读心的权利——哪怕他知道，这样一来，他前面三个世界的记忆，就会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暴露。

但如果是一生都在收留流浪变种人的X教授，小金毛反而觉得没有多大关系。

其实越是走过尸山血海的士兵，就越会下意识对这种类型的角色产生敬畏——神父、医疗官、哺养无数孩子的孤儿院院长。

他就晃着腿，坐在走廊旁边的木椅子上，等着查尔斯读他的记忆。

因为现在天黑了，外面并没有阳光，但走廊里是温暖的橘色灯光，浅浅洒在萨沙灿金色的发顶。

查尔斯读完了整整四个世界的记忆。

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说：【你是我见过最伟大的英雄，萨沙。】

萨沙没料到一来就是这么高的赞誉，拿糖棍的手微微发抖，给整得有点上头：

【额，呃……这，这有点过了，哈哈。】

查尔斯：【他们出去了。你要回到书房来吗。】

萨沙就慢吞吞沿着走廊往回走，回到那个壁炉烧得噼啪响、有着柔软沙发的书房。

眸色浅蓝的查尔斯，正坐在轮椅上等着他，笑容很温柔。

查尔斯在他脑中的声音，也很温柔：

【你到底还是做到了，萨沙。你让他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变成完完全全的光明之子，人间之神了，这就是你想要的一切，是不是？】

萨沙开始还在笑。

小金毛笑起来傻乎乎的，嘿嘿嘿地挠着头，像个被老师夸了的小学生。

笑着笑着，他的嘴角微微抽紧，发起抖来。

查尔斯推着轮椅靠近他。

拿洁白柔软的手帕，接住了小王子脸上滚落下来的泪珠。

萨沙：【是。我做到了。】

他面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心灵能力者，他在查尔斯面前没有秘密，也不再需要伪装。

他吃了那么多苦头，在克拉克身上栽得那么惨，被伤得几乎体无完肤。

——可是到头来，他还是想要他好。

最后那一刀，那些暴郁，那些连踢带打的“滚！！”，到底只是小金毛可笑的伪装。

他觉得自己看起来也太贱了，就算是条吃垃圾的流浪狗，起码还是得要点尊严吧，怎么能被一脚踢出门了，还是巴巴盼着人家好呢？

查尔斯很轻柔地：【别，萨沙。别那样说自己，也别对自己发火。再来一万次，你们拥有过的爱情也是真的，你爱他是真的，他爱你也是真的。你给过他的，他给过你的，永远也不会消失。】

萨沙哭得像条吹风机狗子：【不用再来一万次了。再来一次我都不会选这条路。】

小金毛吹鼻涕像吹喇叭似的，“叭”地一声响，把查尔斯都逗笑了。

他赶紧努力敛下笑意，拿一盒新的纸巾来，给伤心到抖抖索索的金毛狗崽擦脸蛋。

查尔斯：【你们任谁一方都没料想到会相爱，不是吗？你因为爱他，没有选择跟他站在一起，而是让他成为更好的那个人；他因为爱你，最终放弃了孤注一掷的道路，赎罪自杀前，只想让有关你的一切存留——】

【伊登·肯特。无论这个人是否真的诞生，你跟他的爱情由爱恨生死铸就，他是否真能简单地插入你们之间？】

萨沙冷不丁听他提伊登·肯特，还呆了一呆，泪眼朦胧地看查尔斯的蓝眼睛。

查尔斯没再说话，边擦着他的小脸蛋，边任由他想。

查尔斯：【你来到我这里，是因为一直找不到某种“结束感”。你心里明白，上一条时间线不管发生过什么，其实都已经成为过去了。你曾接触过的人们，都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唯独你一直没办法放下。现在你明白是因为什么了吗？】

萨沙：【——是因为克拉克。】

查尔斯：【是的。而蝙蝠告诉你他最终的结局，你知道他最后终于想通了，你所付出的一切都值得，也知道他还深爱你。】

【你们曾经相爱过，也曾一起走了很远，现在你也终于知道，这是一个事实，并非你一厢情愿。】

【所以现在，萨沙——】

查尔斯温柔地摸着他的脸，浅蓝色的眼睛，像一股温柔的泉水一样，涌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查尔斯：【你还爱着他吗？】

