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一楠只觉得自己的有根筋突然跳了一下，心跳更快了，满脸通红。

乔一楠努力地一点点向车窗的方向挪动，想摆脱自己的窘境。

睡梦中的黎栎发现自己的枕头在动，皱着眉伸手抓了抓，抓到了乔一楠的脖子。他似乎对这个温热的物体很感兴趣，把脸凑上去蹭了蹭，很是惬意。

黎栎的动作让乔一楠浑身僵硬不敢动，热意涌动，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幸好和他们坐在同一排的大婶睡得很死，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乔一楠庆幸。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努力让自己敏感的脖子离黎栎远一点。

终于，在乔一楠的脸快要碰到车窗时，黎栎终于没有再凑过去，乔一楠才终于放松了些。

黎栎平时觉很轻，稍有动静就可能被惊醒，这次在车上却意外地睡得很死，快到目的地才醒过来。

乔一楠身体直挺挺地坐着，闭着眼睛，头却偏向车窗。

黎栎不知道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轻声问：“乔一楠？”

“嗯？”

乔一楠睁眼，努力转动脖子想看他，却发现长时间固定不动的姿势让他脖子发僵，动弹不得。

其实黎栎把头挪开的时候他就醒了，他只是觉得有点尴尬。

黎栎笑，“我就是想知道你睡着没，坐那么直还能睡着真是绝了。”

乔一楠也笑，突然一不小心闪到了僵硬的脖子，一脸痛苦的表情。

黎栎知道这也有自己的“功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帮你揉揉吧，我技术很好的。”

黎栎之前脖子是属于比较长的，经常低头玩手机或者是写作业，时间长了就腰酸背痛脖子痛的，他也就经常给自己按按。时间一长，黎栎就有经验了。

乔一楠还想说些什么，黎栎已经把手放到了他的脖子上。

黎栎的手不凉，甚至还比一般情况下要暖和，但乔一楠的脖子还是瑟缩了一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黎栎开始给他按摩，乔一楠努力克制住自己躲开的冲动。

黎栎的力道恰到好处，按的那根筋也正是乔一楠抽到了的那根，虽然按到的时候会很痛，但是痛过之后就感觉很舒服。乔一楠觉得黎栎手下的自己的皮肤在发烫，身上也莫名其妙开始有些发热。

“肩膀要不要一起按按？”黎栎的手离开他的脖子，问道。

乔一楠猛摇头，“不用不用，就是脖子疼。”他当然没有说实话，肩膀被黎栎压着睡了那么久是很酸痛的，但是他不敢再让他帮忙按摩了，感觉好奇怪。

“哦，好。”黎栎也觉得手酸，就没有再说什么。

没多久，车终于到了县里，付过钱之后二人就下车了。

冬天晚上比白天更冷，风呼呼地吹，冷风直往黎栎脖子里灌。

“梁顺，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一会儿还要走很远呢。”

黎栎猛点头。他还是中午的时候吃的饭，来之前光顾着赶路谁也没想起来吃东西的事情。在车上黎栎很难受，也没觉得饿，下车之后终于活过来了的他感到胃一阵空虚。

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二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卖宵夜的店坐下。

吃完东西又接着赶路。

黎栎以前一直不知道下车之后还要走一个小时才到家是什么概念。他记得以前的有个室友家里就是农村的，她说自己在下车之后还要走两个多小时的路才能到家。黎栎虽然觉得很震惊也不怎么能理解，但毕竟没有亲身体验过。

乔一楠说他家是住在山上的，从镇上到走到他家要翻过两座山。

从镇上走了一小段大路之后，他们就开始爬坡，乔一楠一路还用一个手电筒照着。

山上是有水泥路的，不过路很窄还很陡，乔一楠说最多只能通过一辆三轮车，而且还比较危险，所以一般都是走回去的。

黎栎只爬了一小会儿就觉得腿酸得厉害。

“我们这么晚回去，会不会很影响你妈妈休息呀？”黎栎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乔一楠摇头，“不会，她自从病了以后就经常失眠，就算睡着了也经常会惊醒。”