萨沙微微咬着牙，可他最终在查尔斯的蓝眸里妥协了：【……是。】

查尔斯：【你想要回到他身边，继续跟他一起走下去吗？或者，到此为止了？】

萨沙看着他的眼睛。

他想起自己刚刚说过的。

不用再来一万次，再来一次，他都不会走这条路。

他们之间的爱情，就像他阴差阳错途径这个世界，阴差阳错地落进了夏娃的身体。

少了任何一个阴差阳错，他们都不会各自走到最后那一步。

氪星人的心和快乐王子的铅心，血淋淋地剖出来放在一起，才终于说出那句真心相爱。

但早已经迟了。

他们之间的沟壑如隔山海，彼此向对方挥出的每一刀，都在将他们一步步推向积重难返。

【不。】

萨沙说。

【到此为止了。】

当这场谈话进行到这一句，他突然整个人一痛，然后慢慢松快下来了。

伤口深处积压的淤血，一刀就被放了出来。

青黑的毒血，从小王子铅心深处流出。再往后流出的，就是健康温热的红血了。

萨沙慢慢地，又重复了一次：【到此为止了。】

到此为止。

这就是他要的结束感。

他终于扯下所有的遮羞布，向另一个人承认，克拉克依然在他心中占据大半位置。

但是往后，他不打算再追忆他与克拉克的前世纠葛，往后他与克拉克也再无关系。

是的，我曾爱你，也与你同行。

但是从今往后，我们不会再有未来了。

第一卷第十七章

蝙蝠侠在车里等着。

期间，他给萨沙挑了一会儿方程式赛车。

哥谭正在建全美最大最豪华的赛车场，吃瓜群众猜测是哥谭首富的拍脑瓜决定——反正布鲁斯·韦恩吃喝玩乐花花公子的名头很响，给自己造个巨大的赛车场供自己玩，倒也说得过去。

韦恩集团的工程师压根不敢对外说，是因为自家总裁关注的一个不知名小账号，转发并diss了一条赛车手的夸夸其谈——这还是个小喷子。

于是第二天，这个拍脑瓜决定就下来了。

“我们家还缺车？”大蓝鸟趴在车门上，看他挑车，“世界顶级超跑全都在我们家了，话说平时咱们也不开方程式上路啊？”

蝙蝠侠不说话，就在那挑。

挑完了，他回来接萨沙。

一眼就看见小金毛趴在查尔斯膝盖上，哼哼唧唧跟人家说闲话。

眼圈红红的，明显刚哭过。

但是小金毛看查尔斯的眼神，是超级崇拜和依赖的，完全是被这个初次见面的温柔教授给驯服了。

……小模样比看着蝙蝠侠还软。

萨沙一回头看见他：“大哥，查尔斯说可以让我住下来，那我就多住几天好嘛？我喜欢教授！”

“……”蝙蝠侠说，“可以。”

他说完可以，扯了披风就走。

下楼的时候咚咚咚咚，超级大声。

查尔斯：“……”

蝙蝠侠跳上自己的蝙蝠车，一挥手把所有订单都取消了。

懵逼的大蓝鸟：“额？？又不买了？”

蝙蝠侠淡淡地：“家里够多了。”

一踩油门，漆黑的蝙蝠车风驰电掣，直接钻进了夜色中去。

……

泽维尔天才学校。

说是学校，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里更像一个收容所。

每天都有被遗弃的小变种人被送进来，查尔斯和他的第一任学生，担任起教师的职责，教导他们最基本的科学知识，以及如何控制自己的超能力。

最后等到孩子们毕业，他们可以自由选择，是隐瞒能力回到人类社会，还是留在学校里当老师，继续教育下一代的小变种人。

萨沙跟老师们领了被子，大大咧咧地占领了离查尔斯最近的宿舍。

小金毛抱着被子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大波小萝卜头。偶尔几个小萝卜头控制不住，还要去摸小金毛的腿和屁股。

“嗳，你的超能力是什么啊？”

“你凭什么离查尔斯那么近！”

“你们看他的腿，跟教授一样不太好。所以他很可能也是心灵能力者！”

萨沙放了被子，桌上找了本作业本，卷成话筒。

萨沙大声逼逼：“我的超能力——”

众萝卜头洗耳恭听。

萨沙：“——是美貌！！”

哗，萝卜头们倒了一片。

萨沙：“有什么问题？找个能打的出来给我看看？”

这还真找不到，小萝卜头们想来想去，发现最能打的就是查尔斯教授了。可他们俩又不是一个类型，一个温和如水静谧深沉，一个张扬耀眼恃靓行凶，根本不好比较。

有个萝卜头弱弱说：“可是我觉得美貌算不了超能力……”

萨沙：“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这里我最美，所以我说了算。来个会吸尘的，帮我把房间吸一下。”

另一个萝卜头：“我会吹龙卷风……”

查尔斯一出门，就看见萨沙胳膊下夹着个小孩，把人家当气泵使，夹一下小孩就呱地往外吐个风团，就这样呼呼地打扫房间。

旁边一堆萝卜头围观，还嘎嘎地笑。

查尔斯：“……”

小教授扶着脑袋，极其无奈。

他收进来的学生，大多数受尽了社会冷眼和蹉跎，进来后总要有很长一段适应期，慢慢从冷漠重新变得开朗。

一上来就像萨沙这么皮的，他还真没见过。

萨沙转头看见他，一跛一跳地就跑来了：“教授我来推你教授。”

查尔斯：“……”

……他可以求不推吗。总觉得萨沙能把他轮椅转个680度，然后一颠一颠地滚到楼梯底下去……

所幸汉克及时抓住了他的轮椅把手，不打算让给萨沙：“你、你别推，你到时推沟里去了……”

查尔斯扶脑袋归扶脑袋，看见萨沙的跛腿，还是问了：

“你的腿，怎么样才能治好呢？”

他想起蝙蝠说的，绝境病毒5.0作为辅助药物，可以大幅度改善小金毛的体质，最大程度地将氪星肋骨和人造人身体产生的排异，转化成真正相融相促的效果。

他刚想问怎么不注入绝境病毒5.0，然后想起小金毛形容托尼的“就是个变态！”……

默了默，不出声了。

萨沙：“还行吧，反正我也不疼。教授您也是，为什么不好好治疗啊。”

查尔斯温和地为他解答：“大部分药物，会影响我的变种基因。如果我选择站立，心灵感应能力就会大打折扣。我想了想，对于内心受伤的孩子们而言，心灵感应能力确实比能走路的双腿更有用一些。”

萨沙呜呜汪汪：“教授你人真好，你对谁都好。这群崽真该好好感谢你，要是没了你，他们怎么活啊。”

查尔斯就笑，看着小王子那双美丽的绿眼睛，轻声说：“他们最应该感谢你。”

萨沙就在泽维尔学校安安心心住着。

期间夜翼还把他的狗子和花也拖来了，还给萨沙戴了一个黑色的运动手环，说是别人送他的礼物。

萨沙看看手环，上面画了个蝙蝠标志，就高高兴兴戴着了。

小氪一来就被一群小变种人狂撸狗头，又不敢在主人面前暴露超能力，气得一身白毛炸开，一条狗子变成一团狗子，呜呜地跟在萨沙腿后边亦步亦趋。

萨沙还在学校里认识了快银——一朵风一样的男子，成天戴着他的护目镜和耳机，唰唰唰地在学校里闪来闪去。

因为先认识了闪电侠这样的小甜包，他对极速能力者印象都不错。

不过快银的性格比小闪皮得多，他最近沉迷举着个自拍杆做vlog，见旁边萨沙遛着狗路过，唰一下闪到他身边，上手就搂肩膀：

“来漂亮同学露个脸漂亮同学。”

萨沙刚好在擦墨镜，擦完了重新戴上：“我露脸要收钱的，因为我的超能力是美貌。”

快银：“收多少？”

萨沙：“二八分。你二我八。”

快银：“叭叭。”

快银迅速把自拍杆收回来，唰一下就没影了。

他剪辑vlog的时候快手快脚，没怎么注意，结果给他的漂亮同学留了0.14秒左右的镜头。

第二天早上起来，vlog收到的打赏过万了。

小透明阿婆主快银：“……”

底下评论区一夜炸锅。

“空降5分03秒！5分03秒！5分03秒！5分03秒！\\\"

“艹啊！老子单身二十多年的手速，截了他妈一个晚上才截到的美少年！想看私我”

“这谁顶得住，我缺氧了gfepsgnkc”

“暂停成功！可是只有一帧啊？！？只有静态啊！！动起来是怎样的，动起来是怎样的？？？想想美少年看着我笑眯眯我缺氧了我蹬着腿缺氧了5555”

“这个颜好绝！woc！！我缺氧了lfasfdngxlkj”

“阿婆主我这个月饭钱都打给你了，我球球你叫那个美少年开直播，他就是直播拉屎我都能看一天”

“楼上放nmp！美少年从不拉屎！！”

评论区就因为这个吵起来了，快银：“……”

与此同时，#缺氧式美颜 的标签，刷新了上一次记录，直接冲到了推特趋势榜前五。

这种时候，极速者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在托尼指挥星期五抹掉那一帧、并从此对这个阿婆主严防死守的同时，快银已经跑去提了现，把打赏全部提出来了。

他跑到萨沙面前，在一秒内完成摘墨镜、托下巴鉴赏美貌、戴上墨镜的动作。

然后直接把打赏全款转给了萨沙。

账户一下进了1万多美金，萨沙吓一跳：“豁！我这是赚钱了？？”

快银：“我信了。你的超能力的确是美貌。太牛逼了。呱唧呱唧。”