“这样啊。”黎栎叹了口气。

翻过山之后又走了十几分钟的小路，才终于到了乔一楠家。

他家是瓦房，占地还面积还挺大的。

“你家挺大呢。”黎栎说。

乔一楠指了指南面的房子，“其实只有这边的一半房子是我家的，另一半是邻居二伯伯家的，二伯伯出去打工了，二伯母在家，不知道帮了我家多少忙。我妈生病越来越严重，都靠她在帮衬着。”

乔一楠说着，一边用钥匙开了门。

屋子里墙上糊满了报纸，还燃着北京炉，所以很暖和，放在墙角的桌子上有一个小小的电视机。

乔一楠用暖壶给黎栎倒了水，“你先坐下来休息会儿吧，我去看看我妈。”

黎栎“嗯”了一声，注意力转移到乔一楠递给他的杯子上。

那是一个小小的搪瓷水杯，黎栎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看到爷爷也用过，但是上小学以后就很少看到谁用了，一时间有些怀念。

乔一楠见他盯着杯子看，紧张地搓了搓手，“家里很少来客人，没有一次性水杯，这杯子是我的，干净的，我刚才洗过了。你不要嫌弃……”乔一楠讷讷。

“不会不会，我只是很久没看到过这种杯子了。”黎栎笑了笑。他想起乔一楠刚才去厨房耽搁那么久，肯定就是洗杯子去了。

沙发很旧了，但是很软，黎栎坐在上面烤着火，一边喝着乔一楠给他的热水。

黎栎坐了好一会儿，因为之前在车上睡太久也不困，无聊了就开始玩俄罗斯方块。

终于，乔一楠退开门走了出来，眼睛红肿。

其实在黎栎眼中，乔一楠是一个很坚强乐观的人，虽然过得很苦，却一直都很冷静沉着。但是一遇到和他妈妈有关的事情就很容易看到他哭。

乔一楠没有说话，肿着眼睛坐在沙发上发呆。黎栎也不是会安慰人的人，挪了挪屁股，坐得离他近些了，握住了他放在大腿上的手。

黎栎以为他还会再哭一场，但乔一楠只是吸了吸鼻子，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先睡吧。”

乔一楠说家里本来有三间卧室的，但是其中一间很久没用了，堆满了杂物，所以黎栎只能和乔一楠一起睡。

黎栎来之前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黎栎外婆家是在农村，每次过年的时候自己的几个姨妈和舅舅都会一起去看外婆，就会在外婆家过夜。外婆家没有那么多间房，黎栎不得不和表姐挤在一张床上，有时候甚至会三个人睡一间房，他很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就整夜失眠，那是黎栎过年的时候最怕的一件事。

黎栎来的时候知道自己很可能会和乔一楠睡一起，虽然觉得有点别扭，但自己现在是男人，两个男人睡在一起其实也没什么。

黎栎先去洗漱，洗漱好之后到了乔一楠的卧室。

卧室自然是很简陋的，乔一楠正在换床单被套。

“我快铺好了，你先睡吧，我去洗洗。”

“好。”

乔一楠铺好床，黎栎钻进了被窝。

黎栎一般睡觉之前都习惯泡脚，泡完之后全身都暖暖的很好入睡。他身上寒气比较重，即使在夏天手也经常很冰，冬天就更厉害了，有时候睡完午觉起床脚都还是冰的，所以他午睡都会用热水袋。梁顺体质和黎栎差不多，也是很怕冷。

乔一楠家热水有限，黎栎也不好意思麻烦他再烧水，就只是用热水随便洗了洗。一钻进冷冰冰的被窝，本来就不怎么暖和的脚又变得冷冰冰的，一直到乔一楠也钻进去的时候都没能变暖。

黑暗中，乔一楠的脚碰到了黎栎的。

“你的脚好凉啊。”乔一楠小声说。

“是啊。”黎栎也感受到了乔一楠脚上的热气，有点羡慕。

过了一会儿，乔一楠又说：“你睡到我这里来吧。”说完把身体往外面挪了挪。

黎栎听他这么说，也没有纠结，挪了挪自己的身体，睡在了乔一楠刚在睡的位置。乔一楠身上的温度好像要比自己高一些，黎栎觉得他躺过的地方很温暖，睡着很舒服。