萨沙之前其实有考虑过，他总不能一辈子蹭蝙蝠家的饭——蝙蝠是大哥又不是他亲爹，夜翼是兄弟，人家再有钱也是人家的，他自己总得想办法工作赚钱。

做什么工作呢？萨沙当时还没想好。

他脑袋里能想到的，基本都是给人开黑车、当佣兵做暗杀任务这类型的，可是眼睛坏了，腿还跛着，加上他关系最近的还是超级英雄……真的干这行，别说他不敢了，蝙蝠知道了，第一个把他按腿上打屁股。

萨沙得了一笔意外之财，欢欢喜喜跟快银凑着头分钱。

而这边的复联大厦，气氛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托尼跟美队吵架吵了一半，出去紧急处理了小王子真容暴露的事情，回来脸色更差了。

托尼：“好，我不跟你扯别的。我就问一句，你是不是……真的对萨沙那样做过？！”

什么又灌又插的……是他想的那个又灌又插吗？！不是，他以为白罐干的那些事已经够他自爆两百次的了，美队看着不声不响，一黑化就是个真狼人啊？！

沙发背后，鹰眼、班纳博士、猎鹰、黑寡妇，还有跑来地球玩的雷神索尔，12345个脑袋往外探着，边偷看边偷听。

做什么？做哪样？

小小的脑袋上画着大大的问号。

金发大兵坐在另一侧的沙发里，身形挺拔又强壮，就是表情看着委屈巴巴的，像个做错事的金毛大型犬。

托尼说得很艰难：“我……我承认我那时也给过他很多伤害。但……但我没有真的下手——主要是没、没来得及。你明白吗？我也知道你做的并非出于自己本心。但你这……这真的很严重，你懂吗队长？你到底有没有对他那样做过！”

美队：“是的，我做了。”

12345颗脑袋转向美队。

托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什么？”

12345颗脑袋转向托尼。

美队突然站起来。

美队超大声地：“我做了！！！！”

托尼抬手就召掌心炮！！

12345颗脑袋一下子全冒出来了，堵炮眼的堵炮眼，拉胳膊的拉胳膊！

美艳的红发特工眼看队友相残，瓜也吃不了了，跳出来挡在两人中间，冷静道：

“Wow，wow boys。请问这里在搞什么？谁是萨沙？”

美队眼神坚毅：“是，错事是我做的，无论我是否被洗脑，我都有责任和义务承担后果！我不能再躲躲藏藏了，也不能永远逃避下去，无论是作为美国队长，还是作为史蒂夫·罗杰斯这个人！”

犯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脑筋正直到有点轴的金发大兵，开门就往泽维尔天才学校跑！

跑了一半，美队想起小王子喜欢漂亮花花，掏空了旧钱包里所有的纸钞，给他整了一大捧艳红的玫瑰，扛在肩上继续奔跑！

猎鹰：“……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我还是说一句不愧是美队吧。”

班纳：“……不愧是美队。”

鹰眼：“……不愧是美队。”

第一卷第十八章

那几天威彻斯特郡还老是下雨。

于是整个泽维尔天才学校的小萝卜们，都看见一个高大英俊的金发男人，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冒着雨在学院宿舍楼下等人。

八卦的快银举着伞闪过去：“Hey bro，你来追谁？我给你传个话。”

然后他看了看美队的脸，吓出了一声鹅叫：“美国队长？！？！？！”

美队坚定地淋着雨，目光如炬。

美队：“我来跟萨沙道歉。”

快银就听清了前半截：“你找萨沙……？！你先、你先等等cap，你要是还能腾出手，能不能帮我在衣服上签个名……”

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

国家战斗英雄、复联首领，他的名声，在全美老少三代都如雷贯耳。

哪怕是泽维尔天才学校里的小年轻们，那也是从小看着美队的教育小视频和纪录片长大的，一时宿舍楼里探出无数颗脑袋来，举着手机拼命拍照。

快银冲回去报信。

金发大兵就捧着他那一大束玫瑰，静静地在雨里拔军姿。

……这一拔，就从天亮拔到天黑了。

花都浇蔫了。

最后是查尔斯在脑中唤他：【史蒂夫，你先回去吧……花我先帮你收下，好吗？】

美队：【萨沙最近怎么样？】

查尔斯忙说：【他挺好的，很活泼，跟同学们都玩得来。】

美队精神一振：【好！那我明天再来。】

查尔斯：【呃……】

于是第二天早上六点，金发大兵又捧着一束新鲜玫瑰，来楼下拔军姿了。

拔到日落了，又被查尔斯劝走了。

第三天继续。

第四天继续。

第五天，一股台风雨路过威彻斯特，把美队的花花刮走了大半，美队只好抱着枝拔军姿，被风吹得像只原地凌乱的大金毛。

学校里的小萝卜头们，一开始还不敢靠近，后来每次美队来，就前呼后拥，跑出来瞧传说中的美国队长。

胆子大的，顺便摸摸传说中的美国翘臀——豁，是真的弹手。

快银又跑来八卦了：“你又来找萨沙了？”

美队眼神坚毅地：“是。”

快银：“唉，cap，你是我偶像我才劝你的。真的你放弃吧。萨沙是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小同学，所以他的眼界也……你懂的吧。”

他已经尽可能用不伤美队心的方式，转达萨沙的意思了——天了，这可是全民偶像美国队长啊。

全民偶像是什么概念？

他的海报，是从时代广场大荧屏一路贴到少女闺房；

而他要想谈恋爱，穿上他那身超级火辣的紧身潜行战衣，往星光大道上一站一招手，最美艳的封面名模，都得下饺子似的往他胸上扑。

现在每当他俯瞰淋着雨抱玫瑰的美队，总感觉自己在看上世纪80年代苦情剧。

这都苦苦追了一个星期了，追不到就放手呗，天涯何处无芳草，干嘛整得这么卑微啊。

带着重度滤镜的美队，只听见快银夸说，萨沙是全校最漂亮的小同学。

他很高兴，英俊的眉眼微微软化，很温柔地笑了：“是，萨沙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完了还要喃喃着，再补一句：“真的很好看。”

快银：“……”

害，爱情是杯酒，谁喝都得醉。

他发誓，他已经非常努力，帮偶像追小金毛了。

可是自从萨沙那个新手环开始发光，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小金毛就变得特别嗜睡，一天清醒的时间加起来都没三小时。

走着走着路，能磕在柱子上睡着；跟查尔斯唠嗑唠了一半，能倒在他膝盖上打呼。

第一天快银去给萨沙通风报信，摇醒萨沙说，美国队长抱着玫瑰来追他啦！

唬得萨沙往被子一钻，蹬着腿嗷嗷叫：“走走走让他走！！”

叫完了，金毛脑袋栽进枕头里，又开始打小呼噜。

每天晚上，蝙蝠家的男人们还会轮流过来，看见小金毛倒在路上睡，就抱回小宿舍里去。

把门一关就是一晚上，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干嘛。

快银成天闲着没事干，就用两支口红买通了幻影猫，要她帮助自己获得短暂的穿墙能力，偷看一眼他们在干嘛。

……也不是想看**。主要是，如果漂亮同学真的已经处对象了，那他就让他偶像死了心，也别整天杵楼底下淋雨了，是吧。

结果他什么也没看到。

就看见一只黑漆漆的大蝙蝠蹲在床边，拿他从没见过的手持仪器，扫描萨沙的腿和身体。

萨沙坐在被子上，穿着一条小短裤，两条雪白的长腿搁在黑暗骑士膝上，白得几乎晃瞎了快银的眼。

小金毛显然很习惯每天被体检一波，手里啃着个果子，很乖地伸着腿给男人扫描。

他刚刚洗过澡，被握在漆黑手套里、湿嫩的白脚丫子格外惹眼，脚踝还是透粉的。

直男快银眼都看直了，他从未想过，好看的男孩子脸蛋好看也就算了，居然连脚丫子能长得这么漂亮——等等，咦，左脚？

他回想小金毛一跛一跳的样子，萨沙跛的好像是左脚来着？

怎么看着没什么毛病？

蝙蝠侠半蹲在萨沙面前，一边拿着仪器慢慢从膝盖扫描至足弓，一边语气淡淡地：“快银。”

萨沙一惊：“？？咦？哪呢？！”

快银哧溜一声，把头从墙壁里缩回去了。

蝙蝠侠把扫描仪器搁在一边，缓慢地用手掌握萨沙的脚骨。

萨沙一开始还在说麻麻痛痛，握着握着，小金毛没声音了。

男人抬头一看，小金毛嘴里叼着半个果子，又栽床上睡着了。

截至目前为止，这应该就是绝境病毒5.0最大的副作用——准确地说，也不算是副作用，而是托尼·斯塔克研发时，有意而为之的。

绝境病毒5.0在提高身体新陈代谢、促进治疗速度时，无可避免会给使用者带来疼痛。

如果需要治疗重度伤患，5.0会同时向体内释放麻醉用脑波。

托尼在研发5.0的时候，心里想的全是最后给了自己一刀的萨沙。

他心想唉，那该有多疼啊。

萨沙这个傻崽崽，平时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怎么就这道坎想不开呢。

每当想到这里，他总会关了音乐，自己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再回去继续研发绝境病毒。

“你……打个蝙蝠标什么的，再送给萨沙吧。”

结果到了最后，他还是把准备了8年的绝境手环，交到了蝙蝠侠手里。

“他最相信你了。如果是你送的，他应该会好好用的。”

男人迎着蝙蝠侠的目光，不自在地搓着自己脖子。

“反正也是给他用的。谁送都一样。”

说是这么说，老父亲转身离去的背影，看着还是有点点黯然了。

现在萨沙左腕上，就戴着黑色的绝境手环。

里面的绝境病毒5.0，每天都会以纳米渗透的方式，一点点通过他的静脉，流入他的身体里。

白罐研发的绝境病毒3.0，就已经有把萨沙从氪石子弹枪伤抢救回来的神效；

5.0一入体，萨沙呱地一声睡倒过去，第二天饿得不得不醒过来觅食时，他肚皮上的灼伤已经全部痊愈了。

现在蝙蝠侠检查过他的跛足，除了内部还有一些轻微骨裂，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快与右腿没有差异了。

但下一步是检查视力，蝙蝠侠看了看睡得肚皮鼓鼓的萨沙，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伸手去晃他了。

蝙蝠侠：“萨沙。”

萨沙因为绝境手环的原因，睡得口水直流。

被人晃来晃去，晃得果子都掉地上了，还没醒。

蝙蝠侠隔着被子摇他。

就见小王子扭来扭去地伸了个懒腰，两手使劲捂在脸上。

捂了半天，还是没醒。

男人掀开他被子，想把绝境手环暂时摘下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王子，开始久违地发起床气。

萨沙：“快~~走开~~~”

萨沙平时跟熟人讲话，口癖不是“害！”就是“豁！”，关系好点的，上手就勾肩搭背了。

长了张娇滴滴的脸蛋，性格却糙得不行。

可他这会儿哼哼唧唧地赖床，声音却是嗲甜的，嗲得亲妈不认。

轻软的少年声线泡在蜜罐子里，像被捧在手心里的金丝雀，笃信着男人一定会宠他一辈子，越娇纵越宠，越宠越娇纵。

蝙蝠侠沉默了一会儿，两只尖尖的耳朵跟过电似的，从底部到顶部抖了一阵。

他半蹲着，继续去摘萨沙的手环。

就见小王子捂着眼，在被子里扭了个托马斯大回旋，一只白白的光脚就从被子里冒出来了。

一脚蹬在黑暗骑士肩甲上，还在那晃来晃去。

蝙蝠侠低声：“醒醒，萨沙。”

萨沙咕叽咕叽说梦话：“@#%”

蝙蝠侠：“什么？”

萨沙：“吔我臭脚丫子。”

蝙蝠侠：“…………”

他最终还是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法子——把小金毛连着被子一块拎起来，丁零当啷地抖，又抖出了一地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萨沙给抖醒了，一睁眼看见蝙蝠侠幽蓝的眼睛，愣了一下。

紧接着，金毛狗崽臊得从头到脚都开始发红。

萨沙：“不是，我、那个，大哥……我睡迷糊了，我该打。大哥抽烟大哥。”

“……”蝙蝠侠说，“不抽。该检查视力了。”

萨沙忙说：“好的大哥，没问题大哥。”

绝境手环的麻醉功效，在他的跛足长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慢慢消失了。

……而这个时候，他已经让美队抱着花花，在楼下拔了7天军姿了。

——《惊天大瓜！！ 美国队长献玫瑰求爱被拒，被台风雨刮成一条狗子》

主楼：[图][图][图]在推上偶然看到照片，我还没反应过来……这，这不是我们家队队么？？？

1楼：甜心搁这干嘛呢？？？标题说他抱着玫瑰花，花呢？？？

2楼：花被台风刮走了吧，xswl

3楼：我tm真实落泪了，队队终于开窍了

4楼：枯木逢春，老树开花啊，想想他打仗那些年，太不容易了

5楼：8年队粉真实落泪了，哪家小姑娘给老年人点的火啊，孙女在这里谢过奶奶了

6楼：孙子也谢奶奶 1高兴到今晚多吃两块排

7楼：甜心是美国队长，甜心的女朋友叫什么？第一奶奶？

8楼：美国夫人？

9楼：发糖啦！发糖啦！我们家甜心终于会拱白菜了，他那对翘臀终于有人揉了T_T

……

43楼：我是楼主，你们等一下？？？我本来以为这楼会跟隔壁大超抱人那栋楼一样，被女友粉撕出一万多楼的，敢情队队这边都是孙女粉？？？第二，看标题，“被拒”，没追到啊？？？

44楼：什么！！没追到！！

45楼：什么！！（重看标题

46楼：啊！！对啊！！看照片！！队队要是追到人了，怎么还会被雨刮成狗子！！

47楼：我听知情人士透漏，他还不止一天去人家楼下蹲守呢，好像已经有7天了，从早到晚，风雨无阻啊

48楼：在爱情面前，就算是大胸甜心，也得乖乖当舔狗啊……

49楼：害！怎么会没追到呢！！甜心你可长点心吧！！是不是人家小姑娘不喜欢80年代这套啊

50楼：我有瓜！我有瓜！听说不是小姑娘，他追的那个男孩子长得可美可美了

51楼：不愧是美队，性取向也不忘政治正确

51楼：有多美？不能美到缺氧我可不同意这门亲事？！让甜心抱着玫瑰淋7天雨……我心疼了T_T大胸甜心都不用给我抱玫瑰，一个眼神我就跟他走了

……

5134楼：新瓜！！听说当事人出来了！！！

……

萨沙戴着墨镜和口罩，举着他的小黑伞走向美队时，简直如芒在背。

后面整个学校的男女老少，都在探着头往外看；跟前是在雨水里看着他，神情有些朦胧的金发大兵，怀里还抱着一大把玫瑰。

……不是，你为什么买玫瑰啊？

萨沙心里默默吐槽。

查尔斯早用心灵感应告诉了他，美队天天跑过来等，是想要跟他道歉——为了他黑化时审讯自己的那堆事。

其实美队道不道歉，对萨沙来说都不再重要了。

蝙蝠大哥说蛇队都洗白了，而且他黑化还是因为被洗脑，他本人也不想那样做的。

但金发大兵脑筋耿直得不行，不听他道歉，他真的能在泽维尔学校站出个坑来。

萨沙狗头狗脑地打着伞走近他，抬头看看身材高大的美国队长。

天边一道闪电劈过去。

萨沙眼前的画面一花，瞬间闪现双眸猩红、敏锐阴狠的蛇队。

美队看着面前的小长官，萨沙重生以来，他们还从未这样面对面地谈话过。

钢铁大兵真的动情了：“萨沙，我——”

萨沙一哆嗦：“Hail……Hail hydra！！”

美队：？！？！

他英挺的眉心一蹙，蓝眸里涌现出大量的不可置信和悲痛！

他坚强又美丽的小长官，带着一整支军队，亲手把他从深渊里拉了出来，自己却困进了被折磨伤害的阴影中！

而这伤害，还是由想要报答他的美队自己造成的！

他带着花来道歉，有用吗？

玫瑰再漂亮，能治愈他在萨沙心中留下的伤痕吗？

萨沙被他伤心欲绝的表情吓到了，使劲揉眼睛往别处看：

“不是、不是，队长，你不要激动，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我知道你是好的，花给我，你、你走吧……”

玫瑰啪嗒一声，摔在积水里！

萨沙：？！

花都不给我了？

美队：“萨沙，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样做才能弥补我的过错——”

他突然开始在身上掏。

掏了半天，从领口里，拖出一枚很旧的银色狗牌。

美队：“这是我的第一枚身份确认牌，也是唯一一枚一直带在身上的。主要是，其他的都在博物馆……”

萨沙：“我不要。”

美队愣了一下。

萨沙：“给我花就行了。这个你……你自己留着。”

萨沙认识过不少兵，对于极其忠诚的士兵而言，像一些具有特殊意义的勋章、带着旧部队番号的狗牌，可能比黄金或生命更重要。

在残酷的战争环境中，许多尸体残缺无法辨认，狗牌就会发挥重要作用。战友们会将金属狗牌放入死者口中，好让他们在战后清扫阶段，死者可以重回故里。

都快100年了，美队还把自己的狗牌一直带在身上，磨得亮晶晶的，足以说明它的地位。

现在给他这个，那差不多就是说，他把命都给他了。

……这也有点太……太过了嗲。

礼物太重了，萨沙不想背。

美队愣了好半天，雨水里的蓝眼睛可怜巴巴的。

坚毅正直的金发大兵，这会儿真成一个迷茫的大金毛了。

美队小心翼翼：“你……你是不是觉得太丑了。”

萨沙：“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我没有嫌弃你的狗牌。我接受你的道歉了，好吧？花我也收下了，你快回去吧。”

他从地上捡起玫瑰，一抬头，脑袋里闪过的还是蛇队那双红汪汪的眼睛，忙低头往后退。

马的，这ptsd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估计得他自己真的想起后半截记忆才行。

美队一看他往后退，自己也赶紧往后退。

他湿着一头金毛，又很可怜地看了萨沙一会儿，把自己脖子上的狗牌摘下来，放在脏兮兮的地上。

萨沙：“啊！你不要——”

美队轻声：“是你给了我新生，长官。我曾宣誓效忠自己的国家，也曾宣誓效忠于你。我发誓服从你的一切指令，守卫你的安危直到死亡。绝无任何心智阻碍，借口或保留——上帝为我作证。”

他宣过誓，凝视小金毛片刻，就冒着雨走了。

小氪看见小主人出来了，啪嗒啪嗒跑过来缠他腿。

萨沙：“害！统统你看他这直脑筋——害！真是的。”

小氪：“汪汪！”

他把花花和狗牌都捡了，狗牌包在衣服里，就打着伞跑回学校里去。

美队来道歉倒不要紧，关键是他道歉还每天捧一大把玫瑰来——萨沙总觉得美队的直男脑筋，可能没多想送玫瑰的含义，很可能就是花店里看见玫瑰，“啊！红花！买！”就捧着送来了。

于是一波新的风潮，就这样被美队带了起来。

泽维尔学校的各年级学生，苟着观察了他们一段时间，发现美队天天捧玫瑰来，但是怎么也不见小金毛和美队拖着手手到处遛。

于是得出结论：队队追不上人家！

所以小金毛依然是咱们学校的门面！

所以肥水不流外人田！上！

夜翼日常骑着大摩托，过来给萨沙送韦恩家的日用品时。

就看见一个跟萨沙年纪差不多大的变种人少年，一手树咚在萨沙脑后，一手在空气里搓了半天，搓出一朵冰霜玫瑰……

萨沙冷静地：“对不起。”

变种人少年呜喵一声跑了。

旁边有个萝卜头，卡着秒表喊：“下一个！”

夜翼往后坐直，抱着手臂，好笑地看着排长队的表白群众。

这也算是奇景了，也就小金毛这种漂亮脸蛋和讨喜性格，能鼓动半个学校的人跑来表白，表白失败的情敌们，还能团在一起讨论经验。

他趴在大摩托上，一直等到下午茶时间，萨沙嚷嚷肚子饿，旁边掐表的小萝卜头开始赶人。

络绎不绝的排队群众，这才慢慢散了。

“Hon，”夜翼按了下喇叭，淡红的唇角勾勾，“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小金毛从学校的草地上往他跑过来。

他的腿不跛了，爬摩托车的动作麻利得不行，一屁股反坐在车头上，两腿夹着车前身，就伸手掏夜翼翻过来放到身前的旅行包。

萨沙嘟囔：“马卡龙，马卡龙。”

夜翼：“不，今天阿弗做的是布丁。小心点，我一路带过来可难了。”

萨沙坐在车头上拿小勺挖着吃，夜翼继续从旅行包里掏别的东西出来。

萨沙一看，都是毛巾枕套拖鞋之类的，就说：“这些我都有啊，我跟别人借了。是大哥说给我送的吗？”

夜翼：“阿弗说要给你送的。既然家里有，你就用家里的呗，干嘛总借别人的。”

萨沙拿了毛巾看看，发现标签是D.Porthault的，一个法国顶级奢侈品牌，一条沙滩巾450美金的那种。

萨沙嘀嘀咕咕：“到时候同学说我炫富。”

夜翼就笑，像个大哥哥一样搓他的金毛，搓得他咕噜咕噜的。

搓完了，他又问：“我觉得倒数第三个跟你表白的，就是那个背后长翅膀的，态度很认真，他是真喜欢你很久了。没打算重新开始吗？”

萨沙挖布丁吃，一时半会没吭声。

夜翼就很耐心地等。

其实萨沙自己也知道，他认识的这么多人当中，相处起来最轻松自在的，就是情商天花板夜翼。

后来才加了个查尔斯教授。

很显然，夜翼哪怕没有听见他跟查尔斯的那场谈话，也用他的情商猜得**不离十了。

“其实你最明白啦，格雷森。”

最后萨沙掏完了那杯布丁，默默说。

“越认真的人，我就越担不起。”

很多人都有前男友。

——可他的前男友，是人间之神。

他们之间，的确曾有过星辰宇宙，也有过山川河海。

这些对人间之神而言，轻而易举能做到的事，对其他人来说则未必。

他知道，想要尽快放下，开始新感情就是最快的捷径。

但是一想到自己会下意识比较他们，就觉得对人家真的不公平。

——怎么比？

他怕比不上，又怕比上了。

索性两腿一蹬，不走捷径。

孤独终老又有什么不行。

夜翼：“嗯。我明白。”

萨沙拿小勺掏布丁杯的底：“是吧，我就知道你懂的。他们要是都像你一样懂，就不会想来跟我告白啦。”

夜翼：“——那我要是什么都懂，还跟你告白了，你要跟我谈恋爱吗？”

萨沙开始以为夜翼是故意跟他杠，嘎嘎笑了两声，继续吃布丁。

可是布丁杯吃完了，一抬头，黑发蓝眼的俊美青年看着他，总是弯弯翘翘的唇角，并没有勾着。

他没有笑眯眯，眼神很认真。

萨沙：“……呃？？？”

夜翼：“其实我以前跟你说过一遍啦。不过我觉得你肯定也忘光了。”

萨沙：“……啊？？？”

夜翼：“我那时说，如果很久以后，你还想谈一场轻松点的恋爱，可以勉强考虑一下我哦。”

萨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